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过滤着一首首欢快的曲调,她想借由欢快的曲调来冲击这低鸣哀怨的魔音。
可却想不起来欢快的调子,唯独那《十面埋伏》一直在脑中徘徊不去。
难道《十面埋伏》能解?
如果可以,她愿意死马当活马医。
她就不信了,她会冲不破这魔音。
她再一次凝神,冷笑道,料你魔琴的低鸣能抵挡得了《十面埋伏》的金戈铁马的气势?
她幻想着看《十面埋伏》时那种雄伟的气魄,她幻想着那曲调的宁杀之气。
仿佛天地间都被她带入了一场战争中,到处充满硝烟,到处是马儿的嘶鸣,到处是战士们的摇旗呐喊,脚下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那种惊心动魄的气势,那千军万马扫荡的雄伟壮观,一幕幕都浮现在了眼前。
琴音越来越高,“锵……”也许是琴弦受不了那锋芒毕露的张扬气势,琴弦断了,琴音变得残破,像垂死俘虏们最后的挣扎。
“噗……”一口腥热的血从左菲雁的口中喷洒而出,溅染了魔琴。
“噗……”同一时间,醉仙坊二楼那不断漂浮的绿纱后,一袭白衫蒙着面纱的人也喷出了鲜血,血在白衫上开出了朵朵妖艳的花。
“魔芋,你怎么样?”海兰焦急地上前搀扶。
“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能冲破魔音,竟然能让魔琴断弦。”看着这把跟随她十年的魔琴,魔芋双眼泛起了冰冷的泪花。
“魔芋,你为什么这样做?”海兰没有忘记上来问她原因这件事。
“兰儿,我不是你,我是杀手,可是,从今日起,只怕我连杀手的资格都没有了。”琴弦断,就如同她的生命,也要在此刻了断,她的生命和魔琴早就融为了一体。
“魔芋,你可以脱离,你可以像我一样脱离啊!”海兰那美貌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泪珠,她不知道魔芋到底在执着什么。
“兰儿,你不懂,你不懂,今日之后,恐怕我们再也不能相见了。”兰儿是她这生中唯一闯开心扉接触的人。
“就因为琴弦断了?”她不是不知道,魔琴和魔芋就相当是一个联合体,如果一方受到损害,那另一方立马也要元气大伤。
“不,魔芋,不是我不懂,是你一直不让我懂。”紧紧地抱着魔芋那摇摇欲坠的身体,海兰不想放手。
“兰儿,她真的很厉害,被魔音干扰了心智,被琴弦打断了筋脉,损伤了心脉之后,还能强撑起那破残的身体,去弹奏魔琴,而且以一种魔琴根本承受不了的气魄去冲破魔音,我佩服她,只是,我小看了她。”遮掩着魔芋脸上的面纱被风吹走,露出一张很平淡无奇的脸,除了那美妙冰冷的嗓音,那乌黑亮彩的发丝,恐怕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出任何吸引人的地方。
“魔芋,你为什么这样做?你不知道你会死吗?魔芋,你好傻,你怎么这么傻?”如果她早点知道,她一定会阻止魔芋做这件事。
“兰儿,我是很傻,为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魔芋的眼睛焕发出比星辰还要灿烂的亮光,“如果我死了,他会记得这世上曾经有个爱他的傻女人吗?”冰冷的嘴角牵扯起一抹苦涩的笑。
“魔芋,他不值得你如此付出,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你,他一直都用任务来驱使你。”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就因为这样,她才会摆脱杀手组织。
她不想一辈子都活在杀人的痛苦中,不想一辈子活在黑暗的阴影里。
“兰儿,如果有下辈子,我想……不,人不会有下辈子的。”她的期望太高了,那个高不可攀,和她有着同样冷漠气息的男人,她永远也不会得到他的青睐。
“魔芋,你别说话了,我去叫郎中,你不要说话了,你不会有事的。”海兰不断地劝着魔芋,并且不浪费分毫时间,示意跟着她上来的蓝烟去唤郎中。
“兰儿,别为我费心了,没用的,我知道我的期限到了。”
魔芋伸出冰冷的手,为海兰擦拭着眼泪,海兰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而那个绿蝶公主,是她见过最勇气的女子,她的一生,能见到她们这样的女子,算是足够了,她不算白活。
“魔芋,别说傻话了,你不会有事的。”听她说这么丧气的话,海兰心急了,怒气一点一点的攀升,她不允许魔芋这么丧气,一定会有办法让魔芋好起来,一定会。
对了,皇甫公子,皇甫公子是‘毒王’,那他一定有办法救魔芋。
“魔芋,你别急,你有救了。”海兰开心地又笑又哭,唤人来去叫皇甫云卿。
“魔芋,那位左公子你能不能放了他?”海兰轻问道。
“兰儿,我不会再拿她怎么样了。”
看来兰儿还不知道绿蝶公主的身份,她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再去杀绿蝶公主了,绿蝶公主身上潜藏的能量,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大,还要吓人,那是一种摧毁的力量。
“那就是说,左公子没事了?他是不是很快就会醒过来?”终于可以给皇甫公子一个交代了。
“嗯。”声音越来越弱,魔芋的脸上漾开朵朵笑,让那张平淡无奇的脸更增添了妩媚。
“魔芋,别睡。魔芋,别睡……”
兰儿,我真的好困,我就睡一会会,眼皮困涩的睁不开。
再见了,兰儿!
下一辈子,如果可以,她还要喜欢那个冰冷无情的男人,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她也心满意足。
她,其实真的很傻。
“皇甫公子,你快来看看,魔芋她,魔芋她病了!”海兰一边无助的哭,一边说着。
皇甫云卿只是淡淡的一瞥,“没救了,这也许是她的一种解脱。”她脸上流露出的那种轻松,算是很好的答案。
“皇甫公子,你救救魔芋,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不能失去她。”一定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她感觉到了魔芋心间还有微弱的气息浮动。
“兰儿,我是‘毒王’,我不是‘医圣’,救人的事情我帮不了你,这里还有几颗护心丸,你把它们化成水喂给她喝吧!希望这样能……”他原本不想出手,可是看见海兰哭成那样,他于心不忍。
“谢谢皇甫公子,烟儿,你快去倒杯茶水过来。”海兰不断的道谢。
“皇甫公子,魔芋说,左公子等一下就能醒过来。”海兰充满歉意的不敢去看皇甫云卿那张好看的脸。
“我知道了。”摊开折扇,迈着步伐离开二楼。
也许,也许雁儿这次醒过来,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轻缓的笛声如流水般萦绕在左菲雁的周身,让她有种慢慢心平气和的感觉。
是谁?是谁在吹笛?曲调清和柔雅。
朦胧间,她看见了沐清风的身影,那个永远挂着温和笑,说话轻柔的男子。
“清风,是你吗?”左菲雁趴在魔琴上,不确定的低问。
“雁儿,是我,跟着我的笛音,走出这片迷雾,站起来,你一定能行。”那声音还是那么的温暖人心。
“我相信你。”左菲雁也扬起了明澈的笑。
纵使全身无力,锥心之痛,只要有了那温润话语的鼓励,她也会强撑起最后一丝毅力,走出这魔音。
笛音柔和的聚拢,像一束光,引领着左菲雁,缱绻飘荡。
“清风,你还在吗?”她现在好想听听沐清风的声音。
“雁儿,我在。”沐清风的声音像是随时都在她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