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中央,只剩下烛天一个人躺在地面上,身体的疼痛令他难以忍受。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一定要变得强大起来,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欺负,才能保护好我的亲人。”躺在地上的烛天内心如同翻到的五味瓶,眼睛仇恨地注视远去的小胖子。
许久之后,他强忍着疼痛,起身蹲在地上,仔细盯着地面寻找那些能够看得见的盐粒。
然而,没过多久,他又将捡到的盐粒一股脑地全扔到小道两边的树林里。
趁着冰冷的月光,他快速地跑到家中。
烛天家住在城西河边上,河边一间茅草和泥土砌成的狭小黑暗的房子。在外面隐隐能够看到星星火光,整个茅屋内冒着雾蒙蒙烟气。
“天儿,你回来了!盐买来了吗?”一位四十出头的女子站在门前望着烛天。女子衣着有些破旧,许多地方都缝着补丁。
烛天一把扑到母亲的怀中,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这些委屈他只能同自己的母亲倾诉,毕竟十四岁的他还是个孩子,他本不该承受别人的骂名与唾弃,不该只因为一个“夜”字就受到别人的冷嘲热讽。
母亲见烛天哭了起来,又看到他身上破烂不堪的样子,便明白了个大概。
“天儿不哭,没什么大不了的,母亲这两天再多花点时间,多编一些就是了!”母亲将烛天紧紧地拥到怀中,抚摸着他的头发。
“母亲,都是天儿不好!天儿下次一定小心一些!”烛天仰头看着母亲。
“傻孩子,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知道吗?”母亲用衣袖拭去烛天脸上的泪水,露出温暖的笑容。
烛天点点头。
“母亲,孩儿想成为诛魂者。”烛天抹去脸上的泪水,眼神坚毅地看着母亲,夜风吹来,脸色的泪水不一会便被烘干。
“你可别忘了你是戍夜人的身份,哪天你要是真成为诛魂者,他们也不一定会待见你!”母亲的话语若有所思地说着。
“戍夜人怎么了?戍夜人难道就不能保护自己的亲人吗?”
母亲微微一怔,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想到了陈年往事。
“在母亲看来,其实戍夜人远比诛魂者高尚,没有他们在北境的大雪山城墙上抵御食魂鬼,哪里有我们这里的安宁?”母亲仰头向北方看去,许久之后才说出一句话。
烛天还不明白母亲的话中之意,在他看来没有什么职业能比诛魂者更高尚。
“天儿,你脖子上的‘夜’字注定你很难沟通到星海中的魂灵,所以即便是没有沟通到,你也不必伤心难过。”母亲轻轻地抚摸着烛天的额头。
烛天点点头。
“既然这样,待会母亲把我那本沟通魂灵的书拿过来给你。母亲多年前按照上面的方法尝试过,终究没有沟通魂灵,因此这一生才会碌碌无为。希望你不要不母亲的后尘啊。”
说完,母亲走到茅屋内将一本陈旧的泛黄的册子递到烛天手中。
“这并不是修炼用的,只是教你如何将意念融入星海中,至于能不能沟通魂灵还是看你机缘。”母亲拍了拍烛天的肩膀,然后转过头悄悄地向屋内走去。
烛天坐在篝火堆边上,注视着目不转睛地翻看着小册子。花了半个时辰将小册子上的方法记了下来。
只有牢记在心中才会永远地变成自己的东西。
烛天向来信奉这一点。
午夜时分,烛天趁着母亲熟睡之际偷偷地取出一根香,点燃后插在离小河不远的地方。然后,按照小册子上的方法开始尝试着沟通星海中的魂灵。
烛天盘膝坐在光华的木桩上,紧闭双眼,屁股感觉一阵冰凉。
这时,意念如同一缕烟云一般快速地向浩瀚的星空奔去。
意念穿过云层,直奔苍穹中的星海而去。此时,离地面的烛天已有万丈远。
烛天控制起来也略微有些吃力,额头上也已经挂满了汗珠,脖子上的“夜”字隐隐发光。
茅屋内,母亲静静地倚在门前,注视着不远处的烛天。不知为何,她反而不想烛天过早地接触外面的世界。
意念如同流星一般直奔星海。
“快到了?”烛天感觉到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撕扯着他的意念。这种力量正是小册子中介绍那种。
意念继续涌进,不出片刻,终于融入到星海之中,形成意念树。
烛天只觉浑身如同燥热的暑天跳入到凉水池塘一般,一阵舒坦。
当烛天的意念刚一出现时,星海中的魂灵顿时变得活跃起来,那些魂灵跃跃欲试。
然而他们是有先后顺序的,实力强横的自然排在前面。
为首的是一只威武霸气的,毛发为红色的虎魂灵。虎魂灵身上散发着刚正的如同光芒一般魂力。若是得到这虎魂灵,魂力自然会无比的霸道,攻击也会得到加成。
“来吧!”烛天心里呐喊着。“这虎魂灵想必是这一带实力最强的了!”
那只虎魂灵轻轻地走到烛天的意念树前,用鼻子闻了闻,眼睛注视着意念中闪烁的黑色光芒,顿时没了兴致,然后懒散地向回走去。
黑色光芒正是烛天脖子上的“夜”字,随意念散发出来的。
烛天眼睁睁地看着虎魂灵离去,变得有些失落。
虎魂灵走过之后,这一切并没有停下来。一只孤傲的青狼正迈着傲慢的步子走向烛天的意念树走来。
“狼魂灵也不错!”烛天心里略微得到些安慰。
得到狼魂灵,虽然不如虎魂灵的魂力霸道,但是,魂力也有不俗的加成,况且还能提供更快的速度。
然而,事与愿违,那狼魂灵见到那黑色光芒后也毫不犹豫地走开。
之后来的好几个魂灵都只是嗅了嗅,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到各自的地方。
烛天此刻的心情彻底变得复杂起来。“难道我这一辈子只能碌碌无为?难道我也沟通不到魂灵?”烛天开始怀疑自己。
此刻,他多想将那个“夜”字抹去。
没有魂灵就不能成为诛魂者!
没有魂灵就不能保护自己的亲人!
没有魂灵就不能去皓月城迎娶月婵!
……
烛天心里一清二楚,然而这种事也是强求不来的。若果真是那样,他只能认命,只能回到大雪山城墙成为真真正正的戍夜人。从此与月婵天各一方,或许有朝一日听到消息说月婵已嫁他人。
眼看着一炷香即将点完,烛天心里开始发毛。他的意念扫过那片区域,那些魂兽全都无精打采地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这时候,一只和胖子的魂灵一模一样的猪魂灵咯咯地发出鸣声,屁颠屁颠地向烛天的意念树这边跑来,圆形鼻子在意念树上拱了两下。
“猪魂灵就猪魂灵吧,起码有魂灵可供修炼。”烛天无奈地摇了摇头。
然而,那猪魂灵咯叽了两声,肥大的屁股上冒出一股暗灰色的烟气,然后后蹄一蹬,头也不回地迅速跑开。
额……
烛天啼笑皆非,他没想到连最低阶的猪魂灵也看不上他。
“看来我只能成为彻头彻尾的戍夜人了。”烛天内心的疼痛远比他的所出来表现出来多。眼前的香火还有那么一丁点,此刻的他只能祈祷着奇迹出现。
片刻之后,香火开始变暗,意念树在星海中也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烛天面如死灰。
“月婵妹妹,哥哥恐怕要食言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吧。”烛天心灰意冷,极不情愿地看着意念树渐渐消失,看着眼前的香火逐渐变暗。
然而,就在烛天准备收回意念时,突然两股强大的魂力波动奔袭而来。周围的魂灵见那两只魂灵顿时吓得四处逃窜,就连那红毛虎魂灵也跟着逃跑。
意念扫过,只见一条幼年青色四脚蛇被一只暗紫色通体长毛,头颅极为可怖,体型如同狮子的幼年小兽追赶着。
幼年青色四脚蛇似乎受了点伤,身上流着青色的血液,但是它不停地奔跑着,精光的眼睛扫视着四周。
四周空空如也,无处可藏。
紫色可怖的幼年小兽距离青色四脚蛇越来越近。
“快躲到这里!”烛天略微有些心疼,于是通过黯淡的意念树对青色四脚蛇发出召唤。
那青色四脚蛇停在意念树前高贵地看了一眼,然后回头望去,表现的极不情愿。然而那只紫色的小兽距离它不过五步远,此时如果再犹豫,便只能被吞并。
“快躲到这里。”烛天眼看着香火即将熄灭,再次对青色四脚蛇召唤着。
这时,青色四脚蛇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心有不甘地跳入到烛天的意念树中。
随着青色四脚蛇的融入到意念树,烛天突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经脉全被打通了一般,那种感觉就像久旱的庄稼淋上一场大雨,浑身一阵舒坦。
意念树越来越暗,烛天准备收回意念树,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紫色的小兽居然也跟着跳进了烛天的意念树。
暗夜的天空,乌云密集。
一道青色的雷光闪烁着,发出一阵阵轰鸣声。
一道紫色的雷光穿梭着,大风呼啸而过。
星海晕像。
但凡沟通到强大的魂灵都会出现星海晕像。然而,像烛天这样同时出现两色晕像的,还极为少见,落日城的极少出现这种晕像。
之前月婵是个例外,她沟通魂灵时就出现了红色晕像。从晕像来看,不比烛天的差。
烛天收回意念,心情一阵畅快,
“我终于拥有自己的魂灵了!我终于可以成为诛魂者了,月婵妹妹我终于成功了。”烛天对着河面大声喊道。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沟通的魂灵是什么,但是从这晕像来看应该不差。
茅屋门前,母亲有些惊讶地看着烛天欢快的背影,略微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中,可从来没有哪个戍夜人能够沟通到魂灵,而且还是带星海晕像的魂灵。
母亲欣慰地落下了眼泪,然后静悄悄地回到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