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完,唱第二首。”
《赳赳老秦》第二遍唱罢,吕岩制止了高明明要取下猪八戒面具的想法,“听声音,听指挥,跟着调子开始唱。”
“没问题,岩哥。放心吧。”高明明拍着胸脯保证道,颇有点神采飞扬。他也是听到了面具外面的掌声,这一刻内心要“膨胀”。
“呵呵,希望你稍后还能这么高兴。”
“噌噌~”穿透的吉他声响起。
吉他伴奏适时响起,轻柔的气息像丝绸般华顺,是春风,是细雨。
“啊?”
已经做好准备正要开唱的高明明在吉他弦乐中停顿在那里,好似被美杜莎凝视石化。
从吕岩这个角度通过高明明的样子大致可以猜测到在猪八戒面具后面他的一张脸有多难受,他的嘴一定张的很大。
前奏的旋律演奏完毕,吕岩没有停下,也没有催促,接着开头来第二遍。
广场的这一小片传来了窃窃私语,目光不时的在伴奏的吕岩和伫立在那里的高明明之间流转。在大明新儒家六艺进入学堂的情况下,你很难找到一个不懂一点音律的人。他们从吕岩的二回前奏以及呆滞的高明明那里看出了一些状况。
毕竟这不是一个音符的错误,也不是偶尔半句的走音。把前奏再来一遍实在是太明显。
把场地让给吕岩的蒯培德此时和一种老友坐在自带的小马夹上,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的表现让他心底生出了一点点好奇。这首《依稀》在这两个年轻人的演奏下会怎么样?
他在摸索手中的二胡之时,稍微把注意力放在了这边,想知道这两人故弄什么玄虚。
第二遍并不长,很快就要结束。
附近的许多人把目光投向在了这里。
短短时间,因为这个小事故在吕岩和高明明周围聚集了一些人。
要走的人,在等待。刚来的人有点好奇。
吕岩也在等待,等待高明明这一次做出的选择。
吉他的伴奏,转入轻缓,第二遍前奏即将结束,“胖子,你会让人失望吗?”
“是谁人的微笑在这春风里?你伫立在斜阳里。”
“是谁在小楼里听着细雨?花和月的陪伴不留恋。”
“端桥前的杨柳依依,思念吹散在春风里。”
······
胖子当然还是那个胖子。
《依稀》的歌词如林间清泉从高明明的嘴里流出,带着淡淡的春天的气息。
春风、微笑、斜阳;小楼、细雨、花和月;端桥、杨柳、春风。
一幅春天的画面出现在眼前,是这么的灵动。
画上的两个人又是这么香甜。
无论风雨,无论月明,总有一个人站在一座名为端桥的桥上思念着你,这思念牵绕心弦,这思念像春风一般进入心间。
这思念是时间最粘人的蜜糖,这思念是那条看不见的红线,剪不断,也理不乱。
高明明唱的太出乎围观者的意料了,歌声轻灵带着一点甜。
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人心里的惊讶更甚,真是不可思议,“这么动听的歌曲,这么温柔的声音是这个打扮滑稽、长相粗旷的大男孩唱的?”
刚才在看热闹的人停下了即将离去的脚步,投入了更多的视线;一些人脸上更是带着迷醉的模样,他们是回忆起了过往。
“这个小子是谁啊?太让人惊讶了。”
“可不是,唱的真好,跟电视上的一样。”一老太太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是啊,我刚才还挺他唱《赳赳老秦》,没想到这首歌唱的更好。”一个老大爷轻声的和身边的人说着,话语里带点自豪,“瞧,这是我先发现的。”
“哎,这是不是在拍电影?听说现在年轻人玩的都很疯。”说话的这老太太还向西边瞅了瞅,看这样子是在寻找隐藏起来的摄像头。
《依稀》第二段如约而至,未让人久等。
“我们站着不说话,好不好。”
“门前的绿草轻轻摇,埋下种子问你要不要。”
“我们轻轻靠着,好不好。
“太阳是明亮的,春风俏,我年轻你未老。”
······
阳光是明媚的,春风是娇俏,年轻的你我,平平淡淡,不为世俗所扰。
田园里,家园下,相爱的人在一起,如此真美妙。
时光慢了~
这是不是错觉,没人知道。
吕岩从旁边的一些老人脸上看到了安然和回忆。
对于他们而言,时光的味道就是这样,简单之处才为真。这种生活没有轰轰烈烈,这种生活平淡如水似白描。
这段白描的歌词带着奇异的魅力。高明明的嗓音里带着一点温暖的力量,它抚平了老人眼角的皱纹,老人的脸上咧开了笑脸。
不知不觉间声音越来越淡,淡的低不可闻,淡的却刻骨铭心。
拨弄吉他的吕岩他的那只手也在轻轻,不想突兀了这一份安恬的心声。
只是世事难以尽随人愿,安然之后陡转凄婉。虽然早已知道这首歌曲的最后结局,当高明明唱到最后一段,听众的心里还是忍不住一紧。
“我踮起了脚尖,往事依稀不可见。”
“南窗下的雨点,是否也在望着北方,侵湿了眼。”
“沉默的谎言~”
“思念,离你越远~”
······
终究还是谎言,终究选择了背叛。往日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语,只剩下一个人苦苦的等待。越等待,离得越远。
热闹的广场出现了一片真空。
空气仿佛在停滞流动,时间在这里放慢脚步,一种叫做哀婉的情感在流淌。
吕岩看见点点晶莹出现在一些人眼角。
“叮~叮咛~”
捧在吕岩手上的草帽里慢慢的堆出了一座“小山”,一元的、五元的、十元的的硬币在阳光下金光灿灿。
偶尔几个调皮的家伙跳出了草帽的界限,在外面打滚,打断了这一份恬淡的伤感。
吕岩开始客串起了收银人,在老人居多的打赏下一一感谢。
“感觉怎么样?”吕岩把草帽放在了铜锣的旁边。在这个铜锣里放的是高明明唱了两遍《赳赳老秦》得到赏钱。
“还好吧?”高明明不确信的反问。
看不见外面的他没有听到演唱《赳赳老秦》时的响动,心里没底,也不知道吕岩让他唱这首小女人歌曲是什么意思。
“你看。”吕岩把高明明脸上的面具取下,示意他摘掉蒙眼的发带。
“额?”高明明夸张的一抖,“都看着我干嘛?”
看样子围在他身边的大妈大爷们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而高明明活宝似的表情,冲淡了现场的那一抹哀婉,惹来善意的笑声。
“哇塞,岩哥,这都是我唱的钱?”高明明顺着吕岩指向的方向,看到了帽子里那一捧“小山”,一把从地上捞起拿在手里,展现出了和身材不相符的灵活,至于那面铜锣里的几枚硬币被他华丽的无视。
“看吧,岩哥。我就应该唱爷们一点。打小我可是听秦腔长大的。”高明明得了一点颜色就要开染坊,可惜他注定开不成。
“恁,这个是前面唱的。”吕岩努嘴示意。
“啊,啊,啊?”
这一次高明明真的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