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山庄里灯火通明,花园里的灯笼照着夏日池塘里合闭的荷花,接天莲叶。苏穗在池塘边坐着发呆,刚刚吃过晚餐的她闷得慌,小屋里太热了。
“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
“啊?”
峣勋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苏穗吓了一大跳。
“这么胆小?”王子笑着坐在她身边,苏穗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也笑了。峣勋接着说道:“我们决定明天就走——”
“为什么?”苏穗惊讶地问,“不是说好住三天的吗?”
峣勋摇摇头,叹了口气:“母后身体虚弱,临时决定早点回去。”
“那好吧……”小姑娘看起来异常失落。
“不过,我刚刚听见他们在商量说要送你和巾戴去学堂上学。”
“他们?是谁啊?”
“就是运腾大叔和普萝奶妈。”
“去学堂?”
“是啊,你年纪这么小应该还没上过学吧?”
“不,我有上过。”
“哦——”峣勋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因为他也是七岁才开始学习的,“我们国家的入学年龄比较晚。”
“那学堂先生会要我吗?”
“会。只要是山庄里的孩子学堂就会无条件地收,因为学堂就是山庄办的。”
苏穗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这时,她听见奶妈远远的呼唤声。苏穗转过头去对峣勋说:“我要回去了。”峣勋看着她点点头,突然伸出一只手:“明天你会来送别的,对吗?现在我们握握手,我走了,你可别忘了我啊。我可是你们的伙伴。”
苏穗一听“伙伴”两个字,不禁笑了,用力点了点头,伸出小手,握了握峣勋的手,一转身就跑了。
夜幕中,峣勋黑亮的大眼睛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
当天晚上,普萝奶妈为苏穗准备好了上学堂所需要用的背包,并且提醒叮嘱小姑娘在麟国学堂里要注意的事情:“在这里,我们要读这里的书,听这里的先生的话,切忌把北国的知识、风俗和各种习惯搬到课堂上。”
小姑娘乖巧地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国王一行人就准备出发了。峣勋东张西望,知道在门边看到小小的苏穗,他冲她微微一笑,和她挥了挥手便上了马车。
随着马蹄踏起的尘土飞扬,四辆马车消失在了山庄前的大道上。苏穗呆呆地看着颠簸前行的马车。
“笑北——笑北!”巾戴在苏穗耳边吼得震天响。
“干嘛!”小姑娘没好奇地回答。
“我们去上学吧,学堂就在前面不远处。”
巾戴一提醒,苏穗才想起来:“对啊,要上学。”于是,她迈开步伐奔回小屋拿出背包,和厨房的奶妈挥了挥手,再到门口和巾戴会合。
“为什么只有你?”苏穗看到巾戴只身一人,不禁问道。
“不然还要有谁?”巾戴不解。
“尔槐呢?为什么她不来?”
“姐姐不愿意来,她宁愿在家里种菜。”说到这儿,巾戴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苏穗心里感到不爽。
从山庄到学堂只有一小段路,很快就走到了。此时正是一堂课结束的休息时间,在学堂前的空地上有许多人坐在聊天,也有很多人在玩各种游戏,更有人坐在位置上复习。苏穗和巾戴走到学堂先生面前,先生正在仔细研读《经书》。
“先生……”苏穗轻轻叫了一声,唯恐声音太大会将沉浸在书籍中的先生吓得不轻。
“哦,来啦。笑北?”,说着,先生看向苏穗,苏穗点了点头,接着他看向巾戴,问道“你就是巾戴?”巾戴也点了点头。
“好,你们的位置都安排好啦——孩子们都进来,来认识新同学。”先生一招呼,外面的孩子都有点不情愿地走了进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先生一手搭在苏穗肩上,另一手搭在巾戴肩上,温和地说:“小姑娘叫笑北,小公子叫巾戴。”
谁知话音刚落,同学中便有人窃窃私语:“还小公子呢——”“看他穿的那样子——”“嘻嘻嘻……”
先生咳了一声,学堂才勉强安静下来。苏穗疑惑地看着大家,不知所云,只有巾戴,他听到了别人的议论,低右看看自己的衣服,他的脸涨得通红。
“笑北,来,”先生牵着小姑娘的手走到一个约摸七岁的女孩旁边,“你坐这儿,在净雅身边。”七岁的女孩叫净雅,冲苏穗热情一笑,苏穗也报之以最灿烂的笑容。
先生又牵着巾戴的手,走到一个八岁的男孩身边,指着一个座位,说道:“巾戴坐这儿,在亚正旁边。”
“先生,我——”那名叫亚正的男孩子似乎有话要说,被先生的一个手势挡了回去。
巾戴在亚正身边坐下,转过头想对对方笑一笑,谁知亚正板着一张脸,看都不看他一眼,巾戴心里突然很受伤。
先生将书本分给苏穗和巾戴,一共两本书——《经书》和《算术》。
“这堂课我们继续上堂课的内容,打开《算术》。”
书本上的字对巾戴来说犹如天书,不像苏穗以前读过书懂得看书,巾戴一窍不通,就连先生说的话都仿佛是从天上飘来一样,让人捉摸不透。实在听不下去,巾戴手枕着脑袋,看着窗外,偶尔看看同学。
而苏穗则不同。《算术》本不难,刚入门时都是简单的,苏穗早在北国就学过类似的,因此她不但听得懂先生讲什么,偶尔还能自己默默应上几句话。
一堂课下来有人欢喜有人愁,巾戴是属于欢喜那一类的,心想着终于摆脱了。可是下一堂的《经书》却让他更加头疼。《经书》里的字他都不识,而先生全然忘记关照他了。巾戴觉得很失望,很无趣,看到苏穗和其他同学听得兴致盎然,他突然觉得好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