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小心翼翼地走近水潭。越接近身体感觉越冰冷。
一丝丝的寒气从翻腾的水面与水泡中冒出,那深碧的水潭,给人一种极其冰寒的感觉,从骨子里一直到心里。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感。
玄黄大鼎龙首喷出的黄息每隔数分钟一次,每次只有不到十秒的时间。只有在黄息喷出时,众人身心的恐惧与冰寒才会稍稍减弱。
这时,水潭深处飞起千点碧荧,一具晶莹透亮的水晶棺诡异地突然浮现在水面上,众人竟然没有发现是何时出现的。
紧接着,一把似歌似谣的声音隐约响起。随着歌吟声,水晶棺虚浮在水潭半空,棺盖自动打开,一条人影冉冉升起。
原本众人商议好一见异状,就自行发动进攻,但歌谣声响起后,突然发现自已竟是口不能言,身无法动,只有眼能视物,耳中听到的是这靡靡茫茫,慑人心魄的声音。
但见那道人影,宫装云鬓,衣袂飘飘,袅袅婷婷,面目如画,混如仙女下凡。那种神彩美态,绝非语言笔墨所能形容。如果说华姑姑,司马镜是人间绝色,“小西施”向采蕾更是举世无双的话。那这位宫妆女子的容姿更似云中仙子,月里嫦娥。众人皆生出一种得见芳容,万事皆休,虽死无憾的感觉。
那宫妆女子,柳眉微皱,朱唇轻启,就在半空中翩翩起舞。歌吟细腻含蓄,声音渐响,空中到处都是淡绿色光气,隐隐不知在何处,还传来古琴叮咚的伴奏声。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所处景色又有不同。这是一个无比广阔的空间,夜色清幽,祥云朵朵。数座青秀的山峰兀起,到处长满了奇树异草,朱果琼花。山峰下是无数连绵不断,华丽绝伦的宫殿。有的金碧辉煌,似全部黄金打造,有的晶莹剔透,整座是玉石建成。
一道清澈见底的小河将宫殿环绕,数座汉白玉雕成的小桥飞凌小河上空。几十名流光溢彩,耀如春华的宫妆仙女站在桥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似在招呼众人入内。空中幽幽香气和仙气扑来,众人心神皆醉,不由自主,争先恐后奔向那仙宫。即时便有三名走得快的飞鹰堂成员上了小桥。
这时,突然听见一声喧天佛号,佛音四起,檀气冲天,众人只觉心神一定,眼前景色如坠地玻璃般,被片片击碎。
原来众人还是在洞厅中,离水潭已很接近,三名已上桥中的飞鹰堂弟子,腿肚子已浸到碧水里,全身化成深绿色的雕像,接着“哗啦”的一声,破碎成无数小颗粒,散落潭中。
韩栩正端坐地上,身化佛姿,满身被汗水浸透。他面容安祥悲壮,口中喃喃,佛语禅唱袅袅在洞厅内四处激荡。水潭上方的一具古棺之上,那有什么云中仙子,月里嫦娥,那是一具满身绿毛,双目赤红的人形怪物。
原来这具怪物正是数百年前,“红月湖”传说中的痴情女子。她投水求死,一缕阴魂不散,尸体一直没有腐败变烂。后来随水流飘进水底河道,得到奇遇,修练成了水魈。
它与螃蟹精盘踞水底洞,螃蟹精在外洞厅,它就在内洞厅的碧绿水潭里修练。数百年来,摄取女子魂魄,残杀生灵,已练成了水魈中的第三层“绿魈”。
刚才它施展出“迷离魔音”和“月桂霓裳舞”,诱人产生幻觉,摄人心神,想将众人引入水潭中。“迷离魔音”和“月桂霓裳舞”都是魔道奇法,原本不该如此稀松。只是它所练的功法不全,加上本身质资太弱,所以给韩栩的佛门“大悲金钢咒”破去。
得到一瞬间的空隙,各人连忙或攻击或施法护身。各种枪弹符录法术法器向绿魈击去,但那竟然全部透身而过,有些击到了远处的石壁上,那水晶棺和绿魈仿佛只存在于虚无中一样。
华姑姑祭起“玲珑玉如意”,五彩光芒刚罩住自已与夏睛时。那绿魈红眼厉芒突闪,血口大开,歌谣声又起,这一次声音尖厉,澎湃萧杀。将佛音盖去。
众人脑中一痛,景色又变,各人所经历的世间悲伤痛苦之事,成百上千倍地在脑海里重现,众人神态不一,或嚎啕大哭,或面如灰槁,或悲痛欲绝。
欧阳铭感觉历历往事如潮,他祖父祖母的离去,他父亲的满身浴血……最后是他那世间最美丽的母亲,面容槁枯,双目滴血,无声控诉,仿佛受尽了无穷苦难,急需他的安慰……一切恍若隔世,最后天绝地灭,黑暗虚空中只剩下自已孤身一人。
这时歌谣声又转细致,渐渐隐不可闻,但众人心中的伤痛悲奋郁闷却如山洪暴发。在如哭如泣的歌吟声中,两名飞鹰堂成员大吼着飞快跑入水潭,被碧寒之气化为无数细珠。向采蕾满目凄凉,蹒跚步入潭中,沉下不见。
华姑姑搂住挣扎不已的夏睛,“玲珑玉如意”宝光黯淡,随时崩溃。韩栩身上汗如泉涌,端坐的身子颤抖不已。郭艾伦的神色变幻不定,罩身的血影忽明忽暗。最危险的是欧阳铭,他面容狰狞曲扭,正一步步向水潭走去,只差几步便入得潭中。
这时水潭突然激烈翻腾,成百上千的水泡升起爆裂,发出巨大声响。水潭上方的空气似乎凝固而沉滞起来,歌谣声顿时无踪。
众人心神一松,离水潭最近的欧阳铭连忙向后跃去,身子已被碧潭寒水溅中一大片,只觉奇寒入骨,身体肌肤马上僵硬,要变成晶体化,他连忙运转“宁神静气诀”气转四肢,一股股热气在体内与寒气争斗起来。
水潭边的玄黄大鼎这时金芒大放,鼎中奇光闪动,一声龙鸣般的清音响起,鼎边的龙首吐出大股黄气,鼎中数团龙形金光升起,刹那间将水潭上空的水晶棺和绿魈包围成一团金光,金光中杀伐声惨叫声四起。
龙首吐出的黄气也与突然沸腾的潭水战在一处,发出“嘶嘶”的声音,水花乱滚,珠迸雪飞,黄绿消融,景尤奇绝。
过不一会,水潭上空的金光消散,水晶棺与棺上的绿魈已消失不见。
水潭与玄黄大鼎的争斗也已结束,气散水寂,洞厅内静悄悄一片,只有残余的华姑姑等人惊魂未定的喘息声。这时,水潭中无声地升起一只庞然巨物。
那怪物身长五六米,满身赤毛,鸠形鹄面,手臂展起,竟有十多米长,两臂被两只金光闪闪的锁链捆住,锁链从手臂一直缠起,穿过锁骨到颈间连为一体,锁链的另外两端直插入潭底。
怪物面无表情,睁着一双红蓝变幻的眼睛,冷冷地望着众人。仿佛一尊高高在上的大神,蔑视众生如蝼蚁。
一股浩翰的,无可匹敌的气息向众人扑来,让人产生一种高山仰止,俯身跪拜的感觉。
怪物虚空一抓,手臂动时拖得金色锁链“哗哗”直响。十数道碧绿水匹从深潭中飞起,化成青绿色莹光闪烁的绳索,将五人紧紧捆住,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