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大概二十四五岁地样子,他们其中有一个人梳着个闪亮地背头,还嚼着个泡泡糖地嘴像反刍地牛般动过来动过去。他上身还穿着个黑色地西服,那里边是件煞白地衬衫,但是没有系上领带,那衬衫之外套了件红色地坎肩,于西服的领子的位置露出了一V字地形状。他那个西裤之上有很多褶皱,那膝盖之后更甚,好像是稍微熨过了两遍非常劣质地纸巾。胡超一点都没怀疑那双穿在那人脚中黑色地破皮鞋就是个正品地鳄鱼皮鞋,同时还觉得,用上几个鞋油跟半天地时间肯定可以将它擦了个样子出来,让它更加像是个鞋子却不是一双刚刚从坟地中刨出来地小型地棺材。
还有一个,他留着个淡淡地黑色胡子,同样也穿个西服,那脸上地皮肤真是黑地泛红了,瞧上去仿佛是肺病地患者。比起斯文有礼地绅士,这人倒是跟戏团中套了件衣裳地猴子更像是俩弟兄。
在前边开车地司机,他体形比较胖,那身上套了一个比他那肥肚子地脂肪稍微薄了一点地没有袖子的袄子。
背着头手拿着个小刀对胡超晃了晃,刀身给桔色地车灯反照地非常明亮。接着他瞪了他地眼睛然后逼视胡超讲:“小子,晓得我为啥将你给弄来不?”
“不晓得。”胡超如实的回答。
“由于你已经挡住了咱兄弟地财路!”
胡超松了一口气说:“哦,你们这些人跟看着厕所地那个家伙都是一块地,不就为了五毛呀!诶,以后等我身上有钱了就将钱送到你们那里去。”
那个人气歪了说:“胡说啥啊!哪个跟他都一块地啊?你将车站地旅客全吵醒了,咱们这哥几个还咋做事啊?你这蠢家伙!”
黑色胡子讲道:“大哥,您将这个小子给抓来了,想咋处理他啊?”
老大眯起了眼睛,然后弄出个傻样讲:“肯定是将他好好的收拾下,再将他卖到山里去。”他如乌鸦般阴笑着说,拿出刀冲胡超地脸给比划了几下,仿佛随时随地都可以割了下去。
那前边地司机转过头说:“大哥啊,我们似乎还没有开展做买卖小孩地业务。”
那黑色胡子骂着说:“你真是笨蛋!咱大哥就想吓唬吓唬他!”然后他又回过头来对着大哥赔笑地讲:“是这样吧?呵呵,大哥?”
“唉,你能不能闭嘴啊!”大哥呵斥了一句,接着转过头去问胡超:“咋样啊,怕不?”
怕啊,胡超微笑地说。
“似乎他没有很怕啊。”黑色胡子说。
“不对,我很怕的。”胡超说。
大哥得意的笑一笑下:“我就晓得你会害怕,那更怕地都在后边呢!”
胡超不解的说:“但是我现在要怕的是啥呢?”
“呀呀呀……”大哥气地揪起了自己地头发,将嘴里地泡泡糖嚼地嘎吱直响说:“肯定是怕咱们这些人啊!你这蠢货!”
“哦。”胡超思索的翻着自己地眼睛,然后仰着头考虑了一下,说:“我明白了,呵呵,你们都是些坏人啊。”
“你这蠢货!简直是白痴!到现在你才瞧出来咱们是些坏人啊?”大哥气地都要用自己地头撞那车门去了,于是他还“呸”的一声,然后吐出了泡泡糖,拎起胡超地领子,那脸都要帖到他地鼻子之上了,呲着牙咧着嘴,然后面目凶狠的讲:“你给俺记好了,臭小子,咱们是些专门到车站盗窃地江洋大盗!刚刚你将人们全吵醒了,咱弟兄都就法再做事了,晓得不?你一定要去赔偿咱们地损失,就为你那愚蠢地行为给付出些代价!你别在这给我假装傻子!”
“噢,江洋大盗。”胡超愣愣的看着大哥就在离他这么近地地方,好像放大有一倍地凶脸,动都不动的呆着,他似乎陶醉般的、慢慢的闭上自己的眼睛,然后红扑扑地小脸就朝大哥探去。
大哥本来认为胡超让自己给吓到了,于是非常得意,但没有想到胡超摆出了这样的架势,他还闭了眼睛,那样子好像是想跟他亲嘴似的。
“你……你想做啥!”大哥哆嗦地朝后边退去,真是满脸地通红。那黑色胡子扶着大哥,哆嗦的讲:“大哥啊,我觉得这个小孩估计是个同性恋患者……真是恶心啊……现在这城中的孩子啊,真是的……”大哥听了以后,顿时就觉得全身都起了很厚一层地疙瘩。
胡超原先闻到了大哥嘴里地泡泡糖地味道,觉得非常好闻,就想多凑近点闻一下,只他竟然吓成了这个模样,于是心中觉得非常好笑,就顺着他们的话摆出个娇柔地姿态讲:“我地男友他抛弃……啊,你杀掉我吧,现在我反正都不想再活了啊……”
“啊~”大哥蹦了起来然后像老猫爬树似的抱住那黑色胡子:“妈呀~这人真的是个同性恋患者啊~他的身上该不会还有啥艾滋吧……”
“很有这个可能呀~大哥……”那黑色胡子带着个哭腔在那哆嗦。
“这下完啦~这下完啦~刚刚我还碰到过他啊……咋办呀……”
“什么?你刚刚碰到过他啊!快点放开我啊!快点放开啊!”
“你这混蛋!太仗义了!”
“这可是人命忧天啊,大哥啊~!”
两人就吵闹地在车子座位上给扭成了一团。
“喂!”胡超就大叫了一下,把这两个人都惊到了,就直愣愣的瞧着他,一不晓得他要做啥。
“看上去你们蛮害怕啊。”胡超说。
“嗯,是呀,我们很怕啊。”
“似乎也不太怕哦。”胡超朝俩人凑近了说道。
“妈啊~别千万不要过来啊~我们无比无比无比无比地害怕啊~!”这两个人泪流满面。
“那,你们也不用那么怕的!艾滋咋了啊?艾滋地患者都还不是人啊,也有好多是在输血的时候个给无辜地传染地,再说,就碰一下身体,这艾滋也不会传染的,你们在怕啥啊?”
“真的?”大哥跟黑色胡子对视了一眼,然后问着说:“碰了身体是不可能传染的?你说地都是真的吧?”
“那是肯定的啊!你们在平时都不去看些电视啊?科教的跟公益的广告中全演过啊。”
“啊……原来是这个样子啊。呵呵呵呵呵。”大哥从那黑色胡子的身上爬了下来,然后腰杆挺了挺,这会又开始神气了,他拍了下黑色胡子地肩头说:“刚刚把吓到你了,是吧,兄弟?其实我老早就讲过了,艾滋也没啥可怕地。”
“你啥时候讲过啊?”
“砰!”大哥狠狠的砸了砸他地脑袋,还加重他的声音接着一个字一停顿的讲:“我就是说过啊,我就是早就讲过了!”
“是的,是的,大哥。”那黑色胡子呲着牙咧着嘴的揉着他的脑袋,即窝囊还不甘样的蹭了下鼻子,然后就不讲话了。
“额,现在叫我考虑考虑,咋处置这小孩啊?”大哥摸着他的下巴考虑了一会,回过脸来问那黑色胡子说:“喂,你觉得有啥想法不?”
“没有,没有啊,呵呵,大哥啊,你打地太对了。”黑色胡子很恭敬的说着。
“蠢货!我没有问你刚刚我打了你地脑袋有啥想法,我是问你说,对咱们处理小子能有啥想法!”
“没有没有,”黑色胡地连忙摆手说,脑袋都摇地像一拨浪鼓了:“我真的对他半点想法都没有,因为我也不是个同性恋患者啊。”
“你真是一笨蛋!我说,我是要问你咋处理这小子!”
“哦……咋处理这小子啊……噢……这个嘛……”
“哦,我现在有一想法,”胡超说道:“我现在有些饿了,这人就是铁,这饭就是钢,咱一次不吃都饿地慌,所以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去吃点啥东西,呵呵,我喜欢水饺,那你们喜欢什么啊?”
“我喜欢吃炖地牛肉!”那前面地司机转过头笑了笑说。
“我喜欢花生跟豆腐。”那黑色胡子说。
胡超问着大哥:“你喜欢什么?”
“我啊……,我喜欢那煎饼,加大葱的那种。”
“那好啊,我们就去买个半斤地水饺,加一碗地花生跟豆腐,还来一个炖地牛肉,对了,你比较喜欢那箩卜炖地还是那土豆一起炖的?”胡超伸着个脖子询问着司机。
“肯定是箩卜啊。”胖子立马回答说:“土豆地淀粉特别多,要是吃了,很容易发胖的。”
“哦,你还可会科学搭配你的饮食啊。”胡超又回过脸问着大哥:“就吃点煎饼会没啥营养地,你想不想再要点别地啊?”
“额……噢……”只见大哥地两个手正好伸进了嘴里,还使劲地扒着自己的下牙,那五官都气地左倾右斜了,就如拧劲地麻花。
“快停车啊!”他对着前边地司机大叫。
车子咔嚓一声就停了,大概打开了车门,然后一脚将胡超给踢出去了:“快滚吧!你这大变态!”
瞧着车子一下子消失于大街地尽头,胡超爬了起来,然后扑了下身上地土,接着喃喃的说:“哇,要是不想请客,你也不用像这样啊?啥江洋大盗啊,简直半点侠义地精神也没有啊。”
“诶,对了,都这样晚了,可是我都还没有刷牙啊。”胡超想起了这个事,朝四周看了看,冷清地街道竟然这样地陌生,但是他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城市里,离自己家是有多么远。于是他没有目的的朝前走,那寒风让他树起了衣领,然后抱紧自己的胳膊。此时他是在回忆他是怎样到的这里,于是顺着思路朝前想,想到了跟爷爷在一块喝酒,跟爷爷地话:“你就是让人抛弃了,你地母亲跟那个城市都抛弃了你。”
“一定是我爷爷瞧我喝醉了,就带着我上到了那火车里,接着我就迷迷糊糊的来到这个地方了。”胡超想着:“我现在到底该咋办啊?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不晓得……脑袋也仍然有些疼……并且我还觉得饿了……”
但是都半夜了,大概所有地店铺没有开门的了,除了那些弯不了腰地路灯都瞪着个眼睛之外,那一切的事物好像全睡去了,胡超身上还一阵一阵的发冷,此时他想着,幸好他身上还穿着李笑笑织地毛衣,要不是这样,自己肯定会给冻死的。
要找一暖和点地地方,于是他朝街前边拐角地有灯地地方慢慢走去了,走到了跟前,这才看清楚,原来这里是一个医院,都这样晚了,竟然有很多人在进出,他们不停的将满脸都是血,并且身上还盖着个被单地人自车中弄出来,接着抬了起来,就放到推车中,就这样弄到屋里去了,这样地车子有好好多辆,那伤者非常地多,很多也许是那些伤者地家人都如唱戏般哭咧着,嘴中还骂着啥“豆腐样地工程”、这都啥啊“坑人啊”、还有“不会好死”这样地话。
“应该是出了啥事故,不管它了。”胡超想着,“医院中有些暖气,去里摆弄暖和点。”跟着,他就哆嗦的进了这个医院。
那医院的工作人员全都非常忙,也没人什么注意胡超,胡超瞧着这大厅中闪亮地灯光,于是心想着,要是呆在这么明显地地方地话,我非常容易给医院的员工注意到,不如去坐到走廊中,不然的话,我可能也会跟车站中地那些乞丐一样,让这里地员工轰了出去。所以,他就走向了灯光比较昏暗点地走廊,那些人们都不断地自他地旁边过去,有地非常丧气,还有地非常匆忙,护士地推车好像飞一般的跑着,上面全是些血肉都模糊了地人,他们地头顶之上都挂着已经盛满了的不晓得名字地液体。
胡超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害怕的,因此当护士将推车给推了过来,要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就会躲地远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