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伊尔再回到王都时已是深夜，王城上下火把通明，能照到的地方都被照亮了。扎伊尔感觉到火把数量明显增加，推想到最后一位龙将——“龙翼”吉拉什已经来了。很快，在王殿内召开的会议证实了扎伊尔的想法。
高瘦的吉拉什全副武装，铁灰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也没有一丝表情，甚至看上去很是不高兴。但这只是错觉，吉拉什见谁都是这副表情，与其说是冷酷不如说是木讷。扎伊尔对这种只是看起来唬人的老实家伙本来并不反感。
“你去哪里了，扎伊尔？”芬恩站在最靠近王座的位置，明知故问。
“去哪里？啊，大便去了。”扎伊尔则明知故答，他知道自命清高的芬恩最讨厌谈及这种粗俗的字眼。
“……”果然，芬恩欲言又止，他决定直接切入会议的主题：“正好吉拉什也在这里，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什么事？”
“我检查了所有艾特拉斯王族的尸体。”
“在你来之前我就检查过了，”扎伊尔抢过话：“对照名单上来看，国王与王后，没有妃子，王子3名，公主1名，总共6个脑袋，不是都给你整齐排在陈列室里了么。”
“你只检查了数目吗？”
“什么意思？”
“国王夫妇与王子都没有问题，关键在那个年纪最小的公主。”芬恩紧紧盯着扎伊尔：“你没看出来是个冒牌货吗？”
“完全没有呢。”扎伊尔嘴上答得随意，心里却在狠狠咒骂那个给他平添麻烦的公主：“我又没亲眼见过公主大人，只能照着画像看个大概。要怪就怪画像和冒牌货太像了吧。”
——所以说让你第一个闯进王都真是最大的败笔。
芬恩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现在去深究这个已经没有意义：“公主是真是假并不重要，只要她还在这座城中，就绝对逃不过自己的命运。但关键就在于，扎伊尔，请容许我再问你一遍，你刚才去哪里了？”
“啧…..”扎伊尔无奈地挠了挠头，这种情势就不能再隐瞒什么了：“据说正午总攻的时候有一辆马车逃出了王都，负责追击的小队全灭了，我前去调查结果碰上了圣淮勒斯的人。”
“圣淮勒斯学院，果然他们也来了。”
“没有‘们‘，对方只有一个人。”扎伊尔很不情愿补充这一点。
芬恩表情依旧，但从他短暂的沉默中能看出吃惊。不管怎么说，区区一个圣淮勒斯的法师不足以击退“龙牙”，除非来的是院长级别的。虽然很看不惯扎伊尔，但四龙将的实力毋庸置疑。
“看来是圣淮勒斯救走了公主，毕竟他们和艾特拉斯是同盟关系。”扎伊尔打破沉默，一方面也是为自己开脱。
“有可能来的法师不止一人，其他人在接到公主后将她带回了圣淮勒斯，留下一个人继续打探情况。当然，还有最后一种情况。”芬恩顿了顿，确认在场的人都在认真听他说话：“来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人，他和我们一样，并没有找到公主。”
“不管哪种情况，都不容许我们再这里空谈了。”一直闷不做声的“龙翼”吉拉什首度开腔：“陛下的命令杀光所有王室。现在走漏了一个王室成员，不论我们先前立下何等武勋都难辞其咎。”
扎伊尔觉得连吉拉什也在故意淡化自己率先攻入王都的成就，但此时他无话可说。比起希望得到赏赐，他更不希望看到陛下的怒容。
“我留守在王都，调查公主潜伏的可能性。吉拉什率军向西南方搜索，扎伊尔去东南方。发现活人不要急着杀，把能问到的线索都问出来。”
“明白。”吉拉什不多作回应，转身向大门走去。
“明白。”扎伊尔并不想听从芬恩指手画脚，四龙将之间是共同行动的协作关系，指挥权只有陛下一人所有。但芬恩的这个决策对扎伊尔来说没有坏处，不如说是求之不得。他也正想去东南方，不论是那个村长还是那个法师，都疑点重重。
芬恩目送两人离开，自己却未急着动身。他与扎伊尔考虑的方向完全不同，这桩逃亡事件本身充满了疑云，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按常识来说，几位年龄稍长的王子在战斗和处事经验上都出类拔萃，逃亡的成功率远远高于那个才十几岁的公主。再者，既然有人能假扮公主，为何不索性让王子甚至国王都用替身来顶替，虽然只能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但何以至于倾尽王室所有人，只为了掩护一个生存几率最低的弱小女人。不管怎么看，艾特拉斯王选择了最差的一条方案，但他能肯定这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
“你到底是什么人，希格薇娅公主。”芬恩心事重重，呢喃着素未谋面的少女的名字。
大多数龙类在黑夜中的视力极差，因此除非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霍尔曼军严禁夜间行动。扎伊尔抬头看了眼夜空，皓亮的月光还算帮忙。他招呼早已在外候命的副将：“把我的龙牵来，清点人数，全员准备出动。”
副将应了一声跑开了。
“为什么。”吉拉什低沉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什么？”扎伊尔转过身。
“为什么要让别人碰你的龙？”
“为什么……硬要说的话，这本来就是我从别人手上抢来的龙啊。”扎伊尔假笑了一下，转身离开。这种话题他实在不想和吉拉什再谈下去。
龙将之中，除了达达尼库还算正常外，芬恩和吉拉斯对待龙的态度几乎能用“病态”来形容，尤其以吉拉什为甚。扎伊尔亲眼见过吉拉什亲吻飞龙的前颚。那不是对宠物、对战友的象征性的吻，而是对待情人般，散发着成年人露骨意味的深吻。扎伊尔看了一眼就觉得一阵恶心，扭过了头去。自此除了战事，私事方面完全不想与这个沉默的怪胎有任何交集。
怵目惊心的龙瞳在夜空中升起，点缀着仅存的月光。
目送龙群渐渐飞离王都的不仅有霍尔曼守军，还有远远蹲伏在黑暗中的梅杰斯。战友们在午间的阻击战中全数阵亡，唯一活下来的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
“要抓紧时间了。”梅杰斯的战争还未结束，他紧紧盯着远处的下水道入口，这是除了正门外唯一可以进入王都的途径，宽度容得下一辆马车驶入。两名霍尔曼士兵守在入口处，数量虽少，但棘手的是他们带着龙。两头飞龙慵懒地伏在入口左侧的坡道上，直到刚才龙群出城时才引得它们扬起脖子看了一会儿。梅杰斯不明白龙群行动的原因，这对他来说好坏参半。城内的霍尔曼兵数量越少，潜入行动就越轻松。但倘若这是去追击公主的队伍那就另当别论了。
正当梅杰斯权衡着事态利弊时，他的机会来了。两名龙骑兵骑着飞龙降下，与驻守的卫兵打起招呼，显然是来交接班的。一般来说，来顶班守夜的士兵在军中的地位基本处于底层。
看着他们完成换班后，梅杰斯稍微等了一会儿才开始行动。他穿着霍尔曼龙骑兵的铠甲——这是之前的阻击战后从敌人那里借来的。梅杰斯特地从6具尸体上扒下了不同部位的铠甲凑成一套。此刻的他看起来是个不折不扣的霍尔曼士兵——独臂的士兵。
梅杰斯憋了一眼照例伏在坡道上的飞龙，径直走向入口处的两名守卫。
“你们是哪个分队的？”未等对方开口，梅杰斯扯开嗓子远远地先发制人。伊格杜纳每次回国多多少少都会带来一些霍尔曼的情报，梅杰斯知道得不多，但用来套话基本够了。只要不说出什么令人起疑的话，剩下的靠气势来弥补就行。
“龙首第四分队，你呢？”对方爽快地答道，看起来并不是很警惕，倒是两头飞龙正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梅杰斯。
“龙爪第一分队，卡洛斯。”梅杰斯迅速答道。
“扎伊尔将军的部队吗，你们刚才不是出城了吗？”
“啊是的，知道我们为什么出城吗？”
“不知道……等等，你的龙呢？”随着梅杰斯逐渐走进，两个卫兵看清了这个自称“卡洛斯”的士兵古怪的样子，一瞬间提高了警惕：“还有你的手怎么了？”
“都没了，龙也好手也好。当你们优哉游哉飞来王都的时候，我们正经历着命悬一线的死战，那可不是搭上一两条胳膊就能解决的战斗。”梅杰斯的话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的确是大实话。
守卫们互相看了一眼，一个看上去略年长的说道：“那可真是对不住了，大战的英雄。那你到这里来有何贵干？”
双方的谈话升起了微妙的敌意，梅杰斯明白这不是对入侵者的敌意，而是“龙首”与“龙牙”两军长久以来一直存在龃龉。芬恩与扎伊尔素来不和，在军事行动上也常有摩擦，这份龃龉使得梅杰斯有机可乘。他恰到好处地把握着对立的尺度，使对方完全相信面前这个嚣张跋扈的独臂士兵是扎伊尔的爪牙。
“我就开门见山了，扎伊尔将军认为有人趁乱逃出了王都，从这里。”梅杰斯指了指卫兵身后漆黑的下水道洞口。
“怎么可能，我们一直守这里，没有任何人进出过！”
“你确定？”
“什么意思？”
“没有人进出不代表里面一定没有人，不是吗？不觉得难受吗，说不定黑漆漆的洞里正有一双眼睛窥探着你们的后背。”
“这个嘛……应该没问题吧。”两名守卫中较年轻的那个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
“应该？”
“不，是肯定没问题。城内的肃清行动是芬恩将军亲自指挥的，绝不可能错漏任何一处可疑点。”较年长的守卫纠正道，他将“卡洛斯”的质疑理解为“龙爪”在对“龙首”挑刺。
“这可难办了，光凭这样敷衍的说辞可没办法回去交差啊，扎伊尔将军会把我另一只手也剁下来的。”梅杰斯假装为难的样子，转身朝王都正门的方向走去。
“等等。”较年长的守卫叫住了梅杰斯，并非同情他，而是被“敷衍”两个字触动了神经。若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让“龙爪”抓到了守备敷衍的口实，这对于“龙首”军来说无疑有害无利。进一步说，如果哪天扎伊尔真的向芬恩提起今晚的事，背黑锅的将是他们两个刚换了班的人。
“什么事？”
“我们刚换班没多久，详细情况也不是很清楚，我帮你去把之前当班的人叫来，他应该还没休息。”
“是吗，那就劳烦了。”
——一切顺利。
梅杰斯按捺住狂喜，向那个卫兵敬了一个霍尔曼军礼。这对于艾特拉斯皇家骑士来说是奇耻大辱，但梅杰斯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啊。”年长的守卫向同僚点头示意，走上坡道去骑自己的飞龙。
“那么，我就在这里暂时顶替他站岗吧。”梅杰斯抽出腰间的剑拄在地上。
剩下的那名卫兵将视线从离去的战友转移到了梅杰斯的剑上：“这是…….艾特拉斯人的剑？”
“没错，我的枪在战斗中折断了。怎么样，这把剑很漂亮吧。”
“的确，抢来的剑吗？真符合你们龙牙军的作风啊。”
“失去越多，就得抢来更多，这是扎伊尔将军的信条。但这次看来，不论怎么抢都没法弥补我失去的东西了。”
“……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了吧，马上就能回去了。那时你会被家乡的人当做英雄崇拜的吧。”
“家乡。”梅杰斯品尝着这两个字苦涩干冷的味道。
“对啊。我的家乡在依米尔村，在龙巢西南面。虽然是个没有名气的地方，但是风景还不赖呢。你呢？卡洛斯？”提及家乡，卫兵两眼放光，虽然离乡远征没有多久，但他显然并不喜欢这样的杀伐生活。
“我的家乡啊……”
“嗯？”
“就在这里哦。”
“唉？”未等卫兵反应过来，脑袋已瞬间被梅杰斯手中的剑砍了下来。
梅杰斯的眼角瞥见伏在坡道上的龙抬起了头，便立刻跑进了下水道。
——好了，这下没问题了，龙的视力在漆黑的下水道里根本什么也看不见，因此不会追进来。在被回来的守卫发现之前……
“呼啊！——”正当自以为安全的梅杰斯思考着下一步行动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骇人的震响。自入口处传来的些微光亮伴随着龙吼声消失不见。即使伸手不见五指，梅杰斯也明白，暴怒的飞龙极度反常地追进来了。
那头龙的块头算是小的，而这正是最糟糕的地方，它居然小到勉强钻得进下水道的通道。只容得下马车大小的下水道被飞龙的身躯撞击得哗啦作响，不断有松动的石块落下。梅杰斯意识到这是再糟糕不过的状态，龙正不顾一切地碾压而来。
“唔！”
梅杰斯凭立刻飞奔了起来，这里的前半段是一段冗长的排水通道，没有岔路和可以躲避的地方，一旦被追上就是死。梅杰斯凭借对下水道的记忆如同瞎子一般在黑暗中急奔，一旦不小心装上了墙便必死无疑。相对的，同样什么都看不见，龙却只要追着前面的脚步声就行，这对梅杰斯来说实在是最糟糕的状态。不幸中的万幸是受制于狭小的通道，龙无法飞行，只能勉强赶上梅杰斯的速度。
急促的脚步声之后是古怪的而混杂的声音，一场看不见的追杀在漆黑中进行。对梅杰斯来说这是他一辈子中最可怕的噩梦。一片绝望的黑暗中，只有背后那一阵阵毛骨悚然的声音催促着他。他飞速奔跑着，每跨一步都做好了后颈被沾满唾液的利牙咬住的觉悟。
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声音。脚步声、龙息声、石壁崩落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近了！”终于，梅杰斯感到了一丝希望，如果记得没错，前面50米处有一扇门，门后是细长的上升楼梯，只容得下一个人行走，到了那里龙就无法再追击了。梅杰斯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刺，同时确保着自己尽量笔直奔跑，不至于因计算错误而撞到门边的墙上。
“唔！”冷不丁地，梅杰斯被前面巨大的冲力狠狠撞了一下。好在他早有准备以防跌倒，心里还是猛地一惊。
——撞到墙了？！
他立刻伸手推了一下，立刻明白了，也绝望了。
这的确是门，但是被锁上了。
也难怪，原本应该插满火把的下水道今天漆黑一片，被提早封锁无人使用本应当是情理之中的事。要不是身后那该死的龙，他本还有余地来弄开厚重的铁门。但现在，这道门彻底将他的一切——之前努力的一切和将来计划的一切，都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梅杰斯喘着气转身，吵着轰隆而来的声音举着剑。这真是最丢人的死法了，一片漆黑中，他脑中念叨着一个名字。哈洛……
咣，一声仿佛带着铁锈味的响声在背后响起，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快进来！”一声急促的催促声传来。
梅杰斯赶忙一闪身退进了门后，紧接着铁门被立刻关上了。
再接着，便是粗重的撞击声和龙吼声。
火把被点亮，照出了正在门外，气急败坏啃咬着铁门的龙。
“好久不见，梅杰斯将军。”
梅杰斯转过头去看点火把的人。
“你是……我记得是老爷子的……”梅杰斯认出了眼前这个眼神温柔的年轻男人，他是已故的外交大臣伊格杜纳的学生兼助手。
“是，我是伊格杜纳大人的助手，叫我尼鲁诺就行。”
“啊，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边走边说吧，我在这，不，我们在这里等您很久了。”
——
梅杰斯跟着尼鲁诺走在曲折狭长的通道中，了解着王都现在的情况。
“是吗，陛下很安全吗。”梅杰斯不禁松了一口气。
“以目前的状况，谈不上很安全。有皇家近卫的保护，陛下和王子殿下们就在这个下水道的一处。陛下判断必定会有人从这里回王都，便让我撤掉了所有火把锁上门，伪装成很久没人来过这里的迹象。所幸霍尔曼军这几天也没有彻底深入过这里。”
“但这不是长远之计，因为我的关系，霍尔曼人估计现在已经知道下水道有问题了。”梅杰斯不禁有些后悔。他本打算利用下水道潜入王都内，但没想到国王陛下正躲在下水道中，这样一来无非引狼入室。
“没关系，陛下正打算进行下一步的行动，能接应到您无非是圣龙的恩赐。”
“你成长了不少呢，尼鲁诺。”看着面前少年坚定的背影，梅杰斯由衷说道。这个少年从小就一直跟在伊格杜纳大臣身边，每次出使霍尔曼也是必定随行。多年的外交颠簸，让他变得谨慎坚定。不知什么时候起，梅杰斯已经把他当做伊格杜纳的接班人来看待了，而如今他又多了个救命恩人的身份。
“每个人都在成长，只不过战争打乱了我们成长的步伐。有的人加快了速度，而有的人从此在这里止步。”
“老爷子……伊格杜纳大臣……他殉国的时候很悲壮吧。”
“真要说实话的话，一点也不。很丑陋，也很残酷。一头飞龙将老师扯成两段，随后另几条龙一拥而上争抢着。老师手里抓着的两国信物，被连同身体一同囫囵吞进了肚子里。”
“……”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可悲，外交官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我们为此奔波一生，但战争从不会因为我们而消失。”
两人来到了一处高高架起的木梯前，木梯上方的天花板有个正方形的小木门。尼鲁诺爬了上去，并示意梅杰斯跟上。他敲了3下木门，停顿后又敲了一下。顶上的木板随之被打开。
“我们到了。”尼鲁诺俯下头对梅杰斯说道，随即爬了上去。
梅杰斯跟着爬了上来。这是一个宽敞的房间，但未免太暗了。
“刚才为你开门的人呢？”
“在那里。”尼鲁诺指了指一侧的墙边。
梅杰斯接着尼鲁诺手上火把的微弱火光定睛细看，似乎的确有一个人影——不止一个。
“是近卫军，不，是陛下吗？”梅杰斯上前一步问道。
“陛下的话，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个。”人影中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我的陛下依然威严，而你的陛下，已经死了。”
“！！”
梅杰斯瞬间警惕的同时，房间各处的灯火亮起。方才来的入口门板已经被关上，而房间周围正站满了霍尔曼士兵。
在梅杰斯面前的不是什么陛下，而是一个充满着危险气息的长发男子。
“我是芬恩·艾尔默，霍尔曼的龙首。久闻皇家骑士团副团长梅杰斯的大名，现在终于亲眼见到了。但是，比预想中的寒酸许多。”
“尼鲁诺，你！”梅杰斯举着剑，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但无论如何他要想办法杀掉这个叛投了敌国的外交官。
尼鲁诺已经走到了芬恩身边，看着梅杰斯。表情中没有得意也没有羞愧。
“原来如此。”大量信息在梅杰斯的脑中飞速运转，他很快明白了国王也好，王子也好，都已经死了的事实。“真是了不起啊，尼鲁诺！我怎么也没想到，老爷子的学生会是出卖艾特拉斯最可鄙的叛徒！”
“你在说什么呢，梅杰斯将军，我怎么会是叛徒，又怎么会出卖艾特拉斯。”尼鲁诺明知故问地说道，甚至表现出对梅杰斯不可置信的反应。
“请不要责怪尼鲁诺，他说的是事实。”芬恩的话让梅杰斯又变得疑惑起来，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帝国的龙将没理由和叛徒一起演这种不明就里的戏码。
“他热爱着艾特拉斯，热爱着这里的子民。他对王国，对你们的国王的忠诚从未改变，就像你一样。”芬恩补充道：“即使他为我们提供了军备情报，即使他认出了希格薇娅公主的尸体是冒牌货，他的忠诚心依旧不逊于你，梅杰斯。”
“开什么玩笑！”梅杰斯大吼道，一方面是怒不可遏，一方面是为了掩盖惊愕——霍尔曼已经知道了公主出逃的事情。
“算了，我知道这前后矛盾的话很难理解。”
芬恩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等死了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