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普洛尔望向门外的一切,心中充满诧异。这个村子仿佛在一夜之间发生了改变,原本遍布整个村子的暗淡的金色丝线发散着柔和的光芒。风拂动着上百米高的巨树,带出一片片绿色光点而后又消融在空气中。原本在世界树之下,总笼着淡淡阴影的地面被照亮了,因为此时的世界树的叶子边上泛着金光。在普洛尔的感知中空间中弥漫着浓郁的生命气息,他置身其中仿佛个体的存在被磨灭,消融在其中一样。
怀着好奇,普洛尔走出门仔细的观察着这个不一样的精灵村。有别于从前宁静的氛围,此时精灵们纷纷走出家门,给这里带来一丝忙碌的感觉。他们有的在吹奏乐器,有的再仔细打磨手上的洁白的石头。从主路上走到底,小普洛尔终于找到一个精灵给他解释周围所发生的一切,普洛尔对他说:“他们在干什么?。”
“你不知道?明天就是新月节了呀!他们在准备明天的新月歌典。”莫亚好奇地说:“你没过过新月节吗?”
“在黑渊里是无所谓时间的,反正一年到头都是一个样。我们唯一称得上节日的只有一年一度的神祭。”普洛尔随口解释了一下,不时回头看着其他精灵忙碌的样子,眼中充满向往,毕竟这是他有史以来要过的第一个节日。
音乐可以说是精灵的第二灵魂,几乎每个精灵都是天生的音乐家。音乐素养和魔法能力、历史、符文学一并被列入精灵的综合素养中,来决定一个精灵的能力水准。而新月歌典就是这样一个展现自身能力的舞台。
放眼望去,这一天每个精灵的脸上都充满欢笑。自幼与父母为伴,极少在除母亲外第二个暗夜精灵前露面的普洛尔就算是黑渊底下的神祭都很少参与。毕竟,暗夜精灵某种意义上是比白精灵还要封闭的种族。他们虽然不会对混血精灵痛下杀手,但会把他们视为奴隶,恣意使唤。
平日里对普洛尔总有些疏远的村庄在这一天想他开放了怀抱。小道上的精灵们对着他露出了他在这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正如他们对其他精灵做的一样。听着不断钻进耳朵的琴弦声、歌声,普洛尔在怀中掏出一片叶子,乳白色的。这是在没有光的黑渊下长在月光石上的月光叶,也是他唯一学会的乐器。他将叶子抿住嘴唇,试了试音,而后气流带着这片叶子,震颤出欢快的调子。这是普洛尔这些天来第一次吹起这片月光叶。
促使他躲在屋子里的疏离感消失了,他怀着某种隐约的畏惧走在路上,仔细打量起他之前总是躲在窗后看到的这个村子的全貌。精灵聚居地的概念在他的脑海里逐渐消散,与其说是聚居地,不如说是森林的一部分,村中的每一间房屋在它制造者的手下被抹消了非天然的痕迹,房屋外层长满了树叶,虽然用木材为主料,但看着却像无数颗正在生长的树木交织在一起。
在路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广场,每一方都铺上了纯白的石头,十二根立柱排成一个圆将广场的内外分隔。精灵们按照年龄分成了几个小圈子散落在广场各处,里面不时发出议论声和歌唱声。在广场中心站着两个精灵——兰特和祭司长萨隆。萨隆这个主张放逐普洛尔,令普洛尔有些畏惧的长者,他刻板的脸上此时也露出一丝微笑。待到太阳在远山上露出一点儿,广场中央碧焰一闪,他的老师维克托也来了,此时的他一改以前随意的着装,换成一身深青色的长袍,手上撑着一张竖琴。
旁边的一位精灵伸出手向他发出邀请,虽然带着点生疏感,但这也意味着他对普洛尔树叶声的认同。普洛尔握住他的手,坐在这个圈子里。收到普洛尔的回应,精灵们重新开始了之前的讨论,这意味着隐约的认同。也许是因为两个种族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距离模糊了他们的认知,在白精灵看来他们的“同族”,暗夜精灵是愚昧,疯狂的野蛮生灵。要不是两个种族死后都会回归元素池,或许他们相互之间连两者是同族也不承认。但在此时,普洛尔加入了他们,也许是因为他的白精灵血统,也许是因为···
小普洛尔没有太多的音乐素养,支撑他将演奏将讨论进行下去的是他的天分,不过也许他并未意识到这点,兴高采烈大声议论着。
渐渐的,清晨的阳光挤走了前夜留下额星点寒气,一个人影从树丛中,那森林深处走来,他一身纯白,手上握着一只乌黑法杖,顶端长着一片淡金色的叶子,小小的一片,却足矣称得上生命之源。尖顶法师帽下来不及被阴影遮住的部分露出了一张让维克托难以忘记的脸,提克亚·塔巴洛姆斯。
维克托很惊讶,似乎没想到这位客人会不请自来,他走了上去,和这位阴影岛的主人握手,“你好,我的朋友。”,兼混蛋,维克托在心里补了一句。
法师帽被抬起的头托起,晨光将他的整张脸照亮,这是一张填满苍老的有着柔和线条的脸,他说:“听起来,你不怎么欢迎我。”
维克托说:“提克亚,你老了。”
是的,提克亚老了,他毕竟是一个寿命短暂的人类。他乌黑手杖上的叶子闪着淡金色的光,这是属于黄金树的落叶,极少流落在外人手里,但若流出,每一片都代表着白精灵与持有着之间的友谊。
维克托的脸庞生动起来:“提克亚,你只有十几年可活了,不在阴影岛修养,为何来到此处?”
来人笑了笑,说:“就是因为只有十几年,才要多出去走走。我记得新月歌典可是欢迎一切喜欢音乐的生灵参加。”
“好吧!”维克托沉默了一会儿,忽而转头向所有精灵大声说道:“让我们欢迎这位大音乐家,魔导士阴影之火提克亚·塔巴洛姆斯。”
提克亚·塔巴洛姆斯,一个真正的活着的传奇。提克亚一族的起源甚至可以追溯到万年以前的精灵帝国时期,这对寿命短暂的人类而言有些不可思,是人类中唯二的从那个时期传承下来的法师家族。而塔巴洛姆斯便是他这一代最后一个提克亚,传承了魔导书阴影之书,其中记录的阴影秘术被称为法师中的杀手,阴影下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