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弥漫在湖面,青年和尚将中年妇女送走,雨水滴在船上,湖面轻烟四起。少女坐在木桩上静静地看雨,和尚用竹筐为她遮雨。
女孩进屋换衣,青年和尚打开门,尴尬的站立,缓缓而退。
女孩佛前席地小憩,青年和尚为其盖被。忍不住手伸了进去,女孩惊醒给了他一巴掌,和尚惊恐,跪在佛前作揖。少女轻抚和尚的脸,给以安慰。
少女上了船,和尚带着她上了山,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背影。她在山涧中捉鱼,阳光下是紧贴裙子的美臀,和尚从石头上头朝下摔入水中。
和尚给少女捉了一条鱼,她捧在手心。和尚忍不住去拂她的脸,以及那袭白色衣裙,这一次少女只是把和尚推开。
青年和尚上山采药捣成浆给她喝,少女静静的看着湖面。然后和尚在水中卖力的划着船。忽然和尚不见,少女惊奇,近前查看。青年和尚把女孩拉下了水,两个人上船之后,直奔山间小溪,溪边巨石上,两个白净的脚丫,纠缠在了一起。
晚上,青年和尚在老和尚睡熟后钻进了女孩的被窝。
白天一起在庙门前看雨水飘洒湖面,少女的病神奇的好了。
“好!过!”自从前两天王伯清发现吕岩的变化之后,他做了一个大部分导演都不会做的事,重拍!
所有关于吕岩的戏份,他要重拍!
老板做了决定,大伙都没有异议。当然,有也没用。
于是,吕岩重拍。
重拍之时,可能真的是温故知新有所得,亦或真的是开了窍。一切变得水到渠成,顺畅舒坦。
吕岩演的舒坦,王伯清拍的更高兴。
王伯清感觉自己这次找对了路。那层窗户纸越来越薄,也许不用捅,时候到了自己就破了。
翌日,天公作美。久违的大晴天出现在眼前。
下一场戏的雨景没法拍摄,王伯清也不想要人工造雨破坏这美丽的意境。
高兴的他,任性起来,大手一挥,给大家放一天假,“来到这么美的地方,不好好的欣赏一番都对不起自己。”
其他人放了假,游山玩水,好不自在。王伯清独自呆在屋中,专注的看着镜头下第一版的青年和尚。
第一版看完,第二版的胶卷又塞进了放映器,就这样重复看着。
吕岩此时陪着师父来到了他的家。穿过数重院落,一座看上去富贵大气的四合院出现在眼前。相比于燕京,这里的的四合院,低矮、宽敞、整个地显得纵放一些。
四合院是传统的川东瓦房民居特色,青瓦粉墙木楼主体结构,门梁檐角镂雕,花鸟鱼虫栩栩如生,精美无比。瓦片层层叠叠的铺在坡面上,眼光经过几道折射也变得温润。风从缝隙中通过,带来丝丝凉意。
师父说,渝都的人讲究聚居,大家庭为美满荣耀。院落聚集在一起也显得气派、殷实、高贵和团结。他的祖上也曾富过,后来衰败了,只留下这套院子。
这套院子如今受到政府保护,拆迁修整都要登记在案。不过房子永远是自己的,每年政府还会发下一笔维护资金。
三个儿女都已结婚生子,在城里工作,也买了房子。子女逢年过节回家看看,一家人其乐融融。没什么事干的他,整日以遛鸟钓鱼为乐。
“婆娘,干啥子哩,招呼客人喽。”还未进堂屋,师父就对着屋子里喊。
师母是个胖乎乎的女人,和师父站在一起显得年轻的多,也富态得多。
“拍完戏了?咋样老头子。不会是被赶回来吧。”
“我可不是搭巴壁的人,一点都不水夸夸,导演可是高兴得很。”吕老爷子感觉自己的水平受到了质疑,一急之下顺嘴而出一溜串方言。
和师父住在一起几天的吕岩到是能连猜带蒙听懂一点。
“徒弟,这是你师娘。婆娘这是我徒弟,实在人。”
吕岩接过师娘手中的茶,夸道,“师娘放心吧,导演说师父演戏最认真,很有一套。老爷子呆在这山沟里种个庄稼屈才了。”
喝茶之后,师父说要带着他到镇上转转,“我们这镇上的景色不比那太平镇差,今天就放心的跟着师父,保准你玩好、吃还好不要钱。”
有个老江湖带领,美色隐藏在深处的小镇被老爷子一层层的脱掉身上的那层薄纱,古镇的清幽奇秀尽情的展露在吕岩面前。
走饿了,必不可少的要尝尝渝都的特色美食,火锅。在某条巷子里的大排档火锅,麻辣鲜香,妙不可言。直让老爷子喊“吃慢点、慢点,别烫着了,多喝水”。
饱餐之后,老爷子说要带着吕岩消消食,走到了大剧场,听场戏。进入楼内,场内还很热闹,更没想到老爷子在剧场里还是个红人,走到哪里都有人应声招呼。细问之下,吕岩才知道,自己这个师以前就是吃这碗饭的,大小还是个本地名角。
玩了一天,也走了一天,稍显疲累。吕岩躺在一张雕花枣木床上,倒头就睡,睡得安稳。身下铺了一层薄被的实木板倒也不硌得慌,反而传来缕缕清香,清心安神。
第二天一大早,吕岩和师父简单的吃过早饭后,赶往剧组。
剧组的人员已经准备齐活,布景也调整好。
吕岩和师父到时,王导躺在摇椅上,闭着眼,轻微的打齁。面前的监视器还开着。
副导演张远说,“王导昨晚没睡,一直在小屋里拉片,早上天没亮,又催人重新布景。”
吕岩和师父以及其他人在旁边等着,就这样一大群人看一个大老爷们睡觉。
片刻之后,吕岩的旁边响起一阵手机铃声,是那个少女的。
少女名叫黄阑珊,旁人的注视,让她深感不安。
她赶紧把手机挂断,电池板抠出来。
“老陈,我睡多久了,怎么不叫我起来。”
“耽误了进度,你负责吗?”王伯清少有的严肃,批评着站在旁边给他扇扇子的助理。
三言两语之后,王导对着湖水洗了把脸。
“准备,开工!”
“啪”这一次打板格外的响亮。除了大公鸡嘴巴叨在木板上的声音,四周静悄悄的。
“我错了师父,请你原谅。”镜头下的青年和尚双手抱膝,跪在门前,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大公鸡可能也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只顾埋头啄米。
门内的老和尚,左手转着佛珠背靠徒弟闭着眼慢条斯理的说这话:“发生了这件事也是人之常情。”
在他面前,破戒的大事是如此的平常。细细品味,老和尚的话意味深长。
王伯清在一边“嘶”的吸一口冷气,这老爷子肯定是有故事的人,他就是老和尚。
简单的一句话,后面却透露出三层意思。冷静、冷淡且冷血。
而这三层意思之间都隔着一层薄膜,不细心品位,容易忽略过去。让人细思极恐。
稍有停顿,老和尚侧头问道:“你呢,病好了吗?”
少女站在门外拘谨的站着,说:“没有了。”
青年和尚想要转过头看看少女,面容愁苦,不知所措。
王伯清的右手紧紧地攥着摄像头的肩带,手上的青筋凸显出来。
他真想立即起身拍掌大声的喊一声“好”。看到这么真实纠结的表演,不能立即大赞一声真的很是遗憾,甚至有些痛苦。
镜头下的吕岩心里时刻装着女孩,听到女孩病情状况忍不住回头观察一下,表达心中的关切。
得知女孩病情的康复后既为她高兴、又为她即将离开寺庙而难过不对。不对,还有一丝转头看女孩后的犹豫,这是怕师父对自己失望。天哪,他竟然让我在一个人脸上看到了四种情绪。
“这就是最好的药了。”老和尚想过之后道,“既然你已经康复了,你也可以离开这里了。”
“不要师父!她不可以!”徒弟焦急的反驳师父。这是他第一次对师父说“不”。这声不说的是那么软弱无力。说到最后他都放弃了争辩。
“****唤醒了占有的欲望,这会导致杀身之祸。”老爷子的这句话像是预言更是审判。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情景。
吕岩浑身一激灵,在老爷子的压迫下,身上起了鸡皮疙瘩。沉默,又带着不甘,青年和尚再次低下了头。
少女坐上了老和尚的船,登上了岸。青年和尚在佛前哭泣,终于跑出了庙门伫立甲板上想要再看一眼。
少女走了,踩着没脚踝的湖水看了一眼关上的门走了。
夜,天将亮。
老和尚安然入睡。青年和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最后,还是昨晚的枕边人更让她难忘,收拾行囊,带着佛像走了。
老和尚睁开了眼,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此时的老和尚身上棋外看客的味道更浓,静静的立在山头、一双眼睛跟着徒弟的脚步注视着山里的一切。这双眼睛一直很平静,平静的让人害怕。
“停!收工!”
“大家辛苦了,今晚芙蓉楼庆功!”
《春去春又来》夏之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