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已经又过去了整整两年。
就像是一场噩梦,醒来之后仍旧是明天。
从遇见自称恶鬼的少女,到亲眼见证只有我看得见的同班同学如同睡着一般血流成河;从仅仅是在夜宴上走个过场的配角,到亲自参与充斥着血腥味的游戏;从一直红着脸低着头停滞不前,到成为高三的,即将毕业的学生。
从那荒诞的游戏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
毫无征兆的,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一场噩梦,醒来时却仍旧身临其中。
我想我大概是一世也忘不掉了,过去被人撕成碎片,却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因为,大家全都忘记了嘛。
那是,只有我一个人做过的梦,却真切的存在于那些对此毫无印象的人的生命中。
刺杀也好,溺死也罢。
课堂上也好,餐厅里也罢。
我,大概做了一场醒不来的梦,梦见身边的人一个个消失,却无人察觉。
下一个,会是我吗?
还是说,直到只剩我一个人才够?
我叫池毓晓,三A一班学生,今天是一模考试的第二天,距离毕业,只剩短短几个月。
在高一的下半学期,我身边的人曾一个又一个的消失了,因为一个无法说出口的原因。
恶鬼的使者,Even,已经有一年半没有出现过了。提心吊胆的感觉一点又一点的淡化,恐惧逐渐转变为惋惜,悲伤逐渐化为水汽,随着不太柔和的风飘走了。
“呐呐,你英语考得怎么样?”
“完全不行啊,我还是觉得上午的理综比较简单啊。”
“你神经病吗?理综时间那么紧张,我能写完就是万幸了。”
身边不断有人走过,考完试的大家都稍稍放松了下来。
“在想什么呢?”李蓦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搂住了我。
这个人本应该是苏倩欣的挚友的,但是,我似乎替代了她呢——毕竟,她已经死了啊。
就那样闭着眼睛,一点一点下沉,溺在无人的深海里。头发微微散开,表情略有些柔和,真的只像是睡着了一般,但是,但是——她的呼吸停止了。
那以后,李蓦然便成为了我的朋友,那以后,我填补了已逝人的空位,过着没什么不同的生活。
“呐,你有什么愿望吗?绝对要实现的那种。”
“啊?”
“池毓晓。”
“在……在?”
“你有什么绝对要实现的愿望吗?作为恶鬼的使者,我可是很强的,不来个交易么?”
“诶……?那个,如果,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想要罗文宜老师……复活。”
微微红着脸,我尽量仰起头来对那个女孩说话。
“那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所以……”
我停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能是我之前太过专注,希望自己能说出愿望,才没有注意到的吧?面前可爱的女孩子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是中了邪一般。
她睁大了眼睛,像是注视着世界末日的到来。
“呵呵……呵……”她断断续续的笑着,连心脏都在颤抖一般,忽然跪坐在了地上。
这个愿望,果然不行吗?
现在,果然是在做梦吗?
要是那个时候是梦就好了……
“对不起……”软软黏黏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名叫Even的恶鬼终于露出了她的獠牙。
“只是稍稍觉得有点好笑而已,请不要在意。”
那样无害的微笑,无论谁都会被骗的吧。
“你真的决定好了?许这个奇奇怪怪……根本不该存在的愿望?”
不是根本不该存在的,罗文宜老师,是我人生中第一个老师啊,那是,照亮了我的生命的人啊。
“那个,那个……那根本不是不该存在的愿望!”用尽全力的吼出这样的话,我的表情有点难看。
一定要告诉你,那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说是超越生命的存在也不为过。
“她是,照亮了……”
“好了好了,这样的感情戏我听够了。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所以,接下来的游戏,一定不能缺席唷。”
“再见咯?”露出甜美的笑容,Even朝我挥了挥手,消融在一片月色中。
“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李蓦然狠狠地弹了我的头。
“好痛……”我有点无力的小声嘀咕到。
“行了行了,我知道错啦。”她赶紧手忙脚乱的给我揉了揉额头,又随意的把手搭在我的肩上。
一开始她这样做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容易害羞的我几乎没有和什么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
“真像株含羞草呢,一碰叶子就会合起来什么的,很有趣呢。”
不知是多久之前,有人这样评价过,但是,那个人已经死了。还有,那个人才是本该站在这里,被李蓦然拥抱的人。
我真是个坏女孩呢,抢走了别人的生活却一笑而过。
不知是恐惧还是自私,那句——“我不是苏倩欣。”就是说不出口。
本来以为已经不会有人来救我了,但自从罗文宜老师死后,想要救我的人数不胜数——这是只要好好想想就会得出的结论。我一直以来,是被偏爱的。
虽然过于内敛了,但我曾经有一帮好朋友;虽然过于内敛了,但我仍旧以极为显眼的姿态站在了他人面前;虽然过于内敛了,但我还是坐着就被一个愿意走进我生活的女孩砸中了——即使她本该砸中别人。
“那个,蓦然?”
“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吗?”
“唔?我想想啊……大概是去便利店的时候忽然见到了被为难的可爱女孩子,出于不善的想法,我救了你吧。”
“诶?”听上去好不可思议,她和苏倩欣这么认识的?
“当然不是这样的,我记得很清楚唷……”
“那个时候我看见了,因为姓名的事情独自吹着晚风的可怜的小女孩唷。”
姓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