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后面是一座小小的楼,总共两层。一楼用于除了睡觉以外的其他事情,二楼用于休息睡觉。梅吱早就将笑北的房间整理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房间宽敞明亮,靠窗的桌子上摆放着茶具,窗外竟用平滑的石头筑成一个平台,平台上周围用矮矮的木棍围起来,平台上则放着一盆山茶花。
“梅吱,这花好漂亮啊。”笑北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花瓣,有的花还含苞待放。
“是啊,”梅吱一脸骄傲,“这是天问自己种的哦。”
“他是不是种了很多?”笑北睁大眼睛惊奇地问。
梅吱摇摇头,顺势坐在了椅子上,手肘放在桌子上,双手托着下巴:“天问就种了这么一盆——用心之作!”
“那他怎么不自己留着?”
“这花本来是在他房间的,不过刚刚他叫我拿过来了——”说到这梅吱突然停下来,好奇地打量着笑北,嘴角挂着刚做过什么新鲜事还意犹未尽的微笑。
笑北猛然回头发现她像看一块美味猪肉一样看着自己,不禁心里一颤,忙把身子站直:“干——干嘛?!”
“我问你,”梅吱一把将她拉到身边坐下,“你是不是很喜欢茶花啊?”
“是——是啊。”
“那——你和天问,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
看着梅吱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笑北突然感受到那种找到知音的感觉。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说道。
“别瞎扯!”梅吱果断打断她,,“别告诉我你是在他救你的那天才认识他的——”
“我——”笑北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觉得脚下生风,房门被无声地打开了,天问从门外走了进来。
“梅吱——”天问沉着脸,脸色有点难看。
梅吱应声而起,高声喊道:“好的,我知道了!”
“他怎么了?”笑北站起身来背对着天问,向梅吱小声嘀咕着。
“你没看他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说罢梅吱吐了吐舌头,向天问摆摆手,走了出去。
天问转身关上门,笑北走到他身边,打量着他不寻常的样子,想到他这么厉害的人也会因为肚子饿而板起面孔来不禁觉得好笑。
“看我干吗?”他竟有些拘束,躲开她的目光大步走到了窗边。
“你是不是也喜欢茶花?”笑北笑嘻嘻地看着他。
“嗯。”天问淡淡地回答。
“我也喜欢茶花。”
“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笑北摇头晃脑地说。
天问转过头来看着她,许久不说一句话,空气中充斥着异样的沉默,只有窗外几只麻雀在不时叫几声。笑北见他不说话,忍不住抬头看他,发现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能洞察一切,看透一个人地过去与未来。
“诶,你肚子饿了就这样看别人?你不会在给我预测未来吧?”她以牙还牙般给他注视回去,还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一副称兄道弟的样子。
“你说呢?”天问线条分明的嘴角微微上扬,让笑北有一种小巫见大巫的无措感。
“我乱猜的。”她吐了吐舌头,嬉皮笑脸地看着他。
楼下饭香飘了上来,沁人心脾,诱惑着人把脖子往外伸,笑北这才觉着自己饿了,因为肚子竟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天问反倒没什么表现,不过一听到笑北肚子“咕噜咕噜”的声响,他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走吧——”他笑眯眯地看着她,转身慢悠悠地走着。
笑北屁颠屁颠地跟在背后,为自己出尽洋相感到尴尬,也在疑惑为何自己一直都感觉不到饿。
小小的方桌上摆放着四菜一汤,香喷喷的白米饭最吸引人,笑北用筷子夹起一口饭;“这饭真是,白白又胖胖——”
“你是不是饿傻了?”天问毫不留情地说,微微笑着。
“不像你,饿着饿着脸都变了。”笑北隐约觉得自己就要成为天问不断嘲笑的目标了。
“我的脸变了吗?”
“现在当然没有啦,因为现在见着饭了嘛。”
“嘻嘻,你别说了,他会不给你吃饭的。”梅吱以过来人的身份说着,用手肘碰了碰笑北。
“真的吗?”
“假的。”天问抢先说,低头吃着饭。
笑北不理会他的回答,还是直勾勾地看着梅吱,等待她的点头。可谁知梅吱咧开嘴笑了起来,还清清楚楚地摇了摇头:“假的。”
“你不会是屈服于他的淫威了吧?”笑北不依不饶,就想找个什么梗来嘲笑嘲笑天问。
“诶,我是开玩笑的。”梅吱说着夹了一大块肉给笑北,“你快吃吧,他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笑北转过头看着天问,放下筷子,将脸凑近他,那张脸几乎和碗在同一个平面上,这一举动将正在埋头苦干的天问吓了一跳,他无语地抬起头来看了她足足三秒钟:“你想让我把你也吃了?”
笑北使劲摇摇头,努力地想解释解释:“我觉得今天看你和那天看你一点也不一样。”
“那可不,今天是深入了解了。”梅吱在一旁插嘴。
“怎么不一样?”天问依旧雷打不动地吃着饭。
“以前我觉得你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你吃这么多!”笑北口无遮拦,笑逐颜开地看着他。
“……”
“而且……”
话还没说完,天问拿起笑北放下的筷子夹起她碗里的菜举到她的面前:“我喂你还是你自己吃?检查的人要来了。”
“我自己吃。”笑北接过筷子,埋下头开始吃饭。
“晚上再说。”天问轻轻说了一句,好似在安慰她。
……
午饭结束后不久就要大批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了。为首的是一个长着大胡子的男人,大胡子身旁站着一个女人,两人都一脸倦意,无精打采,好像所有精神都被太阳给晒没了。
学堂的门被打开了,大胡子一见到天问便表现得一脸和气:“天问,今天怎么有空在这儿啊?”
“先生出远门了,听说今天有个检查,特意让我来这儿照应一下。”
“还是先生想得周到。”大胡子毕恭毕敬地说道,“那不好意思了,我们得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检查。”
“请便。”天问说着,让开了一条路,大胡子做了个手势,他手下的人便分头四处搜查,滴水不漏,连地板砖都要敲几下。
笑北和梅吱站在天问身后,听着前面两人的对话,笑北突然把手作扇形放在嘴边,压低声音:“天问刚刚说的,什么意思?”
“咳,等晚上让他自己告诉你。”梅吱简单地回答。
“哦,对了,天问,”大胡子突然说道,“还要搜身,希望你和你身后的两位姑娘能够配合。”
“应该的。”
天问转过身来,和梅吱使了个眼色,梅吱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笑北虽然看不清两人眼神传递的是什么,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天问不禁笑了。
“让我妻子给她俩搜身。”
“嗯。”
大胡子的妻子走到笑北身边,一脸严肃,她伸出手放在笑北肩膀上,嘴里还嘟囔着:“只让我摸摸看你身上有没有匕首就行。”
笑北点了点头,心里却紧张了起来,倒不是怕被检查出什么,而是因为她觉得那双手就像在给她挠痒痒,让她觉得很不自在,那种痒痒的感觉让她很想笑却不敢笑,她紧紧压着压根,望着天问,眼里流露出悲哀的神情,她只期待着检查赶紧结束,。
“我女儿出走时也才这么大啊。”那女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眼眶竟微微发红。笑北吓了一跳,不知所措,转头看看梅吱,只见梅吱无奈地耸耸肩,只做了个“嘘”的嘴型。
……
检查结束时,笑北觉得心力交瘁,憋笑的感觉太痛苦,她甚至都想哭一哭。
“打扰你们了,我们走了。”大胡子说着,略表歉意,天问只是微微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目送着他们离开,待他们一走出门他就将门紧紧关上了。
“你——该去睡了。”天问走到笑北面前。
“我?为什么是我?”笑北边说边将目光投向梅吱。
“我从不午睡的。”梅吱说道。
“好吧你什么都知道。”笑北看了天问一眼,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地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