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时间浓浓的火药味似乎弥漫在整条女人街上,女店主们哈出的气息都是硫磺味。
根2小姐刘颖拎着满满一方便袋核桃桂圆葡萄干低头进了“简”服饰,她的眼神呆滞,以前时尚的翻翘变成乱蓬蓬的鸡窝头,见到江湄,未语泪先落。江湄心疼地抚了抚她参差不齐的短发,拉着她到畅销的女装柜台挑了两件韩版连衣裙的最小号,又拉着她到楼上絮絮地好一通宽慰和叮嘱,刘颖换上江湄送的裙子又低着头上了街上一温州人开的美发店。
忽然,街上炸了锅般热闹起来,江湄出门一看,发现刘朝前门前黑压压聚了一群人,屋内似乎有人在打架。和气生财,这道理刘朝前悟的透彻,今天是怎么了?别看她整天母夜叉似的,在顾客面前乖的像孙子。
闲散的人们从各家门后走出来,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嘴里嚷嚷着息事宁人的话,心理却开水般沸腾。太岁头上动土,多过瘾!正因为琐碎的日子过于平庸,因为尔虞吾诈的竞争太激烈,女人街里潜藏的暗流需要适时宣泄,刘朝前店前的纷争便为女人们从不同角度窥探彼此的隐私搭建了有利的看台。
祸事出自刘朝前那张破嘴。面包房的朱艳艳喜好彩票,逢彩必买,时间久了也悟出一些门道。她的一位远房表兄对彩票也是很有研究,两人经常凑在一起切磋,偶然中奖还要到饭店庆贺庆贺,免不了车接车送出双入对。不知底细的“502”凭她多年练就的“慧眼”断定两人关系非常。
朱艳艳长的圆润可爱生意红火免不了遭妒,刘朝前的碎嘴无所顾忌一痛快,很快便被别有用心的人添油加醋转述到朱艳艳那儿,事情就变的复杂了。朱艳艳可不是绵善的主,也是出了名的辣妹,“502”的德行她早有耳闻,所以开业时半条街的邻居几乎都免费品尝过她的面包蛋糕,惟独刘朝前干咽了半天唾沫,“502“的威力没得到施展,恼羞成怒后逢人便讲朱艳艳的面包蛋糕中加了大量对人体有害的添加剂,大家最好都别买,实在馋不住到人民路帝豪的蛋糕房,人家才是正宗。一直耿耿于怀的朱艳艳正好逮到借题发挥的机会,对付油盐不进的滚刀肉不难,只需她的同类出马,并且比她还要滚,朱艳艳要找刘朝前兴师问罪,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对女人打架江湄向来是厌恶透顶,向西走并非去瞧热闹,而是看看阿慧和阳光。她一边慢慢踱着一边饶有兴趣透过玻璃门和橱窗观察着别家的商品,同时在心底暗暗进行比较。见到新颖别致的,她的眼睛会跃动出光芒。
李老太围着一棵芙蓉树不停忙活,江湄好奇地凑上前笑道:“阿姨,您改行了?”
“是小江啊,我捉虫,不知是种什么虫专钻树心。瞧,叶都蔫了,这细末末,都是虫子吃剩的。可难捉了,顺着它钻过的痕迹找,剪子掰弯了。”
“阿姨,您这医术赶上啄木鸟了,这虫子白白嫩嫩还挺好看。”
“不能让好看的外表迷惑,这小东西毒着呢,花呀叶呀不吃,偏钻树心,前几天捉的都让小秦要去喂乌龟了。李老太直起腰盯着江湄:去看热闹?”
“您老还不了解我?!您如果会给人捉虫子就好了。”
老太太笑了,这些年她还真替人捉过不少“虫”,见江湄要走,连忙问:“你干别的营生了?”
“打兔子捎着草,干点小加工,贴补贴补。”江湄打着哈哈。
“哎呀,年轻真好,老了,不中用了,只有羡慕的份了,我家媳妇要有你一半的脑子,我也不会让她在家带孩子。”李老太摇摇头。
“谁家有你这棵摇钱树还不偷着乐,我妈要像您这样,明天咱就买辆大奔去!”俩人正说笑着后面过来一人在江湄浑圆的屁股上狠狠拧了一把。
“何辉,你这****,赶着下生!”江湄摸摸火辣辣的屁股笑骂。
“锣鼓敲翻了天,好戏早开场了,你们还真能稳住!”急急向前的这位回身拽住江湄的胳膊,江湄被她连拖带拉着走了。
阿慧没在店里,小店员站在芙蓉树下瞧热闹。
江湄冷着脸对何辉说道:“大D陈小青她们找阿慧的茬你也能坐住!小姑娘的事是我要她办的,你告诉她们,不是什么钱都好赚,什么钱都敢花,积点德吧。”
“阳光送我一本《了凡四训》,看了后人家现在觉悟了呢。”
“还不错,你呀,少打牌,那么好的货,用点脑子再开几家分店,借势而起,不要小富即安。你看你这脸变成了猴子腚,八成又祛斑了。江湄看着何辉花大大一张脸,女人长斑是常事,这和遗传、血液、内分泌有关,最好别信广告,搞坏了皮肤。”
何辉的眼珠骨碌碌四下踅摸.,往紧处搂了搂江湄,压低声音:“亲爱的,你究竟干啥去了?你不在,我们少了主心骨!”见江湄微笑不语,便自豪地摸着自己的鹅蛋脸道:“至于这张脸,我跟你说,咱就让这脸雀斑害苦了,当年没有这脸雀斑早嫁局长公子了,也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那时要有祛斑霜砸锅卖铁钻天拱地咱也用!”
“知足吧你,随便放个屁老公都当是洪钟大吕,女皇似的伺候着,谁能比得了你。”
“你以为那就是爱吗?那是需求,成年男性对成年女性的需求,有求于人家当然就得低眉顺耳。”
“新鲜,你老公咋不需求别人呢?”
“敢!”何辉一扬眉。
这个家伙真是矫情的可以,江湄牵牵嘴角,索性在她泛着泡沫的虚荣心上再搅动一番:“那老公子我可认识,现靠房租过活,开着辆破帕萨特整天不是打牌就是泡妞,就你那脾气能受的了?话又说回来,老天爷很公平,谁叫你的五官长的这样端正,身材这样苗条,不给你洒点芝麻粒,好全让你一人摊上我们这些人还不都撞死。”
听了江湄的恭维,何辉的虚荣心果然沉渣泛滥,哼着小曲收腹挺胸迈起了猫步。
“凤莲,怎么了?”人群中江湄拦住了迎面小跑的女人,女人趴在江湄耳边一阵耳语,江湄推了她一把哧的一声笑喷了,对何辉道:“这个邹凤莲又尿裆了,明知自己胆小还去凑热闹,好在是夏天权当洗洗屁股,冬天可就惨了。”
何辉终于没憋住旁若无人地嘎嘎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