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我以为时间已经足够消磨一个人的情感,所有的山盟海誓也会慢慢地遗忘。可是我错了,真正地爱一个人时,即使被时光伤得面目全非,也还是会死撑着,不肯屈服。
年少的爱情比任何时候都来得简单,也任何时候都来得深刻,因为那个时候我们有足够的热情对彼此说情话,有足够的耐心和彼此打情骂俏,那个时候,我们无忧无虑,无所顾忌。
所以我明白你爱秋依的心情,它就像我爱你的心情一样。只是老天好像很讨厌我,不仅让我永远取代不了秋依在你心中的位置,也不允许我爱你。因为我们是亲兄妹,同母异父的兄妹。
有时候我真想躺在你怀里沉沉地睡一觉,醒来时就到老。然而,现在我才明白,其实我们在一起的所有时光,都没有爱情的存在。即使你在我身边一生一世,那都算不上天长地久。
我恨自己明白得太晚,因为我不仅左右了你的幸福,同时伤害了你最心爱的女子。即使你可以原谅我,秋依可以原谅我,我在心里都无法饶恕自己的罪过。这一切都是我欠你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或许我消失了,才是最好的办法。不仅让你可以自由,还可以让我得到解脱。如果你觉得这么做太过武断,那就请以哥哥的身份原谅妹妹,我不够聪明,只能这么做。
你知道的,我是个臭美的家伙,所以我决定服用过量安眠药结束生命。我想让自己走的时候很漂亮,我想让你一辈子都记住我,即使是在不经意的瞬间。
写这封信我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想要告诉你我的心情,我也不想让你觉得是自己的错。这是我自愿的,与人无尤。很多事,都需要一个人的离去,才可以真正地把所有问题解决。
哦,忘了说,林沙哥,听你的,我放弃了出版盗取秋依的那篇小说,或许这是我唯一能够补偿她的!
我走了,林沙哥!我真得宁愿自己只是明白了不该死缠烂打地索取你的关怀,并没有知晓你是我的哥哥。林沙哥,在我心里,你不是我的哥哥,是我这一生最爱的情人。
如果这一刻时间可以停止,我想要再看你一眼,把你一次性看个够。可是,我想,我已经把你的样子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即使心跳都停止了,它还是会留在我的身体里。
林沙哥,如果有下辈子,我真得还想遇见你,那时候,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我们之间仅有亲情。或者,我自私地希望秋依不要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你会像这辈子爱她一样,好好地爱我。
林沙哥,再见了!
㈡林沙:那个女孩,叫我怎么忘记
开始注意秋依是在高二放学的某个傍晚,我正在和死党们打篮球,看见一个脸上有胎记的寸头女生,在一旁大声为某个我不认识的人加油。顿时我就油然而生出一定要赢的信念,所以接下来我出尽全力,成了最大的赢家。
寸头女生很不服气,走到我面前,指着我用很不友善的语气问:“喂,你叫什么名字?”不仅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胆大的女生,连整个学校里也难找到第二个,竟然敢主动挑衅男生。所以我笑着说:“林沙。”这一笑,倒彻底惹火了她,她一定觉得刚才的一笑是嘲笑。
很多严重的后果,都是因为误会引发的,其实有时候我们双方都不想那样。只不过,我比较幸运,被另一个女生“拯救”了。她长发飘飘,身上却没有半点文静的气质,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这个女生跑到寸头女生面前,不等寸头女生拒绝,就急匆匆地拉走了她。我未来得及记住她的脸,就给了我一个背影。
后来我知道,寸头女生是容槿,那个长发女生便是秋依。这是秋依给我的第一印象,没有一见倾心,却足以让我想要好好地认识她。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不理智,或许天生就有着顽强的好奇心,想要为一件事付诸行动时,无论怎样克制,都无济于事。
和秋依的第二次相遇是校际运动会上,她和容槿是啦啦队成员。不过比较特殊的是,所有的啦啦队成员中,只有她们俩坐在那边嗑瓜子边聊天,容槿还时常爆发出鬼哭狼嚎般的笑声。我那时候就在心里想,她们一定是好姐妹,和她们交朋友一定很开心。
所以,我壮着胆子走到她们面前,直接问:“嗨,交个朋友行吗?”容槿用鄙夷的眼神望着我,而秋依则是瞪大了眼睛。也难怪秋依会惊讶,因为我竟然不知道她们俩是学校的无敌双生姐妹花。
不过,秋依和容槿并不是亲生姐妹,只是感情太好,整天形影不离。她们俩在学校可谓横行霸道,只要有人让她们有点不爽,定遭毒打。可是老师没有办法,因为即使这样,她们俩的成绩在学校排名都是靠前的。
于是我失败了,不仅没有和她们做成朋友,同时遭到容槿的反感。秋依显然对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没有意思印象,跟着容槿就离开了。我看着她们的背影笑了好久,觉得真有意思。
我参加了短跑比赛,轻而易举获得了冠军。赛后,我正在喝水,容槿和秋依跟在我身上发现了宝藏一样,眼中亮着金光就向我本来。我被这个阵势吓到了,容槿却一只手拍在我的肩膀上,跟我们俩很熟一样,就问:“啊,原来你就是去年运动会上短跑冠军啊?”我点头。秋依更是激动,“真是帅呆了,去年看得我目瞪口呆,今年一样酷!”说得我心里美滋滋的。
运动会结束后,秋依和容槿再次消失在我的生活中,我并没有打探她们在哪个班级,我坚定地相信,如果有缘就一定会再见。
知道快要到冬天的时候,我们再次相遇了。我放学回家,在路上看见几个人在一起打架。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闯入耳朵里,“TMD敢欺负我的妹子,不想活了!”是容槿标志性的公鸭嗓。我赶紧跑过去瞧瞧,的确是,她正在对一个爆炸头女生拳打脚踢。我看事情不妙,就赶紧上前阻止。
这么做绝对会引起容槿对我之前的好感全无,可是我还是做了。人就是这么矛盾着,不过总会在关键时刻做出一个决定,错与对,也只能放到以后再作判断。
容槿因为我的阻止,恨不得把我杀了。秋依倒是对我和颜悦色。虽然是凭感觉,可是我却坚信秋依和容槿并不是一类人,只是彼此需要罢了。就像后来我需要秋依一样,而且再也无法自拔。
也许是因为太过年轻,喜欢做一些疯狂的事情,我决定追秋依。那个时候我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大致了解了秋依的过去和现在,什么性格等等。虽然我没有那么疯狂地爱上她,可是有一个声音在心里从来都没有间断地对我说,这个女孩,是你这辈子最爱的女孩。
我把情书塞进秋依的课桌里,顺便塞满了她最爱的薰衣草。按她有点龟毛的性格,一定会很惊讶。不过于容槿而言,一定会非常理智地告诉秋依要果断地拒绝我,并且拒绝的手段恶毒之至。
事实也正是如此。秋依找到我,当着我的面把情书撕得粉碎,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当时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在嘲笑我,虽然很是恼火,可是我却越来越喜欢秋依这个女孩。
因为我觉得她是个脆弱的女孩,不知道是不是男人都有这种通病,很是喜欢保护别人。秋依便是给了我这种感受,让我欲罢不能。
接下来的每天,我都会送上薰衣草,而秋依不是扔进了垃圾桶,就是送给了别人,而且这个别人就是我们班的女生。
某天午后,正在上课。由于是最讨厌的语文课,所以我无精打采地看着窗外,无意间看见了秋依。按理说,这时候她和容槿正在上数学课,正也是她们最讨厌的课程。可想而知,她们一定是逃课了。
秋依穿着黑色的风衣,扎着麻花辫,一脸笑容。我觉得这个女生身上有种一股子灵气,而这种灵气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秋依和容槿很快跑走了,消失在我的视线。那天晚上,我便找来一把吉他,堵着秋依,为她弹唱了《类似爱情》。
没过几天,秋依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与我交往。那个时候,我十六岁,我们是一群花季少年。
我和秋依在一起后,我才算真正意义上了解她。除了自己之前的看法外,我还发现,她是个非常矫情的人,不过这也是她脆弱的一个表现。我彻底被她吸引了,我觉得这就是和我相爱到老的女人。
我们在一起两年,我曾以为以后会有无数个两年,可是在高三那年我们的爱情却还是走到了尽头。因为夏妮的出现,所有的快乐开始走向深渊,再也无法爬上来。
夏妮和我说,如果我不答应和她交往,她就搞死秋依,然后自己再自杀,她说这话时表情很认真。我并不是害怕她会耍手段伤害秋依,因为我就算付上性命,也要保证秋依的安全。我只是担心夏妮会做出傻事,除了不想伤害一个真心喜欢我的人,更因为她是我的亲妹妹。
夏妮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这件事她并不知情。出于这种情况,我没有办法,只好与秋依分手。
我们分开了将近三年时间,以为就以各安天命,可是没想到还是相遇。我没有忘记秋依,这么多年来,我都提醒自己,如果忘记了秋依,那便是最大的罪过。我的心里有赎不完的罪,还有永远不会变的真情。这便是我伤害秋依,最大的报复,可是我却更觉得那是一种幸运。能够喜欢上秋依,是我的福气。
只是后来,有个叫夏至的男孩出现在秋依的生命里了。尽管我曾对自己承诺,要喜欢秋依喜欢一辈子,可是那一刻,我想要放弃了。我开始提醒自己,就算依旧在秋依的世界里徘徊,但那都是以朋友的身份。我变得冷漠,即使我不想。
我以为故事就这么安排下去,不会再做任何改变,可是后来的变故不仅让秋依崩溃,就连我也有些压抑。容槿入狱了,夏妮去世了???这些青春里的记号,终于也慢慢地被时光擦拭掉了。
秋依和夏至也分手了,即使如此,我也依然回不到秋依身边。我明白秋依对夏至有亏欠,她无法心安理得地和我重新开始。所以我沉默,如果这样可以让她好受些。
我看过无数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为了缓和内心的悲伤,为它们流过眼泪。可是对于自己的这段感情,一直找不到解脱的方式。若这是我的愚蠢,我接受,只是我从来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我想我再也无法忘记秋依,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怀念自己高中时期的日子,而这段时间里我所有的快乐和幸福都是秋依给的。因为心存感激,我一直追随着她的脚步。
秋依打电话问我能否给她一个完美的旅行,我答应了。现在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便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满足她的愿望。这是很多年以后,秋依再次向我提要求,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我变得很忧伤。
我不是一个喜欢把自己弄得很忧伤,然后顾影自怜的人,然而秋依是。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不同,却也是我们彼此需要的。因为秋依的忧伤,所以我想守护她;因为我的乐观,所以秋依喜欢把难过说给我听。
只是我不知道忧伤会像流行感冒,一样会传染。何时起,我觉得自己的笑容里,再也找不到当年的影子,这一点或许别人不能察觉,可是我想秋依看得出。也许是年纪大了,少了那份真心吧!
我和秋依认识六年了,恍若一梦,明明还是一脸稚气的模样,一觉醒来,便苍老了那么多。很多事情,真得已经不能再提起,它被打上封印,塞进了某个小角落,决心被风尘湮没。
时间迅疾而过,留下依旧彷徨的我们。爱情在逆境里生长,长成茂密的森林,而那个地方的深处,已无人能够抵达。
其实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去往,因为这是我们毕生都无法企及的梦想。这个梦想永远不破灭,却永远不能实现。
那个女孩,叫我怎么忘记?
番外结局:让我陪你一起悲伤
窗外一片漆黑,无数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一朵接着一朵,灿烂无比。风卷起白色的窗帘,呼啸着,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语。
这是第几个夜晚,我在半夜里醒来。其实算不上半夜,只不过我已经睡了好久,醒来时迷迷糊糊,看不清钟表而已。最近的自己很嗜睡,下班回来,吃过晚饭就睡觉,为此,许哲阳不止一次对我嗤之以鼻。
不过我不在乎,因为我早就料到,睡了一会后,我就会莫名其妙地醒来,然后再也睡不着。所以我得抽出时间来补充睡眠,以免第二天出现黑眼圈。
现在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越来越大了的缘故,比之前更加臭美。工资的一大半都花在了美容上,这一点我倒是越来越像老妈,我也是到现在才觉得我真得是老妈亲生的。
睡不着,索性起来写文。这三年来,我一面以容槿的名字向公司投稿,一面自己再写别的故事。王虹看过后,问我:“怎么我觉得容槿的文风和你越来越像了?”庆幸的是,她并没有追问下去,我也可以找个借口转移话题。
会这么做,是因为我怕太多人知道容槿入狱这件事,会对她有所歧视。虽然容槿很不赞同我的做法,不过我知道她只是怕我太过劳累。她曾为了做了这么多,该我回报她了!
除了这么想以外,我是觉得容槿再也不能受任何伤害了。曾经的她飞扬跋扈,或许对于流言蜚语并不在意,一个拳头就可以让所有的人闭嘴。可是如今,我隐约觉得,这个女孩已经再也无法回到当初了。
其实经历了这么多,我们都不回去了。时间才是最大的赢家,我们都输得血本无归。
想来,原来又过了三年,我已经二十五了。
不知道从哪听来得,在我心里一直觉得二十五岁是人生中最美丽的时刻,因为它已经拜托稚嫩,却离成熟还有段距离。明明是美好的时光,我却越加悲伤,因为这一年,也是在忙碌中,仓皇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