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和你在一起了,你还派人去吓唬郑至灵说要划花她的脸,你还是人吗?没想到你是这么狠毒的一个女人!砸啊,把家都砸了,反正你们家有钱,不怕砸!”罗远的低吼声响起。
噼里啪啦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詹小蒙捂着耳朵迅速逃开。
在寂静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一会儿,詹小蒙无奈之下只好打车回娘家。她站在家门口深呼吸了一下,这才拿着钥匙开门。
“蒙蒙,怎么这几天经常回家?你不会是和吕正闹矛盾了吧?”沈明丽看到詹小蒙进门,奇怪地问。
詹小蒙尴尬不已,有点牵强地说:“没有,吕正这几天忙着给领导写份材料。我在家里怪无聊的,就回来陪陪您和爸爸。”
詹泽平放下手中的遥控器,清了清嗓子,说:“蒙蒙啊,赶紧生个孩子,你们都老大不小了。有了孩子,婚姻就会稳固下来。”
“哦,呵呵,爸爸,这个,嗯。我洗洗睡了,今天真累。”詹小蒙不知如何应对,仓皇地逃到洗漱间。她暗暗想,和吕正已经好多天没有亲热了,怎么会有孩子呢?每次一到晚上,吕正不是忙着写材料就是上网,要自己主动去勾引老公吧,有点不好意思。往往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直到意识模糊之际,才感觉到吕正轻手轻脚地上床躺下。这等隐秘的情况怎么能说出口呢?
原以为自己只要用心便能轻易在婚姻中掌舵,可眼看船慢慢偏离了航线,浪花朵朵,远处乌云黑压压地罩在头顶,自己竟然无能为力。詹小蒙在梦里口干舌燥地站在一条小船上,眼看要下雨了,小船颠簸在海面上。一个大浪打过来,小船摇摇欲坠,詹小蒙“啊啊”地叫出声来。她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一摸后背,居然汗津津的。
又沉沉地睡着了,直到被一泡尿憋得实在忍不住了,詹小蒙这才揉着眼睛去上厕所。从卫生间出来,她看看屋子,静悄悄的。老妈应该是去参加沈琪的订婚仪式了,老爸不用说,肯定去公园遛弯了。洗漱收拾之后,詹小蒙看着镜中的自己,形容憔悴,哪里像是新婚不久的人啊。她拿了包包,打算去商场随意逛逛,也好散散心,考虑一下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把婚姻经营得更好。
想起上次在报社的卫生间无意中听到两位女同事低声议论情趣内衣的事情,詹小蒙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一条淡蓝色的吊带睡裙上:缎面闪着润泽的光芒,乳沟那里还特意用蕾丝勾勒出曲线,在夜晚的灯光下穿着,若隐若现的,一定可以增加不少情趣。她想象着自己穿上它的样子,心里犹豫着,又想想吕正,一看标价:897元!太贵了吧?詹小蒙胡思乱想着,就听到似乎有一声幽幽的叹息声在耳边响起,“蒙蒙姐。”
沈琪眼睛浮肿地站在离詹小蒙不远的地方,她看到詹小蒙回过头来,凄然一笑,说:“买吧,这件不错哦!”
“你,今天不是你订婚的日子吗?你怎么会在这儿?”詹小蒙大吃一惊,连忙拉过沈琪问道。
沈琪顺势拉着詹小蒙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拿出根烟点上,吸了一口,这才淡淡地说:“订婚仪式取消了。”
“你疯了,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叶平峰吗?”詹小蒙惊呆了。
沈琪冷笑着说:“我喜欢他的人,更喜欢他的钱!《婚姻法》新司法解释出台了,难道你不知道啊?人家男方的房子、车子都是人家的,结婚以后也是。妈的,老娘费了老鼻子劲才哄得小叶子的老妈高兴,才让小叶子答应和我订婚,这会儿都这么规定了,我还折腾什么啊?有钱人那么花心,到头来要是有个风吹草动的,我一毛钱也拿不到!哈哈,我图什么呀,真是的!小叶子他老爸的精神还好得很呢,老爷子大权在握,小叶子也没多少钱给我花。我结婚之后做牛做马地服侍他们一家子,熬到老了,才能成为一家之主花点钱,凭什么啊,我大好的青春不能这么浪费!算了,我决定找个潜力股,要不,找个冤大头,给我买套房子,一年给我几十万元,我就跟了!什么结婚不结婚的,趁着年轻好好享受才是真的!”
詹小蒙舔了舔嘴唇,想说点什么却不知怎样开口,她觉得自己那些关于爱情、婚姻的想法和沈琪简直格格不入。想了半天,她搓搓手,说:“琪琪,你既然都决定了,我也不好说什么。祝福你吧!”
沈琪笑了笑,说:“没办法,穷人家的孩子更渴望得到些实惠的东西。好了,我走了,约了人呢!吕正肯把房产证加上你的名字,足以看出他对你的真心,好好过吧!买吧,那件,嘿嘿,穿上这个,你俩大战三百回合没啥问题!”
詹小蒙红了脸,一巴掌打在沈琪的屁股上,说:“这丫头,说话没大没小的。”
“走啦!”沈琪抿嘴一笑,摇曳生姿地向前面的电梯走去。
詹小蒙对着沈琪的背影发呆,直到人家走远了,导购喊了她两声才回过神来。
“姐,这件很值得买哦。穿上性感妖娆,又不过分夸张,能很好地增进夫妻感情。”漂亮的导购轻笑着说。
詹小蒙深呼吸一下,笑了,说:“好,买了吧!”
走出商场的时候,看看购物袋里的睡裙,詹小蒙兴奋地想:待会儿给吕正打个电话,晚上弄几个菜,好好修补一下关系。
刚冒出这个念头,婆婆张秀英的电话就来了。
詹小蒙连忙走到一个僻静的拐角处接电话,可刚一听内容,她就愣住了。
张秀英讪笑着说:“小蒙,我这几天和你表嫂商量了一下。小清年龄还小,又是个倔脾气,死钻牛角尖。我担心把她逼急了,真干出什么事情来就不好了。我的意思是,家里出点钱让她去留学几年。在外面可以多学点知识,另外,也许在国外还能认识个好人嫁了,一举两得。我打听了一下,去外国都挺贵的,韩国好像可以,还能接受。这样,你和吕正出10万元钱,我和你爸爸手里有点,再问别人借点。大家齐心合力。等一出国,小清肯定就和那个老头子断了。不知道你的意见怎么样?”
“可是,我们刚结婚,哪里有那么多钱啊?”詹小蒙头都大了。
张秀英嘿嘿一笑,说:“房产证上都加你的名字了,这么点钱都不肯出?你不是说娘家还有嫁妆吗?”
詹小蒙的头轰轰作响,她瞬间想起有一次心疼吕正为了房子装修的事情焦头烂额,安慰他说,结婚后,老妈除了屋子里的陪嫁品,还会给5万元的现金。以后要是两个人过得好,老妈老爸手里的那点钱和房子都还不是女儿女婿的!她没想到,自己掏心窝子的话这么快就被吕正透露给了婆婆。老妈确实说过给嫁妆,但那也是爸妈一辈子的辛苦钱。如今自己和吕正的感情生活并不如意,怎么敢把娘家的钱全部拿出来贴给小姑子留学呢?难道吕正就是为了这些未来可以看得见的嫁妆才和自己结婚的吗?她淡淡地说:“妈,我妈和我爸也没多少钱给我。我不是为房子才和吕正结婚的,相信吕正也不会为了我那点嫁妆才娶我。小清的事情,我们再好好商量吧。”
电话那头的张秀英哼了一声,突然就没了声息,挂线了。
詹小蒙对着手机发了半天愣,叹了口气,坐车回家。
詹小蒙刚开门,玫瑰便映入眼帘,她惊喜地大叫:“哇,这么多花!”
屋子里窗明几净,客厅的水晶瓶里插着淡粉色的玫瑰。再一看,厨房的冰箱上,玻璃瓶中的百合也静静绽放着,幽香扑鼻。吕正从厨房里探出脑袋笑着说:“怎么样,喜欢吧?我们俩好久没单独在一起了,我今天把小清打发到她同学家住了。先坐下,喏,马上就炒好菜了。”
桌子上已经摆着酱好的鸡爪,还有詹小蒙爱吃的皮冻。
詹小蒙刚坐下,吕正就将辣爆鸡胗、红烧鲫鱼,还有一小碗酸甜可口的醪糟端上来。
“先喝喝看,甜不甜?待会儿我们来点红酒!”吕正嘻嘻笑着说。
詹小蒙喝了一大口醪糟,说:“真不错,酸甜酸甜的。”
“呵呵,来,吃饭!”吕正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瓶红酒,说,“这些日子你也受委屈了,来,喝一点!”
难得的二人世界,詹小蒙高兴得脸上的肌肉都笑僵了,她觉得简直是老天保佑,今天本来就打算和吕正好好在一起腻歪一下,吕正就来了这一出,真是心有灵犀啊!她抿着红酒,吃着鸡胗,笑颜如花地说:“好,我们今晚二人世界。”
夜色一点点深沉起来,詹小蒙洗澡的时候还抿着嘴偷笑个不停,她嘴里哼哼着:“春风它吻上了我的脸,告诉我现在是春天……”
正洗着,洗浴间的门就被悄悄打开了。詹小蒙“啊”地大叫,吕正嘻嘻笑着说:“不许动,你就从了我吧!”
詹小蒙大笑着把身上的泡沫抹在吕正身上,两个人笑成一团。
他们洗完澡湿漉漉的就在床上滚翻着,吕正在黑暗中鼻息粗重,他看着詹小蒙刚换上的睡裙发了半天呆,炙热的吻就压到詹小蒙的唇上,直到吮吸得她连呼吸都困难了才松开。
“竟然敢勾引我,哼哼,让你尝尝厉害!”吕正嘿嘿笑着,挺身进入詹小蒙的身体。
詹小蒙咯咯地笑着,准备迎接这一场暴风雨。可吕正昂扬奋勇了几次,突然就颓然地从詹小蒙的身上下来。
詹小蒙连忙问:“亲爱的,你怎么了?”
“没,没事,没事。我这几天有点累,对不起啊!”吕正低声说着,几秒钟过去,竟然就传出了鼾声。
詹小蒙的身体就像是迎着风的帆船,饱满而张力十足地准备迎接海浪,却忽然被撤掉了帆。她咬着嘴唇伸着手摸了一下被吕正褪去的睡裙,还是那么柔滑,却冰凉无比。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敢翻身,生怕身边的吕正会被惊醒。她拼命安慰自己,这是偶然,这是偶然……眼泪,却还是缓缓滑落在这个寂静的夜里。
眼睛一直睁着,脑海中潮水般又一次涌过和吕正相识的种种,直到累了、乏了,詹小蒙这才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天蒙蒙亮的时候,吕正就轻手轻脚地起身了。他看了一眼詹小蒙,轻轻叹了口气,小心地走出了卧室。詹小蒙假寐着,偷眼看着吕正的一举一动,酸楚又一次袭来。她翻了个身,想真的就这样睡过去,再也不管不顾,但脑袋偏偏那么清醒,她烦躁地决定也起床了。
“小蒙,吃早餐。你怎么不再睡一会儿啊,周末嘛!”吕正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笑着。
詹小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袋,说:“哦,不想睡了。”
两个人默默地吃完早餐,吕正咳嗽了两声,说:“小蒙,小清的事情……现在她都和那个老头子黏糊到一起去了,我不管她是真爱还是假爱,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出现在我们家。思来想去,只能把她送出去。到韩国留学是最便宜的,希望,不,我求你能不能借这笔钱给我呢?”
詹小蒙突然意识到昨晚为什么吕正会买鲜花、做菜,又开红酒,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吕清?她不愿意这么想,可看到吕正忐忑的目光和昨晚就心事满怀却假装欢快的样子,她就能明显感觉到,生活为什么残酷到让爱情滴血?她的心隐隐作痛,脸上却极力隐忍着说:“我哪有那么多钱?”
“你,你不是说只要咱俩过得好,你爸妈就给笔钱吗?现在咱们感情不是挺好的吗?我知道你爸妈的意思,还要观察看看我到底对你怎么样?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得很。现在只不过是求二老把这笔钱提前拿出来救救急,我就这一个妹妹。再说了,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我的妹妹就是你的妹妹,你不应该管一管吗?”
头晕、胸闷、气短,一时间,詹小蒙心如死灰,她站起身来笑着说:“我没这笔钱,难道你就不爱我,不娶我了?”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好,我今天低声下气地求你,你还这么狠!你说自己没钱,那你去找那个叶平峰借呀!”吕正撇着嘴云淡风轻地笑着说。
詹小蒙几乎站不稳了,她的心脏似乎被人狠狠抓了一把,疼得冷汗都下来了。她有些虚弱无力地问:“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很明白,你去问旧情人借点呗,以后我会还给他的。”吕正鼻孔里轻哼了一声,然后又疑惑地反问,“你该不会认为我不知道你俩的关系吧?小蒙,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难道我傻,看不出来他喜欢你?虽然我想要一个处女当老婆,但这样的想法也确实有点迂腐。谁没个过去呢,我原谅你了。这回我妹妹的事情,希望你还是帮这个忙,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詹小蒙一阵眩晕,两腿发软,她轻声说:“吕正,我终于明白你的想法了!房子首付10万元钱,家电什么的我家也没少花钱。好,我们AA制,既然你很大度地在房产证上加了我的名字,那我补5万元钱给你。”
“那,也好!”吕正沉吟道,随即温和地笑着,“听说现在AA制的夫妻很多,我们也没必要弄得关系紧张起来。我还是很爱你的,这样,要不咱们暂时AA制,等经济缓和一下,我作为男人,还是应该支付大部分费用。”
“不用了,我还养活得起自己。AA制没问题!”詹小蒙的胸口火烧火燎地疼,她现在真怕在吕正面前露出脆弱的表情,慌忙拿起包包出门。
寿宴
离婚这个念头在詹小蒙出门的时候强烈地在她脑海中撞击着,她茫然走到小区门口,看着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去。正在这时,母亲的电话来了,“蒙蒙,你爸爸明天生日,你忘了吗?这孩子!你爸爸老了,60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