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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哭声一片

“呜呜呜呜······”灯熄灭,电影放映完。

影院里迎来了一次罕见的景象。

“小叶子太可怜了。”

“小叶子妈妈才可怜呢。”

“嗯,被男友抛弃,被抢走孩子,最后还疯了。你说她最后会醒来吗?”

“应该会吧?”

“导演太可恶了,最后也不交代清楚就结束了。”

“阿岩太坏了。他怎么这样啊。”

“嗯,感觉对阿岩不爱了。”

在这一片漆黑的场景下,苦咽的声音此起彼伏,类似这样的对话在不同人之间重复。

先是低声的哽咽拉起了号角,音量一点点的变大,音波一点点的拉长。

在谁都看不见谁的情况下,来自不同角落的哭声组成了一曲别致的交响乐。

吕岩从座椅上站起来,他被耳中听见的这一幕完全的震惊了,“成功了,成功了”吕岩激动之下抱着小叶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低声说道,“妈妈要回来了。宝贝,妈妈要回来了。”

刚刚还在抹眼泪的小叶子听到爸爸的话也不哭了。

不知影院工作人员那里发生了什么事,照明灯迟迟没有打开。

在这黑灯瞎火之中,吕岩和主场人员一起见证了这颇为特殊的一幕。

在影院的后排,影评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收拾着手头的笔和本子,“太丢人了。”

“还好没有人看见。”魏子钧极力的擦着眼泪,阅片无数,身经百战的他可是在进来之后发现了两个同行。如果等一下灯亮起来,被同行发现他哭红了眼,那他可是丢人丢大了。可是就像电影里小叶子说的那样,“我不想哭,可是这眼泪就是不听话的掉下来。”

他不知道,此时他的另两个同行郑梦杰和李继伟也在和他做着同样的事——擦眼泪。

在黑色之下,魏子钧的脑海里全部都是刚刚放映的那一幕幕影像,“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歌声充满了魔力般在他脑海里单曲循环播放。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毛病,影院里的哭声好像都变成了“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曲调。

听着这别致的一曲,他的内心深处的惊讶是难以抑制。

他此时是无比的庆幸自己看到了这个“无人想看的电影”。否则它将和如此优秀的电影擦肩而过。

魏子钧是一名影评人,只是他这名影评人是专栏作家。专为《中国电影报道》供稿,属于编制内工作人员。哪里有好电影,哪里就有他们。每一年的春节档对于电影观众而言是个饕饕盛宴,他们可以看到诸多国内大片。对于他们这些影评人而言,也是如此。这个时候是他们增加福利待遇的时候。来自电影制片方的红包和各项招待让他们吃的肥油满肠。

然而,作为《妈妈再爱我一次》的投资方吕岩再一次不走寻常路。

他无视了长久以来影评人和电影制品方之前的默契。

别说红包之类的车马费,就连走进电影院看电影都要买票。

买票?开什么玩笑。

按照惯例,影评人可以凭借他们的影评人证件免费看电影。想一想,他们动动笔杆子,在自家报纸上说几句好话,能给制作方带来多少的票房。

《中国电影报道》的其他影评人勃然大怒,“该!活该你被封杀!活该你被骂!真是没有礼貌的家伙。”

圈子里的消息传播的总是很快。当有一个影评人被要求买票进场之后,其他的影评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并且那些准备观影写影评的人也遇到了同样的要求。有些不信邪的影评人撞上了南墙。

“先生,请买票!”

“你没看到这个吗?”

“先生,请买票!”

“我是影评人协会的。”

“先生,请买票!”

······

遭受到奇耻大辱的他们决定给这个臭小子一个教训——拒绝观看该电影!

魏子钧原先也不是要来看这场电影的。

他受邀观看隔壁放映厅的一部新电影《我不是王二小》为其写影评。那不上映好几天的喜剧电影说实在的真是索然无味。看了前面十五分钟,干笑笑不出来的魏子钧决定出去透透气。

至于稿子之类的很简单。他的脑海里已经有至少十篇不一样的赞美话语。

抽根烟之后的魏子钧看到隔壁的电影海报。看到没人注意,他就走进放映厅像里面看到了《妈妈再爱我一次》的开头。这一看就是看到了现在。

“这将是电影史上最伟大的一幕赞歌!”

什么电影谢幕观众连续十分钟的掌声,还是那号称全场欢呼扔白手套的赞叹,和这相比简直是弱呆了。

此时他只后悔这是在影院里面,院方严禁任何人携带摄像设备,否则把这一幕拍下来,他可以想象到明天的报纸会有多疯狂。

白色一闪,灯亮了。

只是光线的出现仍然不能阻止影院里的哭泣声。

此时吕岩和祝延平带领着主场人员一起站在了前方,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好不尴尬,当然这心里的自豪也少不了。

他们成功了,成功了!

如果不是看这场合不对,现场一定会有不少人兴奋地跳起来。

如果此时不是哭声一片,他们恐怕早就兴奋的尖叫出声。

“祝导,谢谢!”吕岩没有打断影院观众哭泣的打算,他抱着祝延平直接来了一个大拥抱。

“阿岩,谢谢!”祝延平回以热烈的拥抱还有那有力的拍打。他的心这一刻百感交集。

五十多岁,这一辈子已经走过了大半,说句难听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歇菜了,没想到在他不抱任何希望的情况下命运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人生的第一部电影成了!

“这辈子,值了啊!”祝延平看着影院里这个悲伤的气氛,转头对着阿岩说道。

“祝导,您可别这么说,您这是老当益壮,还要伏枥千里呢。”楚婳在和吕岩拥抱之后,看着祝导,双手伸开做出拥抱的姿态。

“谢谢了,祝导。没有您和阿岩的帮助我不会重新找到拍电影的快乐的。”

从小混迹于电影圈,作为一个知名的小童星,楚婳见到了这个圈子太多的黑暗、复杂的一面。

潜规则,钱色交易她看到了太多,也接触过一些,这让少年楚婳的心智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她对电影圈是极度的不信任。

这也是楚婳做出不拍电影的决定,在话剧团一呆就是近十年的原因之一。

说实话,从一开始如果不是这个剧本戳中了楚婳心里的痛点,她是怎么也不会再拍电影了。故事里的那个女人的爱情故事让她想起了自己。

即使答应了吕岩拍电影,楚婳内心的防备也不少。

然而,进入剧组之后,楚婳才发现,《妈妈再爱我一次》剧组是如此的怪异。

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剧组能比这里更和谐。

这个剧组的人好像都是没有脾气似的。

比如,剧本被导演删减了一大半,作为投资人、男演员、编剧的吕岩这个剧组最大牌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怒不可遏。

看过吕岩送来的全部剧本的她知道这个故事有两条线。一个爱情,一个亲情。

类似《孔雀东南飞》的林士弘和李抒情的悲剧爱情,以及出现在电影院里的这个悲情并伟大的妈妈。

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那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再换一个导演。

楚婳也曾在其他剧组见过这种事。

那是投资方要力捧的一个女演员,因为戏份多少的原因和导演闹起了矛盾。最后的结果遵从了影视圈的规矩,投资方最大。导演被拿下,成为了对投资方的一个交代。

吕岩呢,他只是耐心的和祝延平这个过气的电视导演商讨。

目睹了大部分交流过程的楚婳亲眼见到了吕岩讲道理,举例子,摆事实准备说服祝延平却反而被祝延平说服的结果。

“你想要好电影还是烂电影?”

“你想让电影被更多的人看到,甚至传为经典,还是在影院里一日游?”

“你想好了吗?”

三问,问的吕岩痛苦、纠结。

半响,吕岩没有让人失望的做个明智的决定,专业的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再比如,作为剧组的最大牌,唯一的大咖,你见过他和小工在一起吃着同样的饭吗?

你见过他在拍戏之余跟着导演屁股后面转给导演打杂的事情吗?

还有,导演是一个剧组的老大,哪怕是名义上的老大。

可是祝导这个老大做的却不一样。

嘻嘻哈哈,没有架子。

从他的嘴里你永远听不到“你是猪啊?”,“会不会演习”这些咒骂。反而是,“不错,再来一个。”“好好好,比刚才好多了,再试一下啊”这些鼓励的话语。

而且遇到演员对表演有疑问的时候,他能耐心的听你讲完你的见解,如果他不认同他会给你讲解他的要求。如果你说的真不错,拿他一定是喜滋滋的接受,“厉害啊,岩子,真可以当导演了。”这句话就快成为了祝延平的口头禅。

当然,你也可以说他是没骨气,他是外行,不会当导演,没有一点导演应有的霸气。

可是,从现场的观众反应来看,“不错嘛!”“谁说导演一定要霸气?”

退场在继续,在楚婳遐想的时候,观众们已经平复了心情。刚开始看到自己哭的样子还有些难为情,可是当看到大家都这样的时候,众人的内心却隐隐的有股小自豪。

他们见证了一部伟大的电影的诞生。

PS:吕岩:“大年三十快乐!”

小叶子:“祝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除夕快乐。小叶子在这里给你们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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