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妇人真的花了很多心血在你身上!”卫沉风一直觉得苏老妇人是真心为依雪好的,记得当初她在御花园叫住自己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好好待她。眼里的真心是骗不了人的,但是自己却不明白了,连自己都能够看得出来,照依雪那望眼识人的本领,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是啊,她花的太多了。”依雪幽幽的话语里有些抱怨,并不怎么认同。
“这些心血却换来了你的冷眼相对?”卫沉风听出了她的埋怨,不禁挑眉问道。
“你是最懂的不是吗?”依雪不相信他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目光平静无波,却直直地盯着他。
卫沉风闻言不禁一笑,不做反驳,红唇轻启露出无暇的贝齿,美艳胜过佳人。依雪目光直直地盯着他,可能是月光作祟,总觉得今夜的他无比地迷人,吸引着所有人的眼光,而自己很不幸就在这所有人之中。这个认知让她不禁羞红了俏脸,但在银白色的月光下几不可见,卫沉风丝毫也没有发觉,反倒是抬起了头,望着无云的星空.
“今天星空清明,你们明天一定能够打个好战!”依雪学着他的样子,仰头观赏满天的繁星,对他说道。
“呵呵,你如何能够预知?”卫沉风轻笑,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
“北斗星移,紫微星入座,逢战必胜,庇佑帝王。”依雪记起小时候爹爹常常对自己说的这几句。
“你懂这些!”卫沉风吃惊地睁大了双眼,讶异与她居然连这些都懂。
“你也懂不是吗?”看着他一副不信的样子,不信的不是自己说的话,而是自己居然会说这种话,这足以证明观星象,他也会。
“如果不懂星象又怎么能够行军布阵。”卫沉风说地理所当然,行军打仗要时刻关注天气,时节,气候这些最普通不过的现象有时候能够帮上很大的忙。这些事情对自己这个大将军固然是必须的,但是对她这种隐居深闺,足不出户的大小姐却一点用都没有,也没有人会想学。
“只是很奇怪你一介女流怎么会懂这些。”卫沉风不敌她探究的水眸,还是照实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爹爹很喜欢观星象,小时候常和我们讲。”依雪抬头望向自己从小看到大的星空,原来身处边关看到的还是和都城一样闪耀的繁星,丝毫没有因为改变位置,时间的变迁而变得不同,如果人也能这样该多好。
依雪突然记起好多小时候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就像与卫沉风一起分享。
“小时候,爹爹经常坐在树荫下乘凉,然后就抬头观星,我一天之中唯一的自由活动时间,就是那个时候,爹爹总会和奶奶要求让我陪他聊天,但我知道,他只是想让我休息,因为他从来不会问我话,只会将我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为我讲解着他所看到的,有时候哥哥妹妹也会眼红,会过来一起争爹爹的怀抱,爹爹总是一把把我们都抱住,让我们三个紧紧地拥在一起,叫我们唱歌谣,当时的时光是那么的快乐,那么的简单。”依雪缓慢地说出这些话,不知怎么了,突然觉得鼻头酸酸的,甚至连话语都有些哽咽了。
“你很想他们。”卫沉风跟随她的话语,想象她童年时应该有的可爱样貌,乖巧地窝在父亲的怀里,该是多么的惹人怜爱啊!从她的语气可以听出她对家人的怀念,对美好记忆的向往。
依雪并不否认“怎么会不想!”只是想又有什么用,都已经回不去了,自己回不到小时候了,他们也不会再回来了。
“如果他们还活着,你怎么样?”卫沉风问道,在依雪看不到的目光里有着些许严肃。
“可惜没有如果,他们死了。”依雪只当他是玩笑,无谓地说道,当时却能够让人听出话里的孤寂。
卫沉风无语地望着她,在半响之后还是抵不过心里的悸动,走到她身旁将她搂入怀中,像抚慰小孩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依雪任由他搂着自己,鼻头更加的泛酸了,视线已经被蓄满的泪水模糊了,但泪水还是倔强地不肯留下,只是在眼眶停留。
“他们并没有死,他们一直都在你身边守护着你,保护着你,你的家人并不全都死了。”卫沉风说的话,让依雪吃惊,忍不住挣开他的怀抱,用充满泪水的眼眸看着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们没有死吗?”依雪不敢置信,双手激动地抓住卫沉风健壮的手臂。
卫沉风伸手握住她抓紧自己的那只手,将它从自己手臂拿下,牢牢地抱在自己厚实的大掌里。“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家人不只是你爹娘他们,你忘了,你还有我,还有麒儿了,既然你已经嫁进了卫府,那你就是为家人了,卫家大小一百多口人都是你的家人,而我更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像家人一样。”卫沉风的话虽然让依雪有些失望,但是他坚定不移的目光,却让她不由得去相信,去依赖。
“真的会把我当成家人吗?”依雪移开视线,将目光转向清澈见底的小溪,淡然地问道。
“当然会!”只有这三个字,卫沉风紧了紧握住她的手,决心将来以行动证明自己的保证。
只要这样就够了,依雪满足地回望他,哪怕他真的只是在安慰自己,敷衍自己,但是只要他能够有心说这些话,就够了,让自己以为自己还有亲人,自己并不孤单,这真的够了,自己不会再多要什么了,也不该再要了。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你明天……”依雪看了看不早的天色,应该说很早的天色,早已经过了子时了,再过不到四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两人实在不应该再耽搁了。
卫沉风察觉到她有些发抖,轻薄的衣料上已经沾上了一层薄薄的水珠,夜半的露气已经慢慢地凝重,她确实不应该再继续呆在这里了。
拿起拧干了的衣物,卫沉风将它们揉成一团,空出一只手臂抱住,另外一只着搭着依雪的纤腰,将她搂进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并为怀中人儿的温顺与服帖而莞尔。
依雪突然害怕晨光的来临,害怕白天的到来,那个时候他就会领着几万人甚至是十几万人去冒生命危险,在和自己说过那些话之后,在自己将他当成家人之后,实在舍不得他离开自己,害怕自己又再次便会一个人,连自己也没有想到原来对他的依赖已经这么的深厚。双手不由得紧紧抱住他的腰,汲取他的温暖,安慰着自己离天亮还有好久,短得不能再短的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