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蕾思从寺院里出来的时候,觉得整个天空都是亮堂的,而这段时间不知道是老者教的好,还是自己悟性高,觉得双手都灵巧了。
下山途中还随手拾起一块石子,在上面绘了一副牡丹送给爹爹,博了爹爹一笑。
看着男子的笑容,她竟然不知道如何和爹爹说自己要出去一段时间的事情。
就在欲言又止的时候,腊梅递过来一张纸条,赫然是红烛的字迹。
别说,还真挺想念小家伙的。
当晚,夜色下沉,杜蕾思便是直奔洛柳楼。
楼里面做的是夜间的生意,张灯结彩,门口的男子有胭脂水粉图满脸的,也有长身玉立斯文相的,那意思就是任君挑选,包君满意。
杜蕾思是老主顾了,直接刷脸就进来了,而且直接被带到了红烛的房间门口,侍从看了杜蕾思,便是恭敬地开门让其进去。
一进门,杜蕾思便打了个喷嚏,“红烛,你这房间今儿味道这么浓。”印象里面,红住的房间从来都是淡淡的香,他这个人虽然妖媚但是却懂的收张有度,让人不至于腻了。
“小祖宗,奴家想死你了。”一个红色的身影将杜蕾思抱住,然后头习惯性地歪靠在女子的勃颈处,蹭了蹭,方才起身,满脸的委屈,眼睛里面竟然忽闪忽闪的有着水光。
真真的叫人心疼了去。
“可是有人欺负了红烛?”抚摸着男子的发丝,另一条手臂揽着男子的腰身,坏坏的在腰间掐了一下,男子水蛇一般的腰扭动,臀部蹭着杜蕾思的身子。
“小祖宗,真坏死了。”
杜蕾思哈哈笑了两声,将之揽上了床。
诺大的床,罗帐纷飞,一派旖旎之姿。
突然想起一事,红烛娇柔的起身,红色的纱衣滑落至肩膀也丝毫不理会,莲足轻踩,紧接着便是一木匣子捧在手上。
递给了杜蕾思。
杜蕾思疑惑,结果来的时候,木匣子周身的凉气让杜蕾思打了个冷战,“这是什么?”
“小祖宗心尖上的东西。”一脸的得意,红烛仰着小脸,跪趴在杜蕾思的腿上,下巴努了努,撒娇意味明显,双眼期盼。
木匣子包裹的很严实,打开看来,跃入眼帘的白色,以及那扑面而来的凉气,都叫杜蕾思为之一振,“雪莲?”老者给她见过那书本上绘画的雪莲。
因为见过雪莲的人很少,市面上雪莲更是没有,此刻这番真的出现在手上,仿若梦中。
“你怎的得到的?”真是好啊!还正愁不知道怎么和爹爹开口,喜上眉梢。
兴奋的都要跳起来,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便是将那么高的人环抱住腰想要抱起来。
红烛笑的开心,露出洁白的牙齿。
突然,“嘶”的一声,面色骤然惨白。
杜蕾思只顾着高兴了,这才想到刚刚被抛之脑后的问题,“这雪莲是你寻来的?”亲自去的?
第一次打量着这个红烛,其实自从几年前洛柳楼多了红烛这么个头牌开始,生意越来越红火,帝都之人皆有耳闻,但是却无人知晓其来自何方。
杜蕾思成了他的入幕之宾以后,红烛便成了她的专属。
其实只有杜蕾思知道,红烛这个人很多时候都会找不到踪影,来楼里的话,待着也不过十天半个月左右,他不说,杜蕾思也不问,本就是相互瞒着一颗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到了万不得已的关系,因着自身的原因,杜蕾思绝对不想与任何的人坦诚相待,身心坦诚。
对于卧底形成的习惯,自身的秘密告诉了别人的时候,那就是死期。
杜蕾思沉默的时候,红烛的脸色一点点暗淡,最后竟然落下两行清泪。
待到杜蕾思发觉的时候,才抬起手为之擦拭,“你不想说,我便不问。”每个人都有秘密。
红烛点了点头,委屈的靠在杜蕾思的肩头。
“可是伤到了哪里?”语气轻柔,但是莫名带了一丝疏远,伸手想要撩起男子的衣衫,去看看伤势。
一只手租拦着她的动作,男子眼中浮现一抹坚毅,杜蕾思一直都知道,这个男子看似柔弱,其实骨子里面是倔强的,“你和我走,好不好?我们仗剑天涯。”
离开帝都,去江湖,猛然明白,红烛是江湖中人?
可是她怎么离开,怎么能够离开,且不说她身负女皇钦此的婚约,就是整个杜家她也割舍不下。
“随我回绝情山庄。”红烛薄唇紧抿,目露坚毅。
江湖上的事情她也有耳闻,平胸很是喜欢江湖,总是将知道的新闻和他们几个说,绝情山庄吗?
那是血雨腥风中走过的神秘山庄,如今在江湖位置依旧屹立不倒。
传闻其历届庄主皆神秘无人知,但是功夫容貌都是上上姿势,就连朝廷都忌惮其几分。
想到什么,杜蕾思急欲起身,却被男子拉住手腕,男子目中疼痛之色溢了出来,“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
亦或已经知道,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想道破一些东西。
“你只是红烛。”杜蕾思坚定的回复,她知道,今夜过后,有什么东西在她和红烛之间,终究是不一样了。
“你从没喜欢过我!”男子如泣血的鸟儿,嘶鸣着,表情悲怆。
“喜欢?”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有点乱,她不知道怎么接受这些讯息,其实早就察觉到什么,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她想,她真的是太混蛋了。
“我先走了。”临走,回头叮嘱了一下,“好好养伤。”每次她都会告别,玩笑着很快就来找小红烛,这次却没有。
男子看着那消失的身影,终究是覆在了床榻之上,一旁被安置好的木盒安静地在那里,他从冰窟中掉了下去,怀中保护着雪莲,后背被冰划伤,深的地方露出白骨,胸前护着的雪莲冻伤了他的前胸,腹背受敌的时候,他都没觉得这么难过。
今天这香味也是为了掩饰药的味道。
“十男,她这次是不是真的不来了!”语气悲切,原早就知道沦陷,却没想到身心全都交代了。
“将军为何不告知杜小姐真相。”
“难道我说的有假吗?”他的确是无情山庄庄主啊,只不过,他也是那被人唾弃的将军。
“将军何苦如此为难自己。”总是自己苦了自己,他在将军身边多年,将军吃得苦受的罪,他最是清楚,但是心里的那份苦楚,还只有将军自己承受了。
“她知道的越多,就会越烦恼。”她那么聪明,如果想知道,怎么会等到他开口来挑明。
心,终究裂了。
他想,为了她,等到媚儿羽翼丰满,安景澜便战死沙场,他专心的做她的红烛,哪怕一辈子只在这洛柳楼里日日夜夜苦等她。
可是终究,残忍的现实告诉他,红烛也根本留不住她的心,她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