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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切,都结束了……

看着屋外立起的旗杆,岚抬起了右手。丝丝黑气正透出表面,在白色的绷带上弥漫出一个隐约的火苗图案。

屋子外面,太阳慢慢升起,旗杆的影子也渐渐变短。

第三对主仆,似乎就在不远处。岚准备等到午后在出发。伊娅喜欢温暖,但不喜欢酷热。

没了岚的怀抱,伊娅哪怕是昏迷过去,也睡不了多长时间。

【岚~~】

疲惫的,如同梦呓一般的声音,将看着旗杆影子看的出神的岚唤了过来。

岚坐到床边,睁着全身唯一露在绷带外面的右眼,看着伊娅,眼神里满是紧张,生怕伊娅认不出自己。但,伊娅露出的一抹微笑,将岚的一点紧张全部驱散掉了。

伊娅抬起了左手,向着岚伸去,岚慌忙伸出左手托住了伊娅的小手。

白嫩的小手,在拳锋和手背上,有着一个又一个的血痂。岚伸出,饶是经过绷带的两圈缠绕,但看起来仍是如同枯树枝一般的手指,轻轻的拂过那暗红色的血痂。

隔了两层的绷带,那种突兀的触感,仍然让岚感到心里一阵难受。

一个又一个的疤痕,牵引着岚的视线,胳膊,脸蛋,腹部,腿和小脚,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几乎都有着受伤的痕迹。

岚看不下去了,垂下脑袋,轻轻的把伊娅的手放到床上,就要抽回自己的手臂。

但,伊娅,一直在跟随着岚的视线,看着岚眼睛里的温柔,渐渐变成后悔,而后是自责。

岚收回的手,忽的被一只小手抓住。

伊娅一只手抬起岚的手,另一只手伸出手指,一根根的捏着岚缠着绷带的手指。

没了往日的温暖,多了许多的坚硬。

选了一遍,还是无名指握着舒服。

抓着岚的无名指,把缠满绷带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岚挪了挪。

【岚……】

伊娅看着岚的眼睛,眯着眼轻轻的喊了岚的名字。

岚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疑问,但,伊娅在喊了岚的名字后,闭上了眼睛。

岚愣了愣,身子瞬间就紧绷了。

【别闹,我,只是要睡觉,觉……】

……

旗杆的影子在慢慢的变长,外面的世界,也随着日光的变弱而开始变得柔和。

穿着破烂的裤子和衬衫,换上了宅子里的皮靴和斗篷,在后背背上一柄钢刀,岚回到窗口,抱起了埋头在膝盖中的伊娅。

【你又要……】

趴在岚的肩头,伊娅喃喃的问道。

岚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血肉的燃烧,不只会带来形体的改变。此时岚的声音,或许,用魔鬼的哭嚎来形容才比较恰当。

树林之中,巨大的树冠之下,是阳光也无法触及的地方。

岚在树枝间跳跃着前进,地面上,是被庄园之中的美味吸引来的众多的怪物与野兽。

目标的方向,似乎是在森林之中。

继续前进。

到了。

岚跳回地面,将伊娅放到了地面上,然后被伊娅牵着手,领着她走。

【这是最后一次?】

岚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轻轻地捏了捏伊娅的小手,看着伊娅的眼睛,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伊娅低头走着,不再说话。

嗖~

森林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荡。

岚没有去管,也不想去管,自己的身体,得留到正事上。

【唔~】

正被岚拉着手的伊娅,忽的就停住了脚步。

就着树叶缝隙间投下的点点日光,岚帮着伊娅清理着粘在她身上的,蜘蛛网?

看着那蜘蛛网中的一根细细的木棍,岚感觉这蜘蛛网有些古怪,用一根树枝立在树干上做支架,在树干上织出一张悬空的网,这蜘蛛,智商有点太高了吧。

难道是因为小虫子们飞得低,而地面上,树干之间有距离太远,才会让蜘蛛也学会这种神奇的织网方式?

重新把伊娅抱在怀里,岚继续前进。

气氛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树干上,一具具被蜘蛛网包裹的,骷髅。

在越来越阴暗的森林之中,阳光随着被风吹动的树叶,时不时的扫过那些个骷髅,一明一暗的,着实让人害怕。

岚一点也不害怕,他只是觉得,这些骷髅,造的有点假,四肢明显不是一套,脑壳和躯干的颜色也有着巨大的差别。

继续向前,很快,眼前豁然开朗,又是一个隐藏在林海之中的一片空地。

空地中央,是一个小小的木屋。

两个很明显的气息,都聚在那个木屋里。

岚站在树林边缘,放下了伊娅。

摸摸伊娅的脑袋,把她往树干后面推了推,岚歪下脑袋,锤了下胸膛,向着木屋走去。

嘎吱,木门打开了。

走出来一只,胸脯和腰间只围着一圈树叶的小萝莉。

小萝莉的脸蛋和身上,有着道道黑白色的花纹,看上去,像是天生就带的花纹。

小萝莉回身,从屋里拖出来一把大刀,擦得铮亮,然后关上门,费劲的举起大刀,对着岚,呲了牙,两个弯弯的獠牙,就从嘴里冒了出来。

然后就是顺理成章的战斗。

岚在轻松的躲开花纹小萝莉第第好几次笨拙的攻击后,终于忍不住了,扑上去,一掌拍掉花纹小萝莉的大刀,伸手就把她架在肩膀上,然后。

打屁股。

【这哪来的小孩?】

岚,虽然目标定的是这只小萝莉和她的主人,但,他还是没法先对萝莉下手,至少清醒状态下,他是不愿意先对萝莉下手的。

算的上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办法?

伊娅在树干后面露出的小脸,红了个透,她忽然有种,想要上去试试的想法。

岚扛着花纹小萝莉向着屋子走去,推开房门,然后,卡住了。

那只花纹小萝莉的下半身,变成了一只蜘蛛身体,肚子尖一扭,蛛丝噗的就糊了岚一脸,然后,只见花纹小萝莉开始绕着岚转圈圈,一圈一圈的把细细的蛛丝向着岚的身上绕去。

……

岚伸手拎住花纹蜘蛛小萝莉的胳膊,就把她扔出了屋子。

小屋的窗户,透进来了橘红色的阳光。

窗户那边,什么都没有,而笼罩在阴影中的,有四个,茧。

两个人形,一个还是骷髅,另一个没露出来,两个椭圆的蛋形茧,一大一小,大的摆在屋中间,小的藏在屋子的角落里。

砰砰砰砰砰砰!

木门传来六声响,然后吱呀呀的打开了。

门上,挂着花纹小萝莉,正举着两只龙爪手,对着岚一副威胁的样子。

岚没有理她,转身向着屋里走去,手里的刀举起来,准备劈向屋子中间的大茧。

嗖!那只趴在门板上的小萝莉,扑了过来。

好快,那只花纹小萝莉扑过来的速度,似乎,超过了岚的反应极限。

当!

在岚还没转过身之前,后背就传来了一声爪子与铁凯的撞击声。

当当当当!

又是一溜敲击声。

岚挥舞大剑就向着身后砍去,想要逼开这只花纹小萝莉。

但,噗嗤,如同穿透硬纸板的声音,岚刚刚甩过来的小臂,就被花纹小萝莉的一只脚尖,或者说爪尖,给刺穿了。

轰!

岚被甩出了屋子,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住。

在木屋的破洞中,走出了花纹小萝莉,这次,她的手上还拿着个小皮鞭,看起来,装饰的意义大过实用的意义。

花纹小萝莉拿着皮鞭敲了敲手心,正要开口,就被带着一溜残影冲过来的岚给撞回了屋里。

把被撞的七荤八素的小萝莉扔到一边,岚走向了屋子中间的大茧。

嗖!

刀光一闪,那只大茧破了。

几枚亮晶晶的铠甲片,几个彩色的果子和枯萎的小花,还有几颗圆溜溜的鹅卵石。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恩,似乎,是个存钱罐?不对,应该说收藏盒。

顺手又切开了墙角的小茧。

吱吱吱。

细细的声音,猛然响起,而后飞速的消失掉。

依稀间,岚似乎看清了,茧里的东西,一只只的小蜘蛛。

岚愣了愣,摇了摇脑袋,浑身一燃,冲散了那股名为,良知的东西。

转身看向了墙上的人形茧。

在蠕动,似乎,是要挣扎着出来?

哗啦!

那边的花纹小萝莉,挣扎着扑了过来,然后在摆好了姿势的岚身边,张牙舞爪而后一脸蒙蔽的撞到了墙角。

唔哇哇!!!

哭了?

岚有点搞不懂了,这撞的有那么疼吗?

【还我孩子们!!!】

花纹小萝莉的哭喊声,让岚呆了一呆,而后被花纹小萝莉扑倒在地,一只只的尖锐足尖如同加特林一般刺穿着岚的脸和脖颈。

岚虽然没有上次那样一下差点死掉,但,也是被刺的意识模糊了。

但,正在狂通着的花纹小萝莉,忽然,软了一下。

岚抓住机会,一脚把花纹小萝莉蹬了出去,转身拎起刀,就跟上了飞出去的花纹小萝莉。

腹部的绷带,已经松了。

抬起了刀,但,却没有砍落。

花纹小萝莉,在,融化?!!

岚松开了手,看着花纹小萝莉,摇摇晃晃的,爬上了墙,卧到了那只人形茧上。

【原来,主人你,已经抛弃我三天了啊。】

【我们的孩子,也没有了。】

【人……】

花纹小萝莉的融化程度越来越大。

然后。

噗嗤!

躲在树林中,控制不住的发抖的伊娅,被木屋上猛然透出的一柄长刀,吓得哆嗦了一下。

人形茧挣扎的很厉害。

岚抽出刀,把融化着的花纹小萝莉放在了身上,绷带瞬间起火。

赶忙急促而又,温柔的把花纹小萝莉放在了地上,然后。

在屋外的伊娅,就看到了那木墙上,如同打孔机一样,噗通噗通的不断透出着,从明晃晃,变成血红红的刀片。

岚忽的停止了手中刀的挥舞。

岚的右手,三股黑气,聚集成了一朵黑色的火焰。那旋转着燃烧的黑色火焰,嗖的飞了出去,融到了伊娅的身体里。

【啊……】

瞬间被黑色火焰包裹着浮起来,身上不断飘出金色雾气的伊娅,疼的叫不出声来。

岚绕过地上的花纹小萝莉,向着屋外走去。

黑色火焰,来的快也去的快。

从半空跌落的伊娅,被岚接在了怀里。

伊娅昏了过去。

岚露在外的右眼,仔细的看着伊娅,仔细的看着,似乎要把这张小脸,这个小人,给刻到自己的灵魂之中。

然后,几个飞蹬,爬到了树梢,几刀砍下树冠,切出一个凹槽,把黑色斗篷铺好,放了伊娅进去。

轻轻的整理了一下伊娅断裂犄角中被自己笨手笨脚扎出来的歪扭的小辫,岚转身跃下树梢。

向着远方走去,岚没有回头,只是伸手系了系腰间蓬松的绷带,几片铠甲片当啷的掉了出来。

该走了,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而且,自己现在的样子,不想被伊娅看到。

……

但,还没走出几步的岚,忽然就感到了一股想要下跪的冲动。

似有所感的抬头看向不远处。

一个飘在空中,浑身散发着黑色的邪恶气息的,恶魔!!!

那恶魔飘了过来,将肩膀上的一个小人扔了下来。

喵呜!!!

怎么回事?

【哦?仆从?】

长发黑色斗篷恶魔,惊叹了一句,而后,向着远处被放在树梢的伊娅飘去。

【喵呜!】

岚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喵呜。

【姐姐,快去救伊娅,他要杀了伊娅!!】

喵呜眯着眼,艰难的说道。

岚放下喵呜,向着那只恶魔冲去。

那恶魔,已经抓着伊娅的脖子,拎在了半空中。

【好无聊的神,竟然把你这只恶魔的耻辱给收了过来,害我跑这么远装孙子来找你,所以,你快去死吧。】

恶魔从斗篷中,伸出了黑色的手臂,以及那长长的爪子,在伊娅的小胸口瞄了瞄。

伊娅还在沉睡,神佑被消除,对她造成了比较大的精神冲击。

岚,着火了真正意义的着火了。

向着天空的恶魔,冲,去?

【啊!身,身体,不,不能动了?!!】

身上的火焰还在燃烧,绷带燃烧着,还,掉落着,被缠在绷带中的铁片,叮叮当当的掉在地上。

【一个奴仆而已,我点个指头,你就得死。】

说着,恶魔,刺出了爪子。

晃了晃挂在爪子上,嘴里流着鲜血,抓着爪子,满脸悲伤的看着岚的伊娅,恶魔转过头。

【呦,我最喜欢这片段了,也不枉我跑这么远。那,为了增加一下气氛,我,点个指头?】

恶魔,举着伊娅的爪子,点了一下,然后微笑的等待着岚,被黑气消融。

但,没有。

恶魔楞了一下,随后惊呼。

【谁!你是哪里的恶魔,给我滚出来!!!】

恶魔喊道,声音里,充满着不自信。

只有比自己更高阶的恶魔,才能从自己手里夺走奴仆的控制权。

伊娅,已经停止了挣扎,她的小小的心脏,被穿在那黑色的爪子上,已经停止了跳动。

无神的眼睛,仍然看向岚那里。

恶魔甩掉了挂在爪子上碍事的小人儿,紧张的看向四周。

轰!

天上的恶魔,看着从胸口伸出的,抓着一只黑色心脏的,骷髅手?

噗嗤,恶魔与骷髅,一同跌落在地。

烧焦的绷带,脱落着。

骷髅,僵硬的前进着。

来到地上,睁着眼睛,看向已被夜色侵蚀的天空的伊娅身边。

伸出的手臂,嘎吱嘎吱的响着,最后,停止了。

如同雕塑一般,缠着一些烧焦绷带的骷髅,伸出的手指,停在了地上小人儿脸颊的旁边,没有触摸上去。

生命之火,一个个的消散了。

小恶魔,恶魔,人,蜘蛛,猫娘。

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了……

树林里,一点又一点,亮了起来。

飘飞的萤火虫,点亮了黑色的森林,照耀着,离去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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