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龙大人已经在回宫的路上,相信不下两日便可抵达皇宫。”陆英道。
“他离宫也有两个月了吧?”
“回皇上,是两个月零八天,相信龙大人此次回来定不负皇恩!”
“如此甚好!”尉司隐转身面对朝南的关雎宫,狭长的眼角又眯起了耐人寻味的笑意……
听闻皇上昨夜夜宿长乐宫,后宫里的宫女太监们暗地里又有得舌根可嚼了。
云茯苓是怎么从宫女一跃成妃的呢?后宫里向来是最嘴碎的地方,有的说是她天生丽质,皇上一见倾心。有的说她是狐媚幺蛾子,忘恩负义,踩着主子往上爬。为何有此一说,全因她封妃前夕错手将自己的主子推入池中,导致她主子昏迷一天一夜。
有的人便质疑了,一个小小宫女就算皇上看上了顶多也就封个才人,最多也就是个贵人,为何她一封就居于妃位?
有人质疑自然有人解惑:皇上贵为天子,九五之尊,爱册封谁为妃就册封谁为妃。云茯苓在朝里无人做官,也非出自官宦之家,可家里三代都经商,也算得上是名门之后,如此一来也就打破了炎曜王朝自古以来只册立权势之女为妃的先例。
任别人传得如何精彩绝伦,其真正内情也只有白苏知道。
云茯苓确实是踩着她往上爬,先是打着她的名义行走在紫宸殿附近,而后又敛她的财物打通人脉,一来二去,要接近皇上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了。再加上她野心勃勃,不止想要得到皇上的注意,还要讨得太后的欢心。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纵是已临近知命之年的太后也不例外。太后这几年来为自己头上增添的白发苦恼不已,一度寝食不安,纵然医术高明的鬼卿也素手无策。云茯苓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一张药方,声称是自己的祖传秘药,太后放胆让她一试,没想到这一试还真试出了惊人效果,此后,隔个三五天就抹一次药油的太后,发如墨,软如缎,对解了她心结的云茯苓更是喜爱有加。
戏做足了,要达到目的并非难事!
一想到前世对云茯苓有求必应、百般纵容的自己,白苏都觉得可笑,极度鄙夷前世的自己!这是个不是你与人为善别人就不与你交恶的残酷世界,想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就得先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转眼,又两日过去了,白苏背上已经完全愈合的伤疤除了偶尔有些发痒外,倒不觉得痛了,再加上早晚抹上鬼卿给的‘雪里青’,剪秋说颜色变浅了些,再过些时日看起来应当不至于那么触目惊心了。
秋光潋滟,好不容易清静了两日的白苏心事重重的走在御花园里。
这两日的平静暗示着即将有狂风暴雨来袭,长乐宫这两日气焰冲天,她相信用不了多久,云茯苓就会对她下手了,所以,她必须,必须得尽快想出办法,想出在侍寝当夜如何才可以瞒天过海的办法!
皇上是个精明的人,早就身经百战,要瞒过他又谈何容易?
这时,延和门方向匆匆走来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男子,正巧与穿过花架的白苏撞了个正着,男子反应极快的换了拿剑的手,腾出右手环住就要被他撞倒的女子的纤腰,并十分君子的以剑横在胸前,避免两人肌肤相亲。
惊魂未定的白苏抬头一瞧,对上男子闪着坚定的黑眸。该男子昂长七尺,周身环绕着凛冽正义之气,粗犷刚毅的脸庞轮廓分明,炯炯有神的眸锐利如鹰,虽不是锦衣华服裹身,却无伤他慑人的气质。
“你在哪个宫当差?”龙修放开了她,有些讶异这后宫之中竟有如此美的宫女,难不成他离宫两月又有新宫女进来了?
他的嗓音浑厚有力,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白苏暗自发笑,她又被当成宫女了。其实她是见这两日皇上的心思应当都在未央宫、长乐宫,不管是哪个宫都还未轮到她的关雎宫,所以穿不惯华服的她又换上了自己前世亲手所做的衣裳,色泽以淡雅居多,也难怪在这后宫里会被人误认为是当差的了。
“罢了!我还有要紧事要办,下次定有机会再见的。”得不到她回答,龙修也不强求,转身就走。
倏地,一方锦帕从他身前飘出,翩然落到白苏脚下。
“欸!等等!”白苏出声喊住他,弯腰捡起了那方锦帕,指尖触及到出奇柔软的质地不禁暗自惊呼,待看清锦帕上绣有的图案时,脸色瞬间煞白……
锦帕由世间最珍贵的天蚕丝织成,柔韧且滑如凝脂,天蚕丝是无价之宝,被称之为赛过黄金的绿色软宝石,在光的照射下能闪烁出璀璨的光彩,几根天蚕丝便能显示出华贵高雅之气度。
锦帕上,一对栩栩如生的比翼鸟并翼飞行于枝头之上,前世的她平日无事就爱在做女红,一眼就看得出此比翼鸟所用的绣线是二十年前还没没落的缔缈绣坊所出,名为‘流光’,可惜,这绣线早随着绣坊的没落消失了。
锦帕看起来已是年代久远之物,非但不起球,反而光泽生辉,这就是‘流光’所奇妙之处,美玉昭晰以耀辉,明珠灼灼而流光。不幸的是其中一只比翼鸟少了翼梢,并非是没绣完,而是脱线了,精于刺绣的她还是敏锐的摸得出这锦帕上面曾有银针穿过的针孔。
指尖来回抚过少了翼梢的比翼鸟,身子无法受控的颤抖,眼中尽是屈辱的恨!
是他吗?那个强行夺走她清白之身的男子就是他吗?
前世的那一夜,黑暗中,她被庞大的力量压在身下时,无力挣扎的她看到一方锦帕从半空中飘落,借窗棱洒进来的朦胧月光,她绝望的瞳孔刚巧扑捉到锦帕上那少了翼梢的比翼鸟!
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夜的无助,她仿佛看到了自己被迫紧攀着男子宽阔的背部、结实的手臂,他在她耳畔粗喘低吼,每一个冲撞都深到极致,他逼她用双腿紧缠上他结实精壮的腰,他紧紧抱着她,迫她领会了人生第一场云雨。
是他!是这个男子毁了她的清白!是这个禽.兽不如的男人了玷辱了她!
“姑娘,这锦帕是我的,劳烦你把它还给我。”龙修回过头看到她手上的锦帕,剑眉一蹙,快步折回来神色紧张的盯着她手里的锦帕。
“你确定这锦帕是你的?”白苏倏然收紧手劲,柔润的嗓音夹了几丝霜雪……
“你确定这锦帕是你的?”白苏倏然收紧手劲,柔润的嗓音夹了几丝霜雪。
他说锦帕是他的,那么是铁证如山了,他是明儿的……
龙修不解她为何突然不悦,却还是笑着点头,“自然!这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不是吗?”
莫非她叫住他不是为了告诉他他的东西遗落了?
“姑娘?”见她无所动作,龙修眉峰又蹙紧了一分。
“还你!”心里已经恨意滔天的白苏将锦帕猛地塞到他手里,转身就走。
再面对他一会,她怕自己失控做出什么事来。
无妨,这笔账,她要慢慢算,一点一点的算清楚!
“姑娘,你……”
“还有……我叫白苏!”走出几步,白苏倏然回过身,眸光冷冷一转,质傲清霜色,香含秋露华,龙修只觉向来波澜不惊的心湖竟起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