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了我带着婵娟剪头发的那天晚上，我回到寝室，把偷着留下的婵娟的头发递给李三三问：“请你猜猜这是什么？”李三三说：“这是头发吗，有什么好猜的。”我轻笑了一声，李三三说：“不会是你爸爸的头发吧，你想验一下DNA。”我不置可否道：“你再猜！”李三三说：“我不猜了，我和你说个正经事吧！你能帮我……”我没等她说出口就立即骂道：“滚！”
李三三说：“这两个我一起验吧！我尽快给你赶出来！”我微觉不妥，但是没有说什么，毕竟那堆猫毛已经递给她了，我说：“对，快验吧，我也想知道我亲妈有没有出轨。”李三三说：“你怎么不拔根你自己的头发。”我说：“我头发少，再拔就没了！”李三三笑了，“你头发还少，那我就是秃子了。”我看着她稀疏枯黄的头发，说：“你先帮我把基因图谱排列出来，别的我自己搞定。”李三三说：“小妹头，你的检讨写没？我和小虎的都写好了，明天就交给主任了。”我惊道：“丫的，忘了这码事了，怎么写的，你们的给我看一下，我借鉴借鉴。”李三三说：“你就随便写写交上去就行了，主任不会看的。”我说：“那我现在就写，你明天帮我交上去吧。我就不去找主任了，我还得伺候唐甜甜呢。”李三三说：“好。”
第二天给唐甜甜煮完咖啡，去药剂间拿双蒸水，还是小武值班，他看到我也没有忸怩的样子，好像昨天什么事都没有，他把双蒸水递给我问道：“你的检讨写的很不正式啊。”我说：“三三姐说随便写写就行。”小武说：“那你还真就随便写了！”我说：“怎么了？大不了重新写呗！”我问小武说：“我还有点时间，你告诉我，大师兄怎么走了的好不？”
董旭光在我吸入氯仿昏迷时把我送到了医院，第二天就不见了，董旭光擅自离职不告而别，张王虎找不到他，我们这边都要报警了，董旭光打来电话，说他很好，他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去了。我们问他在哪里。他说，他在去湖南的火车上。我们劝他，不要自毁前程。他说：“什么叫做前程，就是为了利益违背自己的本心吗？我现在做的是自己想做的事，我长这么大唯一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我们说，你大材小用了。董旭光说：“我到那所学校去，就可以改变那里每一个孩子的命运，怎么能叫大材小用？”李三三说：“你会上感动中国的，但等你感动完每一个中国人后，人们就会把你忘了，那时你在想回到文明社会都回不来了。”董旭光说：“我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改，我会在那里呆一辈子，那可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李三三说：“有一天你会后悔的，那时你怎么办？”董旭光说：“我不会后悔的，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看超女吗？”李三三说：“你怎么又提到这个。”董旭光追问：“你知道为什么吗？”我说：“不知道。”董旭光说：“那些女孩有为了梦想破釜沉舟的勇气，而我没有。”大家既然不能劝他回心转意，就只好祝福他了，主任找不到董旭光，问我们有没有人见到过他，大家都推说不知道。急的主任直跳脚，四天后暴动爆发，所里也受到波及乱成一锅粥，主任就自我安慰，说董旭光一定是出事了，他可不会故意旷工。大家也被老头烦的够呛，就顺着他的意思默认了。
小武说完后叹了口气，说：“88所四大杰出小青年，属董旭光最被寄予厚望，没想到最终跑到了大山里当老师了，那时最不被看好的就是所长，现在混的是风生水起，海内人望。人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什么三岁看到老，都是胡扯！”我问道：“小武哥，你郁闷了？”小武说：“就是觉得大师兄有点赔，你走吧！”
据说张王虎看过我的检讨，一边叹气一边直摇头，在得知是李三三授意我怎么写时，李三三一瞪眼，问道：“你是觉得我阴险吗？”张王虎的头立刻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果然主任看过我们仨的检讨之后，张王虎和李三三的立刻通过。我不但要重写还得把新写的手抄十分，要是还糊弄，就再重写，手抄百分。主任还大发雷霆训了我半个点，说我态度不端正。我真的是在百忙之中抽空来被他训的，我刚被训完，唐甜甜的电话，她问我取个样品，去哪去了，还不快死回来。这么看我还真是个大忙人。
晚上时，我怒气冲冲地回到实验室，李三三自知理亏，讨好地跑上前来，说：“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你要不是写得那么差，我和小虎也不好过关啊。你看你还有无限的上升空间，只要你写的好一点，就会让主任满意了。”我说：“这份检讨就已经是我的最高水平了，我不可能写的更好了，我还不写了，我看他能把我怎么样！”李三三说：“我就知道你水平有限，我已经让我的小虎帮你写一份了，小虎可是有名的煽情小王子。小虎，写好没？”张王虎说：“写好了。”李三三说：“打印出来，给朕呈上。”张王虎拿着两张纸走了过来，眼睛湿漉漉的，还不停的抹去泪水，李三三把检讨恭敬地递给我，说：“你再手抄十分就行了，记得注意自己一定要工整，主任很讲究这些的。”我骂道：“丫的，手操，我抄给他，我烧给他。”
晚上，我趴在床上抄检讨，鼻子一阵发酸，太感人了。李三三问道：“你抄好没？”我哽咽道：“快好了，你家小虎真有才，写得太好了，连我都感动了。”李三三说：“那是，小虎可是有两下子的，我训练的也好。我跟他说，想想你爸爸妈妈全家都死绝了，就能写出最悲情的东西了。你一会儿要把这些检讨烧了吗？”我说：“我辛辛苦苦抄的，我烧它干嘛？”李三三说：“我也这么觉得，你烧给主任，他真的未必能收到，你还是明天交给他好一些。”第二天我亲自跑了一趟主任办公室，把检讨递给他，主任看过后，老眼里流出一滴浑浊的泪水，说：“你们这些孩子也不容易，忙去吧，多吃点，才有力气干活。”说着把检讨压到了桌子上的玻璃里。
有一次回日本楼的路上特意去了小瓦房，我仿佛又看到了狩猎者在小树林里面，他把椅子搬到了外面，摇着折扇，晒太阳，好不滑稽的样子，而幻觉如云烟转眼即逝。我跟好多人打听过，这个老头是做什么的，为什么留在所里。但是大家只知道他是退休职工，在这很多年了，其余的就一无所知了。在所里有很多保密工程，不该知道的，就决不泄露。很多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互相拉了大半辈子的家常，你要是问其中一个人另一个人是做什么的，他也许会一无所知。所以，不该知道的，就绝不打听，也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我很想知道他这二十年过的是怎样一种生活，但是无从得知了。
风平浪静之后，生活步入正轨，D大的手语课又开始了，这段时间，婵娟学会很多，差不多可以通过手语和聋人正常交流了。我带着她去申报了个健康证，找了好几家，终于有一家蛋糕店肯收留婵娟做学徒了，店主是个中年离异的女人，心很好也很细。我既不用担心婵娟被占便宜，也不用害怕她被别人欺负，那家店的人都很好。之所以选择蛋糕店，是因为我觉得比起其他的面点店，蛋糕店的活不是很累，适合女孩子。我看那些馒头店包子店的师傅，一个个骨节都凸起，老了之后，会很痛苦。
婵娟戴上白色的厨师帽很可爱，是个勤劳肯干的小学徒，将来就会成为一个漂亮的小面点师。
我也听到了林森的消息，是妈妈告诉我的，林森逃到帝都的旁边的一个城市，拿我的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大概说了一下前因后果，那时他身无分文，药粉也用完了，也快支撑不住了，藏身在一个很破旧的桥洞里，因为到处都在抓僵尸，有很多秘密的特工四处侦查有没有从帝都逃出来的僵尸。妈妈让林森把自己的详细位置告诉她，我们家派人去接他，他千万别四处活动，那些抓僵尸的特派员可都是二话不说直接爆头，因为铁路中断，到帝都的飞机也都停飞了，还是小舅妈带着是我的三表哥四表哥开车去找的林森，三个人三班倒轮流开车，一路航风驰电掣，大舅也在车上，他了解了一下林森的伤势，如果不在十个点内找到他施救的话，林森就会完全尸化，到时就连神仙也救不了了，只能等着投胎重新做人。
幸亏林森告诉他们的是地理坐标，他们紧赶慢赶，终于在十个点内找到了林森，那时林森已经昏迷不醒，全身长满了尸斑，蜷缩在一个市郊废弃的桥洞里，那个桥洞里塞满了垃圾，林森把隐身衣贴身藏好，桥洞里很暗，隐身衣起不了作用，看着还奇怪，他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一件破破烂烂的军大衣，穿在身上，如果舅妈他们再晚去几步，他就要被当成流浪汉送进收容所了。要是林森被带离桥洞，等他丧失意识变成僵尸就会到处攻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