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唐闵哲相亲失败后,徐妙责怪徐母不该谎称自己是W大毕业,害得自己落下名不副实、吹嘘撞骗的名声。
“笨不笨!你干吗非得说你是自考生?他又不会要求你给他看大学文凭!”徐母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责怪徐妙,“你真是一根筋,现在谁不王婆卖瓜呀?”
“卖什么瓜!”徐妙提高声调,“我就不愿意那样,我干吗要撒谎啊?您不知道撒一个谎得用十个谎来圆的道理吗?”
“我也不算撒谎,你确实是念W大的嘛,难道非得强调你是自考生?”徐母见女儿生气,转而去说唐闵哲,“谁知道那小子会那么在意学历啊?敢瞧不起我们妙妙,这种人做女婿我也看不上!我去给你付阿姨说,是你没看中他,你不丢面子!”
“当然,我本来就没看中他。”徐妙嘴硬。
“那就是了,为了这么个人生气不值得,我下次给你介绍更好的,这个不算!”徐母保证。
“别了,妈!”徐妙呻吟,“我的事您就别管了,我自己知道。”
“好好,不管。”徐母敷衍一句,带门出去。
徐妙叹口气,望着某处发呆。她近来心情不好,工作上不太顺心,因为上次国庆文章的事,她好像真把宋婷得罪了。以前无论她上QQ还是开心网,只要不影响工作,宋婷都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倒好,动不动就出来巡视,只要逮到她干自己的事儿准警告一番,威胁要扣工资,最可气的是还表现出一副很无奈的模样,称是上面领导施加压力,觉得徐妙工作态度散漫,让她督促。
呸!徐妙越想越憋屈,暗道:绝不向恶势力低头,大不了不聊QQ不偷菜!
三个月后,徐母不负众望地再次为徐妙物色到一个优质的相亲对象,向徐妙说起这男孩时如之前提到唐闵哲般啧啧称好。
“这次这个真的不错,保准你喜欢!”徐母介绍道,“这孩子是公务员,在海关工作,而且和你一样是W大毕业的,当然啦,他是统招生。我也给他妈妈说了你是自考生,人家立马表态学历不能完全代表一个人。看看,单这一点就比那个姓唐的小子强许多吧?”
“我现在根本没心情去相亲,您哪突然来的这么多资源?我才二十四岁,您至于这么急吗?”徐妙最近被宋婷搞得一个头两个大,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你自己又不积极,我不帮你物色怎么办?如果你像人家孩子那样自己能交男朋友,我还用操你这份心吗?”徐母不高兴了。
徐妙无奈:“好啦好啦,我去见行了吧!”
这次见面,徐妙有了点经验,不再约在KFC那样的嘈杂环境,或是较贵的西餐厅,而是选了间价格适中的中西餐厅。
男方没有迟到,他一脸灿烂的笑容,给人很阳光的感觉,身高178cm左右,皮肤是好看的小麦色,很健康。
“我叫吴凯,你是徐妙吧?”吴凯招呼道。
“是啊,你好!”徐妙微笑,对这个男孩第一感觉还不错。
两人走进中西餐厅,寻了座位坐下。
吴凯将菜单递给徐妙,让她点餐。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徐妙不再接过菜单,而是说:“我都可以,你来点吧。”
吴凯不像唐闵哲般坚持,而是爽快地翻开菜单,从他点餐和对各类食物的熟练程度可以看出,他应该是个经常出入餐厅的人。
用餐时,吴凯问徐妙:“你经常来这间餐厅吗?”
徐妙摇摇头:“也不常来。”
“哦,我说呢。”吴凯笑了笑,“这间餐厅虽然便宜一点,但食物做得不太好吃,特别是牛扒,肉质一般,调料也不够好。”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对牛扒有讲究,只随便选了间餐厅。”徐妙面露歉意。
“没关系,没关系!”吴凯诚恳地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以后你愿意给我机会,我想带你吃这个城市里口感最好的牛扒!”
徐妙微微脸红:“哦,谢谢。”
“而且啊,现在那些不懂牛扒的人总是喜欢要到七分熟或是全熟,切开以后只能渗出少量肉汁,肉质也变得比较硬,美味全流失掉了。”吴凯继续表现着自己的专业,“而五分熟的牛扒切开以后能流出少量带血的肉汁,肉质软嫩,是品尝牛扒的最佳成数!”
听到“带血”二字,徐妙有点恶心,手上动作微滞。
“呵呵,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拙见。”吴凯察觉到徐妙的反应,忙转过话锋,“如果是去好的西餐厅,即便全熟的牛扒他们也可以做得很好吃,下次带你尝尝吧!”
徐妙微笑,喝一口水。
“对了,你这件外套是Givenchy的吧?”
徐妙微愣,她英文可不太好。
“纪梵希啊。”吴凯解释。
“哦,不是。”徐妙打量自己的外套,“这是在商店街买的,说是高仿品吧。”
“高仿品?”吴凯似乎忍了忍,终是没忍住,“我倒不是针对你啊,而是觉得生活在中国真没意思,满大街的假名牌没人管,让我们这些支持真品的人太憋屈了。”
徐妙听了这话才开始注意他的穿着,上衣和裤子果然看起来质地都很好,款式也不错,她对男装品牌欠缺了解,但这些显然不会便宜。而吴凯手边LV的包她是认得的,据说最便宜的LV也要小一万了!
“我听说你是公务员,虽然知道待遇不错,但你好像也才刚工作一年,在吃穿用方面花费这么大你挺得住吗?”徐妙怀疑。
“我的原则是,只享受品质生活。”吴凯一脸自信,“赚钱是做什么用的?当然就是花的,而且会花钱的人才会赚钱。现在社会压力这么大,难道我们还不该在工作之余犒劳下自己,还要忍受劣质服务和次享受吗?我不这么认为。”
“享受自然是人人都喜欢的,但也得量力而行不是?”徐妙辩驳,“比如我的月薪只够我在商店街买衣服,那我虽然很对不起世界名牌,对不起像你这样的真品支持者,我也还是只能选择次享受,买高仿……”
“话不能这么说,你工资虽然低一点,但多攒几个月还是可以买一件便宜些的奢侈品,你可别觉得不划算,你要知道,当你穿上世界名牌的衣服走在街头,周围人看你的眼光都会不一样,而且你也能自信很多!”吴凯大方笑道,“再说,以后我也可以帮你买嘛!”
我跟你还没什么关系呢!况且,我也不觉得穿上世界名牌就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了。徐妙心道。嘴上却只说:“可是你花费这么大,也只够自己花,还有钱为别人买东西吗?”
“为女朋友买挤也得挤出钱来!否则我们走在外面,被人看出你穿的是高仿,那我们两个都没面子嘛,你说是不是?”
徐妙汗颜,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打肿脸充胖子吧。
这时,吴凯手机响了,他道声抱歉后接听,片刻后挂断。
“你看,我现在都不愿意拿出这手机来。”吴凯把玩着手中的“苹果”,一脸无奈,“电子产品实在更新得太快,这iPhone3才买了没多久,就出4了,过几天我也得去换了,否则拿出来太跌份……”
徐妙越听越反感,没想到男人也有这么物质的,于是干脆拿出自己的手机,对他说:“你看,我用的是国产机。”
“不是吧,你连国产手机都敢买?”吴凯很惊讶。
“是啊,我就爱支持国产货。”徐妙用纸巾擦嘴,而后抖了抖自己的衣服,起身对吴凯道,“谢谢你请我吃饭,可我恐怕达不到你的择偶标准。虽然你说愿意为我买名牌,可我从上到下,包括手机皮包都是便宜货,如果你从头到脚包装我,我怕你会买到穷,所以看来我们没缘分了。”
吴凯微微张大嘴,一时说不出话来,大概没被人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过,有点蒙。
徐妙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道声:“再见,我还有事要先走。”便翩然而去。
近来,宋婷对徐妙的“管束”是越来越苛刻,增大工作量不说,还尽让她干些毫无意义的活儿,例如整理早已流失掉的客户资料,数一数仓库的VIP卡还剩多少。徐妙想发作又找不到理由,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心里将宋婷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两人不和的传闻在公司逐渐明朗化,有人同情,有人幸灾乐祸,行政经理肯定已经知道这事儿,但她装聋作哑,不管不问。徐妙觉得很没意思,这么一间大公司却没有人情味儿,最重要的是她不愿向宋婷服软,她又没做错什么,大不了就是辞职不干了。
此念头一出,徐妙更像着了魔般无法忍受,每天起床一想到去公司就头疼,到了公司就盼下班、盼周末,工作完全提不起劲来,能敷衍则敷衍。对于宋婷,徐妙几乎产生了条件反射,只要看到那个人经过,再好的情绪都能瞬间跌入谷底。
终于在年底,徐妙辞去了雅阁服饰的工作,临走前,她将宋婷盗用自己文章,并在自己提醒后三番五次刁难自己的事儿告诉了行政经理。行政经理表示知道了,这件事她会处理,并假意挽留了徐妙几句,见徐妙不动摇,便说:“既然你去意已决,那只能祝你今后好运了。”
徐妙走出雅阁服饰的写字楼,深吸口气,感到轻松了不少。她知道行政经理才不会真去责怪宋婷,即便责怪也是不疼不痒的几句,提醒她以后注意。她宽容了宋婷,宋婷才会感激她,更卖力地辅助她工作,这种送到手边上的人情,不做白不做。徐妙自嘲,而她这样一个已经离开的人,是没人会在意的。
元旦,徐妙与家人一起到姥姥家团聚,大家围坐一桌吃饭,左青青再次成为众矢之的。姨妈责怪她要求太高,姨父又说她心思不放在相亲上,有好的不晓得把握。左青青不做声,由着他们去说。徐妙在桌下拍拍她的手,试图安慰。
徐妙听着长辈们不停絮叨,想象着自己到了左青青的年纪还没男朋友,那真是不好过了。自从上次与吴凯见过面后她便暂停相亲,如今没有工作,更没了条件可拿来说。徐母对徐妙一声不响突然辞职的事一直不太高兴,总催促着她赶紧找工作。
饭后,左青青与徐妙避开长辈,躲到阳台聊天。
“我真是怕了这种家庭聚会,每次都跟审犯人似的。”左青青扶着栏杆,一脸疲惫。
“别这么说嘛,他们也是关心你。”徐妙安慰她,“不过,你真的就一直没碰到合适的人吗?”
“哪那么容易。”左青青问徐妙,“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打的那个比喻吗?”
“记得,初次相亲就能成功的概率等于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的概率。”徐妙答,心想这话果然没错。
“我那时言之过早,这话得改一改。”左青青看向她,“在短期内通过相亲找到结婚对象的概率,等于走在街上被雷劈、坐飞机有人劫机、买彩票中头奖的概率,是绝对的小概率事件。”
徐妙扑哧笑出声:“行啊,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可不一定是玩笑。”左青青摇了摇头,“没准你以后也能感同身受。”
“你别说,我现在已经略有所感,年前被妈推着去见了两个男人,一个没看上我,一个我没看上。”徐妙交代。
“呵呵,不就是这样?相亲就是把自己给交出去,让对方指手画脚,挑肥拣瘦,跟菜市场买菜一样。”
左青青模仿大妈买菜,憋着嗓子道:“老板,白菜多少钱一斤?萝卜多少钱一斤?”
徐妙被她逗得咯咯直笑。
其实左青青心里苦着呢,她只是不想表现出来,假装自娱自乐。临来姥姥家之前她才去见过一个相亲对象,中学老师,教物理的。两人约在男方姐姐经营的花店里见面,地点是男方选的,左青青想他大概是希望姐姐帮着看看。
左青青在花店见到了这个相亲对象,身高不足170cm,样貌有些难看,两人坐下后一直是这人的姐姐在说话,帮着问这问那,男人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左青青奇怪地观察他,难道是个哑巴?可哑巴怎么讲课?那他就是胆小怯生?这样的人怎么做老师?
聊了一会儿,男人的姐姐起身去洗草莓,将时间留给他们。左青青于是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没兴趣相亲?”
“不是啊。”男人答。
“那你怎么都不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会回答的。”
左青青不再说什么,心中隐怒,这是什么状况,难道是我求着你来相亲的吗?
这时,男人的姐姐洗好草莓回来,将篮子递向左青青:“来,吃点草莓吧。”
“哦,谢谢。”左青青顺手接过篮子。
男人的姐姐面上僵硬,顿了顿,尴尬地说:“要不,你还是拿几个吧。”
左青青望着她,脸一热,随便抓两个草莓将篮子递回去,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
他姐姐笑笑,取过篮子又去了里屋,喊一声:“妈,来吃点草莓。”
左青青一惊,原来里面还藏着一个参谋呢!
她们关了门,在里面小声说话。
左青青望了一眼男人,对方仍旧不冷不热,居然自顾自拨弄起了指甲。
“我刚才问她吃不吃草莓,她倒真不客气,整篮都接过去……”里屋隐约传来男人姐姐的说话声。
左青青猛地站起身,冲男人道:“没诚意就别出来相亲!莫名其妙!”说着便推门出去。男人也并不阻拦,仍木头般坐着,倒是他姐姐听到动静从里屋赶出来,在背后喊道:“怎么了?怎么回事?”
左青青不予理会,只加快脚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