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园的红梅迎风怒放,阵阵清淡的花香肆意挥洒在甘冷的空气里,沁人心脾。沈傲梅穿着一身桃红色的羽纱琉璃裙,手持着团圆美人扇半掩羞容轻靠在梅花树下,眉宇间露出一种女儿家难得一见的飒爽之气。
这傲然挺立的梅树,还有这娇艳欲滴的美人,孟子萧在提笔的一瞬间,脑海里便不期然的映入一个柔弱的身影。她漂亮,漂亮的却不张扬。她聪明,却聪明的学会了装傻。这后宫里,漂亮的女人多,聪明又漂亮的女人亦是不少。但是从没有一个女人能做到甘心为自己所利用的,即使是有,那也是在自己给予了她荣华富贵的前提下,才会有人为自己所用。从来没有人会像她那般,将自己真真正正的放在心上,时时刻刻关注着自己。在和她相处的日子里,无论自己走到哪里,都会感到身后有一双关切的眼睛,在无时不刻的看着自己,那种感觉,很安心,真的好安心啊……
可是如今,这般温暖的目光再也不会属于自己了罢。被自己这般利用,她是满身伤痕,也是满心伤痕,这一道道伤疤,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给她亲手划上去的。永远都忘不了西子山上她那清冷的声音和绝情的面容。他在她身后站了好久,她却再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温柔的唤他一声子萧!是啊,他是皇上,一直就是那个将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皇上。让天下万民不齿却也不得不怕的皇上。可是,有谁又能真正的明白,这个能将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皇上,却也被这后宫里无数女人同时束缚着呢?
孟子萧自打提起了笔,就目光僵直的看着眼前的沈傲梅,目光幽深,面上的表情忽而甜蜜柔和,忽而痛苦决绝,引得众妃子们都好奇的看着他。李英见状,轻轻的移步到孟子萧身边,用手推了一下他的臂膀,“陛下,您是不是累了?要不,今儿就不作画了,奴才扶您回宫休息去吧……”
“不……不用……”
孟子萧回过了神,提手重新将毛笔沾满墨汁,低头便开始挥毫泼墨,笔走龙蛇,运笔,勾描,一气呵成,连看都没有看沈傲梅一眼。
顷刻,一位丽质动人的美人便活灵活现的跃于纸间。纤细的双眉如天边那枚弯弯的月牙,柔和中带着一种淡淡的倔强之气,双目如水,莹莹泛着秋波,樱唇微泯,下颚稍尖,俯首之间仿佛有能洞察人心的清明之气,却也有故作憨态的可爱之姿。三千华发未经过过多的修饰便柔顺的垂在腰间,双眉之间,一颗小巧的美人痣调皮的嵌在上面,为整个人增添了一份凄美哀怨。
勾勒完最后一笔,孟子萧满意的放下了手中的笔。沈傲梅见状,一阵风似地扑到孟子萧面前,“陛下画完了么?我要看看。”
说罢,便从孟子萧手里抢过了画。
“这……这画上的人是谁?这不是我……”
不看则好,这一看,沈傲梅可就火大了。枉费自己白白在这寒冷的天气里站了这么久,到头来画的却不是自己。
“娘娘可是说笑了,陛下今日为娘娘作画,自然画的就是娘娘了。”李英听到梅妃的话,好奇的走上前去,从梅妃手里接过了画。
这一看,李英的脸色却是变得比梅妃还要难看,拿着画的手也是抖了几抖。
“这……娘娘,怕是陛下错把娘娘画成宫里的哪位娘娘了吧……”
“你倒是给我说说看,这整个后宫里,有哪位娘娘的眉间长了一颗美人痣的?”沈傲梅得理不饶人。
“李英,将画拿来给哀家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英犹豫了一下,还是恭敬的将手里的画呈给了太后。
看到这女子眉间的那颗痣,太后的脸色也是一变,但很快却恢复了正常,语气轻松的谈笑道:“梅妃勿气,皇上画上的美人啊,是哀家的姐姐,也就是皇上的姨母。这皇上小的时候啊,可没少到哀家的姐姐家去玩闹过,因此也就和他姨母感情很好。我想今儿,皇上可能是想他姨母了吧,对不对,萧儿?”
那方孟子萧做完画便开始怔怔的发呆,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听到太后的问话,便未待弄明白状况就连连点头,“是,是,母后所言极是……”
既然如此,梅妃虽然面上还是不悦,却也不敢把这醋吃到太后姐姐那里去,于是气恼的坐了下去,喝着闷茶。其他妃子虽然没能看见这画上的美人到底是谁,但是看到梅妃这副吃瘪的样子,也忍不住开始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行了,今儿这天色也不早了,大家都各自回自己宫里用午膳去吧。萧儿,你送母后回宫,顺便在母后的凤馨殿里用膳吧。”
“太后,陛下还有事情要处理,要不,奴才送您回宫?”
李英害怕因为这幅画惹得皇上和太后的关系会因此闹的不愉快,于是赶紧上前去扶太后,想将皇上替走。
“放肆,难道哀家想与自己的亲儿子一起吃顿饭都不行吗?”太后恼怒的一把将李英伸过去的手打开,大声怒斥道。
“母后,您别气,儿臣这就陪您回去用膳。”孟子萧赶紧上前扶住太后的手,并转身吩咐李英道:“李英,你去思蕊殿告诉蕊儿,朕今儿个午膳在母后的宫里用了,叫她莫要等朕,先行吃罢!”
“是,陛下。”李英担忧的看了孟子萧一眼,转身离去。
回到凤馨殿内,太后并未着急传膳。而是将殿内的宫人们全部遣了出去,大殿内只留下妙涵一人侍候着。
“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后将画摆在孟子萧跟前。
“什么怎么回事?”孟子萧迷茫的看着太后,不解的问道。
“哀家在问你这画上的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呢?”
“画上的女人,不就是梅妃么?”
“你自己打开看看吧。”
孟子萧疑惑着将画卷一点一点揭开,越往下看,脸色变的越是厉害起来。
“这……”
“看到了?看到了就告诉哀家这画上的女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