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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死别

“二哥,热!”安娜艰难地说道,气若游丝。

二郎轻轻把安娜拥入怀中,闭上眼睛,心中却思绪万千。

还是在渔村的病床上,在鲍伯和马克的嘴里,二郎知道了安娜,重获新生的一个妹妹。

还是在迷路的那天夜里,在充满误会的出浴时光,二郎见识了这个妹妹,善良而坚强。

还是在绝壁万仞的魔鹰岭上,在药物迷情的旖旎之夜,二郎心疼她,难生亵渎之意。

还是在步步惊心的水神岛内,在绿水魔蚺的蛇口危机之下,二郎心知,那水底一抹身影,救自己上岸的人儿,正是这个妹妹。

还是在回校之后,在图书馆内,那个避而不见的人儿,清冷倔强的眼神,印在了二郎心中。

这是自己的妹妹啊,失忆后最重要的亲人,那个常常唤起自己感情深处共鸣的人,那个给自己枯燥单一的噩梦增彩添色的人,竟然要在自己面前香销玉殒了!不,不答应,绝不答应!

“娜娜别怕,没人可以带走你。二哥在你身边,一切安好。天要负我,我便逆天!”

怀中,安娜流泪,不断喊着“二哥。”

“滴答,滴答!”安娜舔舔干裂的嘴唇,咸咸的泪水,不停地掉落在安娜脸上,是二哥,那个总是孤傲不群的二哥。自己从来是孤儿一个,爷爷养我疼我十多年,却难掩自己无父无母的凄凉感。这个相认才几天的便宜二哥却如同一个相交了几辈子的亲人,那么地想要依恋他。不够啊,还没有依恋够,怎么甘心撒手人寰?

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二郎已经是满脸泪水了。这种感觉很奇怪,似曾相识?冷静吧!二郎心头默念。自己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感情用事,甚或有那些荒诞的感觉,不应该!

深深吸了口气,尼娅导师可以治愈伤病,那么说光明魔法师是可以活命的,只是魔法等级的高低决定着能力大小。如果史密斯在就好了,也许就会有办法。

等等,史密斯的办法,光明魔法心得?自己不是光明系魔法师,倒是忽视了这部史老的心血之书。让我回忆一下……

光明魔法心得,分四篇,第一篇总纲,第二篇治疗,第三篇作战,第四篇禁咒……二郎陷入沉思。

史密斯的魔法知识确实可以用博大精深来形容,在魔法奥秘一书中给二郎印象最深的有两个字:压缩。而光明魔法一书从来都没好好研究过,但这次重温来看,治疗篇里最重要的两个字:激活!使用光明元素激活人体内的细胞,或者说是潜力,使人即使在垂死状态都能够焕发出活力。

光明魔法,还是挺特别的,就是大陆少有。史密斯言道,大陆魔法师中,最多的是水火两系魔法师,大约占据了魔法师总数的百分之七十多。而其次是风土两系魔法师,大约占了百分之二十。剩下的光明系,黑暗系,雷系,木系,都不超过百分之三,至于空间魔法师,那就只存在于认知了,几乎没人见过。

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成为光明魔法师呢?二郎心里想。一直以来,他认为自己就是水系魔法师了,因为身边几乎所有人都是水系的,当日意外发生,唤醒的也是水魔法。但是说来也奇怪,自己能够成为水系魔法师不也是之前没什么征兆么?为什么就不能是光明魔法师了?二郎没有答案,也不想这么简单认命,也许,也许娜娜就不用死了!

想到这里,原本即将干涸的精神力都感觉恢复了不少,咒语是滚瓜烂熟的,不管能不能施法高级治疗术,先感应光明元素吧!二郎闭起双眼,赐我光明吧,所谓的光明神,光明元素快来吧!

然而,两分钟过去了,没有一丝丝动静,五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元素共鸣。二郎的脑海一阵阵刺痛,是精神力严重透支,这样下去,会成为傻子吗?最后一次尝试吧,如果天不从人愿,那我就从此逆天。二郎集体内所有精神力,这大陆信奉光明神,虽然自己灵魂深处有些排斥,但姑且请帮忙激活自己的光明之力吧!光明元素,给我来!

一股来自灵魂的疼痛感袭来,刚强如二郎,也皱起了坚毅的眉峰,如同被撕裂的感觉,不好受。这时异变徒生,指尖升腾起一缕强光,一闪而灭。

这算什么?最后的安慰吗?没有成为双系魔法师的喜悦,二郎的耐心和信心在一点点被蚕食。

怀中的玉人,身越来越烫,似乎快要烧起来了,而且伴随的是时不时的浑身抽搐。已经二十多分钟了,真的无法挽回吗?二郎刚沉寂下去的心又腾的点燃,仰天怒吼。

原本晴朗的天空,这时突然变得有些灰暗,随着二郎的怒吼,学院演武场周围方圆数百米都听到了,那不甘的愤怒的,对苍天的不满。那些原本还有些侥幸心理的学生,自此都是心头大痛,那个九天神女一样的人儿啊!终究是天妒神嫉,红颜薄命,可怜!

“咔!”天空毫无征兆地劈下第一道闪电,狂风四起,刹那间电闪雷鸣。这是分别的时刻了吗?老天来要人了吗?二郎抱安娜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安娜腰间别着的香囊突然滑落,口一开,滚出两颗石卵。

大雨,不合时宜地降下,演武场毫无遮挡,两人曝于大雨滂沱中,分分钟,两人湿透。二郎呆滞地看了看安娜,安娜双眼紧闭,不知还有没有意识,周围水雾弥漫,几米外不能见物,地上已经开始积水,两颗石卵在雨水中浸泡。什么东西?二郎机械地看着石子,直到渐渐淹没在水中。一股很强烈的念想,突然驱使着自己,从水中抓起了两颗石卵。是因为即将失去,才更加弥足珍贵吗?算是娜娜的遗物吗?

二郎凝神一看,“啊!”是两颗魔晶!仔细一想,了然。当日水神岛之行,有一颗二级风狼王魔晶,最后安娜保管了,至于另一颗,二郎能感应到澎湃的水元素蕴含其中,一定是那条绿水魔蚺的!

然并卵,就算有两颗二级魔晶又有何用?又没有光明系的魔晶,就算有,也要有人能使用,等级差异太大了也是个死。

二郎的目光划过怀里的安娜,如此恬美的一个花季女孩,却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也许是万分之一的希望,哪怕是万劫不复的结局,为了娜娜,也为了心中那种跨越时空的无法解释的情感,二郎的目光定在了水蚺魔晶上,就是它了。

激活水系魔晶,那么吸收中间蕴藏着的磅礴的水元素能量入体,有那存在于史老的半生研究精华的魔法元素体内转换可能,或许可以转换出光明元素,从而有那施放神圣治疗魔法的理论上的可能!

水魔晶前一刻还安静地躺在二郎手中,随着二郎一声轻斥,如同被慢慢赋予了生命,魔晶剥去了灰暗的外衣,突然变得熠熠发光,甚至于不甘落在二郎手中,似要脱手飞出。二郎稳健的左手开始发颤,浓郁的深蓝色水元素从魔晶中不断抽离。魔晶肉眼依稀可见地变暗变小,似乎在强自挣扎,而二郎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啊!”随着一声低吼,身上轰然爆发出一股气势,随身衣饰化为片片碎布四散,二级魔晶的元素蕴含量岂是初级见习魔法师能够压制的,还想要实现元素转换,无异于痴人说梦!

体内丹田经脉中横冲直撞的水元素如同决堤的洪水,二郎清清楚楚地听到身体里面啵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破碎了,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将二郎的意识带走。而离异的是,二郎并没有倒地,突然体内升腾出一股异样的气势,铺天盖地,于此同时,天雷颤抖,江河倒流。那颗水魔晶立时被抽空能量,在风雨中化为粉末。而另一颗风魔晶也诡异地离地而起,停于二郎面前三尺远近,瞬间消失了全部能量,化为了飞灰。异变再生,二郎抱安娜的左手突然发出了一股强光,一闪而没,隐入安娜背心,紧跟着,气势徒散,二郎七窍流血,身体僵直保持坐姿,却早已失去意识,当然也看不到安娜眼角四溢的泪水。

威压天地的气势来得离奇,去得突然,然而,天雷似乎是畏惧了,转眼便偃旗息鼓,茫茫天地间,只有狂风暴雨在继续,而二郎和安娜却如木雕泥塑,莫能动得分毫。

这时,天空中划过一道灰影,一头硕大的疾风神鹰疾飞过来,将近二郎头顶十数米处,鹰身上纵身跃下一人,同样灰布魔法袍。雨中,将自己玲珑的娇躯包裹得紧紧的,看起来来人是一个年过三旬的女魔法师。女魔法师飘然来到二郎身前,尚未来得及调查情况。“嗷!嗷!嗷!”三声狼啸,第一声还在数里外,甚至只有修为高深的人才能听得清,而第三声狼啸时,魔狼已经破空疾驰演武场上,当魔狼在女魔法师面前站定,明显女子皱起了眉头。

魔狼上一位六十多岁的花甲老人,依然一副仙风道骨,院长乔纳森。

“伊儿,你也被惊动了?一晃我们父女都已经十年未见了。那****传书你带队水神岛你也不愿回应,最后有学员失陷岛内,为父委托奈丝求助于你,个中原委,你还不自知吗?为父已老,前些日子与史老叙旧,早已磨灭了雄心壮志,为父如今最想做的就是和我唯一的亲人言归于好!我以为你终生都不下莲台峰顶,终生都不原谅你父亲了。呵呵,我现在终于知道我女儿还是关心我的!”

“别臭美了!就凭你的魔法造诣,刚才的天地巨变,风水光三系魔法异动会跟你有关系?你配吗?”

“咳咳,伊儿,算了,我不和你理论。”

“嗯!二郎?!不!怎么会这样!”乔院长大惊失色。

“二郎?”

“史老点名的亲传弟子,特意安排过来历练,这可如何是好!”

“哪个史老?”

“史密斯!大陆第一天才!”

伊儿抢步走到二郎身边,探手将二郎的左手抓住。

“伊儿,别看了。经脉寸断,生死一线!”

伊儿的脸色愈加沉重,“还要更严重点:丹田碎裂,生机断绝!”

“吼!”远处又来了一头光明魔豹,还在演武场门口处,一条身姿曼妙的白影飘然划过,在院长身边落定:“院长好!”

“快看,是否有救?”乔纳森催促道。

来的白衣女子跨步闪身走到二郎身前,素手轻扬,搭上二郎左手脉门,几息之后,脸色大变。身旁两人忙不喋问:“如何?可还有救?”

白衣女子叹了一声:“纵使史老在此,怕也无力回天了!生机决断,灵魂俱灭!尼娅实在无能为力。”

“哎……”乔老长叹一声,意兴索然,默然无语。

“这!天哪!是安娜!”伊儿突然掩面惊叫。

“伊儿姐姐怎么……”尼娅觉得今天怪事特别多。先是突然变天,狂雷暴雨,接着光明之力从天而降,紧接着,从来不跟院长碰面说话的伊儿姐姐跟院长站在一起,现在那个向来冷静的伊儿姐姐竟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伊儿从二郎怀中抱起了安娜,二郎仰面欲倒,尼娅将二郎拉入了怀中。伊儿颤抖的手抓向安娜脉门,一股难言的恐惧涌上心头,真的太害怕失去这个娇憨的小女生了。

从三年前自己跳海轻身获救那时起,这个甜美的女孩就走进了自己内心,倔强,善良,温柔,热情,用她的青春和阳光唤起自己对生命的渴望。作为回报,自己给了她一颗种子,一颗成为强者的种子,没想到这个女孩真的走上了这一步,并且真的来到了天辰学院,但她怎么就没拿出当年自己给她的信物呢?这个要强的小女生啊!

脉门显示,应没有生命危险,感觉非常虚弱而已。伊儿长出一口气,如同怀抱一个心爱的洋娃娃一般,把安娜抱在怀中,对尼娅轻盈一笑,飘身飞上神鹰,盘旋而去。乔纳森目送伊儿远去,叹了口气,从尼娅坏中接过二郎,跨上魔狼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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