人鱼族神奇的特殊能力，有很多民间说法和确切记载，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都拥有重要的利用价值。人鱼的尾鳍可以制作魔药，魔装，武器，或者是收集一种叫作“海尘”的东西。所谓海尘实际上是一种肉眼看不到的海底能源，会跟着时间累积在某些深海里带有强大魔力的器物上，用于制作一种可以装备在武器里的固态魔力。百年的尾鳍，要是真的放到拍卖场去的话，起拍价大概也差不多，但最后的结果绝对不止二十万。
在征得对方同意后，佩顿把那副尾鳍翻了个面，蹭了一手黑色的碎末，叫佩顿忍不住皱了下眉。那上面还带着很浓的海腥味，不得不说仿制这玩意儿的人手艺还真是不赖，从结构到纹路，该到位的地方都做得很细致，外行人的话的确容易上当。
不过赝品就是赝品，没有什么高低之分。
更何况，这里可是有条货真价实的人鱼天天在佩顿眼前晃悠呢，而那个仿制工人就是输在这一点了——
“这副尾鳍的结构较窄，看样子应该是做成雌性人鱼的样子。根据现存的部分资料记载，百年前徘徊在界域入口的雌性人鱼在年幼时有在尾鳍上夹贝壳的习惯，所以尾鳍部的结构应该会有断开的痕迹，不可能这么完整；其次，你说这副尾鳍是在附近打捞上来的，可是就上面的导魔组织来看，这绝对是长期生活在北方的生物；另外，带有海尘的器物不能长期置于空气中，这应该是常识，否则一部分海尘会和周边环境的不同魔力产生反应，何况是在这人来人往的拉克维兹。”佩顿说完，随手将那副已经被重新定义的假尾鳍丢回原处，锐利的双目快速扫过老板尴尬却又惊讶的脸，终于还是发出一声冷笑，“最后，按照上个世纪就重新修订过的，关于魔武道具交易的律法，从异族身上提取的任何东西，都不允许进行私人买卖，除非是通过合法的拍卖场或者原材集收平台。你这样的交易方式，有考虑过人道尺度的问题吗？”
资料记载什么的是胡扯，在这里只是为了增加说服力，那些都是塞西尔以前告诉她的。为了理解他那抽象的图案画的是什么意思，佩顿可没少费心思，没想到那些闲置的知识今天还能派上用场。
面对佩顿有条有理的论点和批判，那老板早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被那话语中难以辩驳的气势压得苍白。
围观的人已经围着店面聚集成了一小圈。原本还在面面相觑的状态中，但一看到店老板那手足无措的模样，就知道了哪边是正确的，随后浮起了一阵不小的议论声。
佩顿毫不在意地耸了下肩，听着群众的意思，是有要把那店主拉上街头示众的打算了。现在的佩顿只会依照惯例纠结一下自己的通用语口音，之后再一个不注意闪进人群中去，趁塞西尔他们还在睡的时候逛完这条街。
然而在佩顿正抓准机会准备跑路时，才发觉自己身后的那两人一直没有走开——佩顿帮他们免去了一场不值得的交易，本来应当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可是转身一看才发现那女孩低垂着眼眸，脸上只有黯然，发现佩顿在盯着自己看，才支支吾吾地咕哝出一句“谢谢”。
身后的男子则依旧是面无表情，就这一点来看，佩顿就不觉得他们的关系有很亲密。比起自己略显瘦弱的女孩轻叹了口气，用另一种语言对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盘发上的簪子发出一阵铃铛的轻响。那簪子末端镶的是种上个年代流行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名贵宝石，有些像是淡红色的玉，加上精细的雕工，一看就知道绝对是不便宜的古董，连拴在发间的两个铃铛上都雕满了繁复的花纹。
私生子绝对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的——仔细一看才知道，这女孩身上的值钱玩意儿可不止那么一两样，绝对是出身于什么名门贵族的人，难怪没有接触过俗世间满是陷阱的交易。
待心里暗自分析完，佩顿才想起来回应：“不用谢，我只是看不惯这样的人而已。”
女孩闻声轻轻扬起嘴角微笑，却显得有几分苍白无力：“其实我也不敢相信那会是真的，这样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你为什么会需要这样的东西呢？说起违反法律规定交易，你们也有一部分责任。”不管对方是买家还是卖家，是受害者还是施害者，随意定价并且买卖异族的肢体和器官都是及其不道德的，这一点人们在数百年前达成了共识。佩顿是以职业的契约师为目标，时常和不同的异族打交道，这些雷区她自然熟悉得不得了，而且大多数时间会站在异族那边。
“我、我是因为情况紧急啊，实在没有办法了……”被佩顿批评了一顿的女孩低下头去，手牵在背后有些为难的样子，“拍卖场我去过了，他们说短期内根本没有办法找到那么少见的东西，所以……”
“你是说人鱼的尾鳍？”佩顿皱了皱眉表示不赞同她的做法，顺便在暗地里心疼了塞西尔一把，“你想用那来做什么？那可不是说有钱就能随意买到的。”
女孩心虚地把头向旁边一偏，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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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塞西尔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比平日里还多睡了一会儿。估摸着是今天赶路比较累吧，至于远比自己要惨的罗德还是那样毫无形象地横在沙发上，随便地扯开毯子盖住小腹。
让塞西尔有些意外的是，尽管已经是深夜，半敞的窗户外却依旧热闹非凡，从屋里就能望见远处街区的明亮灯光。据说在那片区域有设置赌场和拍卖场，那么现在正是该喧闹的时候，而稍远一点的地方虽然不能说是人烟稀少，但还是有很多夜猫子在城里兜圈圈。
在靠近海水的这座城市，塞西尔可以感觉得到自己身体里不由自主就兴奋起来的遗传基因，以及因为环境因素被强化了不少的感知力。以这所旅馆为中心，塞西尔可以非常轻松地掌握这片区域大大小小的所有情况——比如说是睡得完全丢掉警惕心的罗德，还在房间里看书的文森特，还有……
佩顿不在。
逐渐脱离了睡意的思想认识到了这一点，塞西尔顿时心慌了一下。大概用感知力内视了一下旅店四周，都没有佩顿的身影，也无法从残留在旅店门口的一点点魔力中判断出她出门时的方向。
年长的人鱼皱起了眉——明明提醒过她不要单独出门的。
下意识地是想要出门去找她，但是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停在茶几边四下搜寻了一下，最后从桌子上的果盘里摸出一个橘子，掂了掂那玩意儿的重量……
一反手毫不留情地将其砸到罗德脸上。
“卧卧卧（哔——）？什么情况？！”罗德慌乱地抹了一把迸在脸上的橘子汁，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后，气一上来掀开毯子呼啦一下往他脑袋上甩，塞西尔倒也没躲，反正毯子掸一下倒也不痛不痒，“你丫又哪根筋搭错了大晚上发神经？不知道现在橘子涨价吗？！”
……啥？
塞西尔的表情有点复杂地，围观罗德莫名其妙的脑回路——
不会是画符卷画傻了吧……
罗德很不耐烦地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被塞西尔闹得睡意全无。反正已经睡了一天，倒也不算是很困，干脆便坐起来开始扎头发：“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睡那么会儿就活蹦乱跳还能随时下水游的啊？佩顿有没有教过你……”
察觉到气氛好像不太对，结果当罗德抬起头时，果然看见了那双蓝眼里闪烁的锐利——大多数时间都算是萌蠢的塞西尔很少会这么瞪人，这代表他现在的情绪大概已经在不耐烦或者愤怒的边缘了，罗德倒不是很容易被唬住，但被他瞪久了心里也含糊：“搞什么啊，眼睛都瞪直了……”
塞西尔很无奈地叹了下气，大概演示了下口型。
“佩顿？”可以从他的口型里读出佩顿的名字，其它的内容就猜不着调了。但是塞西尔一提到佩顿，罗德就明白肯定是出事了，仔细视察周围，便能从散淡的气息中察觉到佩顿早就不在这家旅馆里了。
墙上的钟显示的时间是刚过一点。
佩顿虽然没学过太多攻击性魔法，但出门肯定不至于被什么八九流的小混混缠上，该炸毛的时候也狠得起来，所以在这方面一直不用太过担心——可是这里是拉克维兹，远近闻名的繁华海都，高级的魔法师自然不少，有什么身份的人在都不奇怪。
就怕她在外面被什么不一般的人给盯上了，尤其是在眼下契约师正受关注的时候。
“你们两个不应该是在一起的吗？她是在你睡着后出去的？”那么晚不回来根本不像是她会做的事——罗德免不了感到了几分紧张，在看见塞西尔点头的下一秒，便抓起搭在沙发一边的外套拉着他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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