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风穿梭着，吹的人脸上生疼。
艾斯站在博堪古城边的高岭上，望着眼下那一片漆黑的浓雾。
“阁下，请当心身体。”一名年轻的金发修士为艾斯披上一件外套。
艾斯点了点头，回到马车上。
因为老教皇的突然发病，使得艾斯有足够的时间亲自挑选人马，他选择了一批年轻的修士，并借口将几个眼线差遣掉，恐怕当教皇和银辉都回过神来的时候，线索已经断了。但是艾斯无法安下心，积压在自己心上的防备和警惕，就像伤疤一样无法抹去，更无法忘记。
小心为妙，他时刻提醒自己。
现在，终于接近古城了，看情况应该非常严重。
呵，巴尔克雷芒这借刀杀人的计划确实不错。
马车最终没有遇见任何封锁线，甚至是畅通无阻地来到古城门口。
“阁下，阁下。”那名金发修士有些莽撞敲着车门，艾斯从马车上探出头去，一眼就看见那黑色的气韵如同浓雾一般沿着街道扩散。
一股异味混合在空气中。
“让车队停下吧。”艾斯下车来到门口。
巨大厚重的城门已经形同摆设，整个大门无人看守。
“阁下，刚才我与几人进去查看过，城门空无一人。”
艾斯微微蹙眉，低吟一句：“亚撒，你刚进去看过了？”
“是的，阁下！城市里几乎没有人。”年轻的金发修士亚撒毫不忧郁的回答。
艾斯望了他一眼。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不错，从他的回答就可以确信，谁都知道这个地方很危险，但是他想都没想就进去了。
“很好，安排车队回到山头驻扎，顺便将附近村子里的居民疏通一下，让他们安心生活。”艾斯说完回上马车。
“返回，上山！”
艾斯端坐在马车里，心中隐隐不安。
死亡的气息荡漾在空气中，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瘟疫？还是可怕的黑死病？
总之就是要人命的怪病。
他决定不能贸然进城，因而决定到远处驻留，等了解附近的具体情况再做决定。他不能白白损失人手，他希望一切的局势都在自己的计划和掌控之中。
这个是第一步。
夕阳快落的时候队伍驻扎完毕，亚撒带着两个村民来见艾斯。黑衣中年男子是村中的马克神甫，另一位年长者则是村长博格。
“您好，尊敬的大主教阁下……”两人都显得很局促，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两位好，打搅了。”这时候修士们正服侍艾斯用餐，艾斯在银盆里洗了下手，走到他们身前。
“别害怕，请将你们知道的所有情况告诉我。”艾斯示意他们一起用餐，两人在亚撒的提醒下，畏缩着坐进椅子。
桌上是丰盛的晚餐，可是那两人却始终不敢动手，甚至一声不吭。艾斯没有理会他们，提起了刀叉。不过望着盘中的食物居然也食欲全无，他放下了刀叉。那两个人吓的急忙跪到地上，一个劲地喊着愿主保佑。
“为什么这么紧张？难道我比那怪病还可怕吗？”艾斯冷冷地说道。
“抱歉，阁下……”那两人彼此张望。
“马克神甫，难道你也不愿意开口？”艾斯觉得有些不耐烦。
“是，事实上，食物也可能会传播那种疾病……”马克紧张地吐了一句。
艾斯冷笑了一声。
“那你们就不吃东西，饿死？”
两个人低头不语，最后马克吞吞吐吐：“全能的主在上，我们不吃东西就会饿死，吃了东西可能就要染病，简直就是……”
艾斯轻叹了一声。
可怜的人们，已经杯弓蛇影了。
“好吧，请放心，这些东西我带来的。”艾斯的话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那两人顿时会意，回到椅子上大口地吃起来，样子有些狼狈。
艾斯观察到马克神甫很瘦，还是那种不自然的瘦，如果用最形象的比喻，就像一头肥猪被抽了油水一般，脸上的皮肤干瘪搭拉着。
“你们村里的情况如何？”
“原本有２００多，两个月前忽然天空发黑，然后到现在几乎不剩，还有一些是古城里跑出来的。”村长博格正使劲嚼着一块抹着黄油的猪肝，而马克则是拼命对一盘淋上橄榄汁的烤鳕鱼发动进攻。
“都是死于怪病？”
“是！”马克神甫放下刀叉，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
“那博堪城呢？”
“不清楚，没有人愿意进去，可能没几个人了吧。”马克开始吃起肉饼。
艾斯双手手指交叉轻轻放在桌上，继续问：“那么之前的那队帝国人马呢？”
“全死的死，跑的跑，一群见鬼的家伙！”马克没有意识失言，愤恨地叫嚷了一句。
艾斯皱起了眉头。
没有封锁线就意味着传播，一旦传播可能后果更加严重。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进城，只有进了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谁进去？进去了还能活吗？
“那个病到底有多可怕？”艾斯正视马克，马克的脸色忽然变的铁青。
“阁下，无法形容……”他的嘴唇似乎都颤抖起来。
“好吧，感谢你们。”艾斯说完站起身朝外而去。
马克和博格动作狼狈的跟上去，连身喊着：“阁下，您不能去啊！”
天色有些昏暗，艾斯带着一群修士进入了古城。
夜晚的古城就是坟墓，只有风的尖叫声。走了许久不见人影，敲门也无人回应，最后在一个拐角的木屋终于发现一扇半开的门。
屋子里很黑，一名妇女靠在一块破损的门板上，而角落里躺着一位老年男子。
修士们将油灯举的很高，瞬间照得整个屋子通亮，但是也在那一瞬间，很多人失声惨叫。
那老人浑身发黑，一个个翻滚着腐肉的浓疮，几乎侵占了他整个躯体。
shen吟声悲戚异常。
“阁下，我们是否出去……”亚撒很担心。
艾斯没有吭声却走上几步，那妇女顿时惊慌地望着他，艾斯微微一笑道：“别害怕。”
那妇女眼中含着泪水，神色呆滞。艾斯转身望着那个老人，老人用奇异的眼光望着艾斯。
“别担心，您会好起来的。”
艾斯没有选择用宗教方式安慰对方，事实上他觉得那很可笑。
“给他们一点食物和干净的水。”
艾斯转身准备到别的地方转一下，忽然那妇女站起身。
“阁下，健康的人可能在卡尔里斯大教堂里，不过都是一些贵族，还有一些平民可能在隐修院。感谢您的恩赐！”
“请问，您是哪一位大人？”老人吃力地说着。
病成这样居然还可以说话！在场的人顿时愈加觉得恐怖。
“我于圣都。”艾斯露出温和的笑容。
“这位是尊敬的红衣大主教艾斯阁下。”亚撒向他们解释而艾斯早已经转身离开。
“愿主保佑您，仁慈的阁下……”
两位灾民感激地跪在地上行礼。
离开小巷子后，艾斯的心情变的有些沉重。
“阁下，我们先去卡尔斯大教堂吗？”
“不，去隐修院。”艾斯可不想见那些贵族。
夜色很沉，隐修院的大门果然禁闭，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回应，亚撒顿时恼火。
“快开门，我们是圣都来的！红衣大主教亲自驾临！”
在他的怒吼下，大门终于拉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年轻的僧侣紧张地望着门外，当他看见艾斯的瞬间吓的掉头就跑。
艾斯很无奈，看己和怪病一样的可怕。
班克罗夫特是从床上踉跄着爬起来的，暗骂今天是个不吉利的日子。当他听见说什么红衣大主教亲临的时候，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难道是哪一位脑袋进了水的老家伙突发善心？还是哪一位可怜的替死鬼不幸被教皇选中来送死？
班克罗夫特对教会的所作所为一直不满，因而放弃舒适的生活来到这个危险的矛盾之地。急急忙忙赶到门口，也顾不得什么危险，低着头将门外的贵客请进了院中，这群可怜的僧侣都懵懂双眼站在两侧，不敢动弹。
艾斯眼神一扫，人数不多，看来也死了不少人。
“阁下……”班克罗夫特自然不认识艾斯。
“您好，班克罗夫特老师。”艾斯很恭谨地称呼，班克罗夫特小心地抬起头仔细端详。
半天，班克罗夫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已经看出了眉目。
“尊敬的阁下，怎么会来到这个危险之地？”
“受教皇之托。”艾斯在大厅中转了一圈：“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阁下，根据我们的观察，似乎是这些黑色的云所致！”班克罗夫特将数日以来的观察全盘告诉了艾斯。
三个月前古城的天空忽然变的漆黑，大团的黑云化做浓烟扩散到空气中，不久人们变陆续染病，当时医生们便束手无测，眼看着病人一个一个死去，而教会的修士们尝试用治疗术为那些灾民消除痛苦，可是发现只要法术停止，病情会卷土重来，结果导致一些修士也患上这可怕的怪病。最终庞大的古城一夜之间变得没有一丝活的气息，人们纷纷背井离乡逃向远方。
艾斯边听边思考。
“这么说，只要找到黑云的源头并且切断它，就可以了？”
“是的，阁下！”班克罗夫特心中感到了一丝希望，不知道为何，他觉得眼前的这位年轻人让他感到亲切。
虽然对话不多，相处时间不长，但是这么年轻的枢机红衣大主教本身不就很奇怪嘛？他暗自揣测老教皇心中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今晚就请您在这里过夜，已经很晚了。”班克罗夫特建议。
确实，天太黑了，暂时在这里逗留一夜吧。艾斯没有反对，也让班克罗夫特觉得心中狂喜。
这是哪年哪月得来的荣幸？他已经几十年没看见红衣者了，班克罗夫特手忙脚乱地安排，顿时宁静的隐修院变得吵杂。
“吵死了哟……”娜娜揉着眼睛拉开了房间门，她显然是被吵醒的。
虽然隐修院向来不留女客，但是这种情况也自然破了例。
在得知道莱尔的消息，三人就准备天亮离开这里去往圣骑士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