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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密营

走在谭嗣同前面的正是朱嬛玉,她见谭嗣同和林黑儿两人暧昧神情,心中无故不爽,一时一个走神,脚步突然踏空,,只见她身子一歪,失去了平衡。

眼看她身形倾倒,就要坠落悬崖。谭嗣同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她衣袖,顺势一拉,把她扯了回来,搂到了怀里。这眨眼间功夫,把大家都吓了个半死。

只有朱嬛玉暗暗得意。凭她的武功,就是翻身落崖,那刹那间她依然可以自救,她要的就是谭嗣同出手。

再次被谭嗣同搂住,悬崖峭壁上,谭嗣同不敢放手。两人相距咫尺之间,彼此气息相闻,肌肤相交,谭嗣同抱着一团温香软玉,是如坐针毡。朱嬛玉似乎怕再次跌倒,干脆伸手抱住谭嗣同腰间。她内心却是得意洋洋,如饮甘饴。

谭嗣同手掌一痛,原来是拉着林黑儿的那手被她狠狠掐了一下。

这绝壁之上,谭嗣同搂住一个,拉着一个,一下进退两难。等了片刻,估摸朱嬛玉已经缓过神来,他连忙说道:“朱姑娘,这山路太窄,我抱着你没法走,你还得自己慢慢前行,你若是怕,我牵着你可好?”

朱嬛玉一直贴着自己胸口,风吹着她的秀发不时拂过自己脸庞,还有那女儿香味也一直往自己鼻孔里钻,这滋味确实难受。

朱嬛玉只好依依不舍的放开谭嗣同,依旧走在前面,可左手再不伸开,一直抓住谭嗣同不放。

谭嗣同以为她害怕,只好也紧紧拉着不放。他一手拉住林黑儿,一手牵着朱嬛玉,慢慢移步,这下倒成了这两个女人的牵线木偶一般。

好不容易爬到远处垭口,前面是一条长长的山洞。里面黑漆漆一片。可再不用在悬崖上行走,大家都松了口气。

这时朱嬛玉才松开了抓着谭嗣同的手。林黑儿也不好再拉着,谭嗣同到此时一颗紧绷的心也才落了下来。女人可比敌人还难缠,看来还是少招惹为好。

谭嗣同可是刚和李闰新婚燕尔,男女之情自然懂了许多。他和林黑儿本来就是有欲说还休的纠葛,这朱嬛玉的举动自己如何不会感受到。可一个林黑儿已经搞得自己深有愧疚,这个朱嬛玉那是万万不能招惹了。看来以后得远而避之。

山洞里竟然有人防守,但龙二是旧人,守卫认得。不料的是守卫见是他来了,竟然都痛哭流涕。原来两年前张宗禹下山再没回来,山上就和外面断了联系。

捻军被朝廷打垮后,只敢谨慎行事,这密营就是张宗禹最隐秘的根据地。

山上的老兵都对张宗禹忠心耿耿,他们久久见主人不回来,都怕他出来意外。可又不敢擅离职守,想的是万一有一天他若回到山西,还能有个据点。便只有死死为他守着这一条退路,坚守着这座与世隔绝的孤营。

日复一日,这些兵士们便和孤山为伴,与闲云共老。苦苦只为了等张宗禹归来。

如此忠义的老兵,谭嗣同见了也是忍不住热泪纵横。但还是忍不住告诉了他们噩耗,张宗禹回不来了,他就在山下的黄河里永远陪伴着他那些身死或者还活着的兄弟们。

虽然悲切,生活还得继续。那些守卫带着大家上山去密营休息。出来山洞,已经是别有洞天。

原来山顶十分开阔,这里地势已经平缓,远处竟然还有池塘飞瀑,虽然冬日里有些萧条,可水瘦树绿,别有景致。挨着水源,捻军还开辟了许多田地,看不到种了什么作物,但看规模,俨然是可以自给自足。竟然是个洞天福地。

站在山头远望,层层叠叠的山岚远去。胸中浩然之气顿生,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若就此远离红尘,在此地白头,如何不好。谭嗣同暗暗想到。何苦在去那烟火里厮杀奔波!

徐矮师从十里坡下来,就一直背着陈近南。他当年把洪门重担一股脑推给了这个军师,只求自己逃避世外。昨日经过了山堂巨变,听了朱嬛玉斥责自己的话语,想想自己这些年确实愧对了本门兄弟,特别是这位洪门军师。如今凋零败落的局面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他天性厌恶那种尔虞我诈的人世,更不屑权势钱财名利。自己该如何在忠义和自我之间两全呢?

此时见了捻军旧部,看了这密营绝境,他忽然有了个想法,他对陈近南说:“我以后就在这里住下来吧,你再不要让他们这些捻军老兄弟出外面厮杀拼命了。我让他们就在这里安身立命。平平安安的度过晚年。以后洪门落难的弟兄们也可以投奔来此处避难。洪门老幼无着的也都送来这里,我给他们衣食无忧。我们给子子孙孙留有一处干干净净的生存之地。没有杀戮,没有纷争,与世隔绝。管他满族人,外国人,我想谁也不会到这个与与世无争的地方来杀人放火的。这也算我为洪门兄弟做了一件善事。”

谭嗣同赞同徐矮师的意见。这不就是自己理想的大同社会吗。随日月而作,与山林同老。兄弟相亲,老幼有养。

其实这是多么简单的愿望啊。只是外面那个世界,几时才能实现这个理想?

谁挑起了那些苦难?谁造就了那些杀戮?人心!欲望!

徐矮师可以在此处建立他的理想国,自己还是要回到那个世界里去,为更多的人争取这种生活!

“我答应你,并且我第一个来投奔你。这个世界是年轻人的了,交给他们折腾吧。我也老了,拼不动了。也不想拼了。”陈近南伤感回答。紧了紧背着自己的徐矮师的手。

两人形同陌路几十年。徐矮师把千斤重担都甩给了自己。可谁会知道,当年就是自己帮这郑徐逃出总坛的?

两人从小在总坛受训,一起学习武功,一起熟读圣贤,一起讨论自己的人生。有一日那郑徐说,我不要做别人的傀儡,我不要过别人安排好的生活。人生只有一次,我要走自己的路。

他宁愿放弃天下至尊的洪门舵主位置,宁愿不学习天下第一的武功。自己如何不羡慕他的勇气,如何不敬佩他的洒脱!那自然是要帮他完成心愿。

所以那一晚,两人把师父灌的大醉,又偷了一艘小船,便把这郑徐送到了海上。可大海茫茫,当时郑徐还是个小孩,他能活着逃离大海吗?

以后便没了他的音信,一直到自己正式接任了军师才知道这小子没死,还过上了他自己想要的生活。

自己也是想逃的。可做人还有一个原则要遵从,那就是责任。

郑徐走了,师父的重担谁来接任?只有自己一肩挑起了。自己如何可以为了一己私欲便能撒手不管?有人要自由,便需要有人来给他自由啊。

从此自己不但要学习如何运筹帷幄,做好军师,还得学习如何选拔人才,管理帮务,帮郑徐把舵主的那份责任也接过来。这些年累呀。最好的徒弟死了,最好的兄弟走了,庞大的洪门散了。是自己没尽力吗?是自己无能吗?

都不是,这些年自己披肝沥胆,夙兴夜寐,从来对洪门都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已经尽到责任了。能想到的办法自己都想过,能奋力去搏的事情自己都搏过了。

自己发动了几十万人的暴动,可满清还是没赶走,还把洋人引狼入室了。杀了两个皇帝,可上台的这个女人手段更高明。就是扳不倒这个罪恶的政权。

难道再没有办法让汉人过上好日子?再没有出路让国家重新安定?孙文有这能力吗?谭嗣同行吗?

陈近南胡思乱想间,大家已经来到了山顶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迎了过来。

他便是密营寨主郭翟。郭翟在捻军地位不低,早年见过军师陈近南。他见了陈近南连忙上前施礼,此人老成持重,倒没有失态,虽然听了张宗禹死讯也是伤感,仍然不忘职责,有条不絮的安排了手下继续看守山洞,又要人赶快安排食宿。然后带着大家一起去寨子休息。

营寨都是就地取材,用石头搭建的屋子。一条碎石路蜿蜒曲折,两边的石屋便依着山势修筑。总个寨子建的错落有致,浑然天成。虽然简朴,却别有天趣。远远看着就是一座石头城。

每间屋子还设有军事设置,要紧处都有部署武装防卫。看来即使与世隔绝,捻军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郭翟把千多兄弟分配到各家安置,然后带着洪门长老和谭嗣同等人一起到了捻军的会议厅。

这是一个碉堡一样的大石头城堡。一层是空荡荡的议会厅,后面有许多卧室可以休息。二楼有军事构筑,有人轮班把守。

郭翟要大家都先歇息一下,便去督促安排晚饭了。

一天一夜的厮杀逃亡,个个都已经精疲力尽了。大家顾不得参观密营,都赶紧歇息了片刻。

只有朱嬛玉一人不敢休息,她要帮陈近南调制解药。当时因为忌惮陈近南,她在玉玺上涂得可是由五步蛇,百足蜈蚣,五彩蜘蛛,金甲蟾王和毒壁虎五种相生相克的毒物提取的独门毒药。如果不是陈近南功力深厚,此时早已经被毒死了。朱嬛玉可不想这个时候再和洪门接下深仇大恨,她要立刻给陈近南解毒。

陈近南身上的迷毒已经无碍,只是这五毒霸道,又赶急逃亡,才一时逼不出来。可假以时间,陈近南还是不怕这小小虫毒。

可朱嬛玉自然不知道这层,祸事由她而起,若陈近南死在自己手里,那朱家就有灭顶之灾了,这层厉害她是知道的。本来她身上带有解药,可这需要一个药引子,就是石斛的果子。

在秦岭大山里,这果子随处可见,却不知道中条山里能不能找到。朱嬛玉踌躇了片刻,还是想找谭嗣同帮忙。

这次她救人心切,可没有许多私心。原来石斛只生长在悬崖绝壁上,这密营四处都是绝壁,按道理是找的到的。可此地的崖壁比别处都要陡峭,俱都是几百丈高。且光滑如镜,徒手难以攀援。若没有谭嗣同这样的高手帮忙,朱嬛玉还真不敢冒险。

她到谭嗣同卧室敲门说明了来意。谭嗣同听是为陈近南寻找解药,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石斛喜温和阳光地势生长,二人便专寻面对阳光,日照可以到达的崖壁寻找。一路寻去,都没有收获,看看太阳已经被山峦快要吞没,谭嗣同有些着急了。催着朱嬛玉赶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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