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相依意从容,
抛却名利亲友情。
安逸隐居他乡去,
不与世事来纷争。
且说孙香由孙霞陪同,去香山尼姑庵落发为尼,本来孙香叫孙霞去嫁人,孙霞不肯,要陪小姐来香山,孙香以为孙霞与她同来,一同落发,可孙霞又不肯,孙霞对孙香说:“姐姐白天诵经,我去野外游玩。晚上回来和姐姐做伴。”这孙香虽然是小姐身份,可已是出家之人,对孙霞也就听之任之了,又因这姐俩的身份特殊,主持也不便多管。
光阴似箭,转眼百日有余,这一日孙霞女扮男装,紧身装束,背后斜插一口宝剑,去野外春游。此时正是阳春三月,江南处处山花烂漫,游人无不流连忘返。时至中午,孙霞正想回转,忽然看见有一打柴的僧人,像是熟悉的身影,仔细看来,果然是他。不知他为啥做了僧人?又怎么在这里砍柴?莫非花了眼?又走近一点,绝对没有错,就是他。随即走到离这人十步远的地方站住,大叫一声:“李春生!”那人不由自主的怔了一下,应道:“谁!”抬头一看,见是一位俊俏的后生,在叫自己。又仔细的看了一眼,似曾相识。开口问道:“你是谁?怎么认得我?”孙霞说道:“你不要问我是谁,我问你,你因何来这里?又因何剃了光头?”李春生反复打量孙霞,思想片刻说道:“我不认识你,还是不说得好。”孙霞说:“你来砍柴,莫非你是做饭的?”李春生说:“非也,寺里总计我们五位下等僧人,轮流砍柴,每五天砍一天柴,用作寺里做饭之用。孙霞说:“既然你不肯说出你的原委,好吧!五天后我来和你说话,到那时你就认识我是谁了。
孙霞回到尼姑庵,和姐姐说道:”姐姐,你说今天我遇到谁了?”孙香说:“遇到谁了?”孙霞说:“主公身边的侍从李春生,他是那边寺里的僧人,今天上山砍柴,我问他因何出家,他说,我与你不相识,不便诉说。”孙香说:“怪不得两年以来不见他的身影。原来他在这里,如有机会和他说两句话也好。”孙霞说:“如想和他相见,五天后他还上山砍柴,我已和他约好,到时带姐姐和他相见。”孙香说:“可千万要稳当些,这可是出家人的禁事。”孙霞说:“姐姐放心,咋姐俩只是玩玩而已。”
今天李春生来的特早,已砍了一担柴,坐在那里等。这几天来心中暗感奇怪……遇到的那个人明明认识,却又不知是谁?这几年跟随主公南北飘零,认识的人比较多,但五天前遇到的这个人印象深刻,可不管咋想,就是想不起来。他说今天还来,非得弄清他到底是谁。正在李春生胡思乱想只时,远处走来二人,仔细一看,那走在前面的人,原来是…………不容多想,双膝跪下说道:夫人,小的不知您老到此,请恕罪。”孙香大声说道:“快起来,现在我已不是夫人了,不信你看。”说完把头巾摘下,露出光头。这时孙霞过来,把李春生拉起来。李春生吃惊地说道:“原来那天说话的是你。你们为啥走到这步天地?”孙香说:“你不要问我们,先说说你的事吧?两年前你为啥无声无息的走了?”李春生两眼落泪,说出了这两年来的经过。
那是两年前的一天早上,只因我多瞅了夫人几眼,不知是哪个欠嘴的,在主公面前奏了一本,第二天我被派到赵子龙手下做士兵。时间不长,军中听说周瑜的死信,孔明要赵子龙带五十名士兵来柴桑吊孝,我被选中跟孔明来在这里。周瑜的灵堂庄严肃穆,军师泪流满面,左手拿一束点燃的长香,右手拿一支点燃的蜡烛,左转三圈,右转三圈,一边转着,一边不停地偷眼细观,忽然看见在棺木上盖的前方,搭着一不宽的红绸彩带,彩带中间有一褶皱的地方,隐约有一手指大小的洞,军师迈完最后一步的同时,把手中的蜡烛插在小洞之上,把长香插在棺木前的香炉之中。一边哭着,一边念祭文。祭文虽不多,可军师借题发挥,念了足有一个时辰。这时的赵子龙左手按住剑鞘,右手抓住剑柄,立在孔明身后,五个士兵立于左右,其他的士兵在院外侍候。军师念祭文那悲痛的神态,那伤心的眼泪,让东吴众多官员动容。吊孝已毕,回到馆驿,孔明不知小声的和赵云说了些啥,赵云安排士兵十名,换了便装,从馆驿后门匆匆离去,并告知我们这些剩下的士兵,赶急顺原路返回荆州。现在天已黑下来,我们出了馆驿,不敢停留,大约走了离柴桑十几里的地方,只听四周一片喊声,箭如雨点般飞来,我左臂中一箭,多亏身边有一草堆,急急钻入草堆下面,幸免一劫。到半夜时分,听不到什么动静,我钻出了草堆,不顾同伴的生死,偷偷的逃了出来,走了两个时辰,才静下心来,又累又饿,只得去老乡家求助。这家老乡是好人,给我换了衣服,并留我在他家养好了箭伤。我对老乡说:“我是荆州人,你咋不去举报领赏?”那个老乡笑了笑说:“同是中原人,何分荆州与东吴,那些高端的统治者,为了他们的利益,拿百姓的血肉之躯筑大堤,我拿你去领赏,不值呀!你还是回家吧。”我说:“我哪有家,再说,此处到荆州,一路盘查甚严,饶走合肥没有路费。”老乡说:“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不知你愿不愿意?离此不远有一香山寺,你暂时出家做一僧人,可以避难。如将来贪恋红尘,再还俗。”我说:“现在我别无出路,但听恩人安排,不过我求你一事,烦你去柴桑探听一下我那些中箭的弟兄吉凶如何。”老乡应允,第二天去了柴桑,回来说:“老弟,你是捡了一条命呀!听说那周瑜是假死,他虽然是病体垂危,可时时不忘除掉孔明,他设了一个计谋,怕走漏消息,只有他贴身的十五个士兵知道,这十五个士兵手拿兵器暗藏在灵堂里间,专等孔明念祭文时出其不意的杀死孔明,可赵云手握剑柄,威风凛凛,他们谁也不敢动。那周瑜被孔明把蜡烛插在通气孔上,在棺材里憋死了。你那些中箭的弟兄,大部已死,东吴的兵将只因惧怕赵云,到天亮才查点人数,没有看到赵云与孔明,对没死的士兵严加盘问,才知孔明赵云已逃走,派人追赶,因差一夜路程,没赶上。看起来这周瑜是弄假成真了。后来那些没死的士兵也被他们杀了。这里不可久留,明天我送你去香山寺,改名换姓,稳居几年吧。就这样我出了家。”孙香说:“如有人叫你还俗你可愿意?”李春生说:“我能还俗吗?咋还俗?我出生在新野,从小父母双亡,十六岁跟了主公,我没有家呀,前几天家乡有一做买卖的路过这里,进寺院祈祷,小声的和我说,由于多年的战乱,百姓人心惶惶,惧怕抓兵,现在的百姓三丁缺一,都是在战场上死了,种地做工不得不女人做。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守一辈子了。”说罢,两眼悲伤地落下泪来。哭了一回,又接着说:“说了半天,夫……”刚想说夫人,复又改口说:“郡主,你还没说你们咋来这里的?”孙香就把哥哥孙权怎么把自己接回来,又怎么来这里出家的事说了一遍。李春生点头。孙香又说:“要不是孙霞五天前遇到你,恐怕几年后也不知你在这里。”李春生叹了一口气说:“哎!知道又如何,空添烦恼。”孙香瞅了一眼孙霞,背过脸去。孙霞虽然是个丫环,可她无比的精明,已知小姐的心意了。接着小姐的话音对李春生说:“如小姐与你共同还俗,你可愿意?”李春生又叹了一口气说:“哎!开个玩笑罢了,我一没家,二没钱,拿什么养活郡主。”这时小姐转过脸来说:“这些都不用你管,你只愿意就行。”李春生说道:“春生仰慕小姐久矣。”孙香又说:“还有一事,既然此事你已应允,我这孙霞妹妹跟我多年,以后我们三人必须一起生活,你可愿意?”李春生说:“今得小姐抬爱,春生感激不尽,一切事情但凭小姐吩咐。”孙香说:“事不迟疑,明天咱们三人就远走高飞。”李春生说:“小姐,我有一事相求,救我的那家人十分善良,我想和那家人道别了再走,不知可否?”孙香说:“那是应该之事,事不宜迟,咱们明早就走,明天晨早你还在这里等候。我们雇一马车来。”
姐俩回到住处,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起床,收拾行装。孙霞说:“姐姐,今日不同往日,也梳洗打扮一番吧!”孙香说:“打扮啥?我们没有化妆品。”孙霞听小姐此说,深感奇怪。随即打开小姐的梳妆盒一看,大感惊讶!原来四个梳妆盒里全是金银珠宝。孙香说:“我在荆州起身之时,怕事情有变,就把平时的钱财全装在梳妆盒里,以备应急只用。”孙霞小声说:“姐姐,你还留这多后手呀!”
收拾已定,孙霞出去雇了一辆马车,去昨日约定的地方,接上李春生,到李春生住过的地方,给了那家一百两银子。哪家的主人说:“既然这样,我写一封信,你们拿着,江浙有我一亲戚,到哪里落脚。以后咱们也有个见面的机会。”三人拜谢上路,去江浙隐居去了。后孙香、孙霞各生一子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