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下辈子,你可不可以爱爱我,像爱秋依那么爱我
我和林沙交往的第一天,林沙大方地请我和容槿,还有羽寒溪吃东西。容槿这个母夜叉因为艳羡我,所以故意跟林沙说请吃火锅,我们都爱吃火锅,然后一个回头,对着我张大了嘴巴,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表示如果我敢反对,就吃了我。
于是,我们吃火锅了。容槿,羽寒溪吃得那叫一个欢天喜地,啤酒,橙汁什么的,一瓶接一瓶的叫。林沙看上去不是特别能吃辣,可是还是跟紧了容槿她们的脚步,辣得汗流浃背,也还是一口接一口地吃着。
唯独我,郁闷地坐在那一动也不动,因为我最讨厌吃辣,林沙注意到我的异常,小声地问我,“怎么了,不爱吃吗?要不我跟你叫点别的!”我当时感动得稀里哗啦,心想还是林沙好啊,刚准备点头,容槿毒箭般的眼神就立马像我射了过来,“秋依,你不吃吗?”吓得我赶紧只摆手,“不用了,我吃!”
那次真是把我辣坏了,差点没直接被送去医院,容槿对于自己的恶整行为很是得意,哈哈大笑。之后,几乎我们每次聚餐都是火锅,我在容槿的威慑下,对于自己不能吃辣也是半字未提。
就因为这样,让我无比相信了一句话:潜力是被挖掘出来的。因为,之后,我比容槿还能吃辣,简直是无辣不欢。容槿每次看着我吃完一个火锅,那表情就跟现实中看见了现实中看见了哪吒三太子似的,三头六臂着实吓人。
吃火锅的时候,林沙几乎都没有动筷子,傻笑着看我吃,“哎,秋依,你吃火锅还是这么厉害!”我将一个虾丸一口吃下,“没办法,拜容槿所赐!”“那你多吃点!”他还是看我,像是看一件美丽的艺术品。
吃好后,已经天黑了。星光璀璨,像是林沙眼中永不磨灭的光芒。我们坐在一棵樱花树的长椅下,聊着一些无聊的话题,打发时间。似乎是已经厌倦了寂寞,现在的我特别希望身边有个人陪着我,白天与黑夜,生生世世。看着身边的林沙,我却无比理智地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个人我深深爱了,可是他终不是陪我走天涯的人。
樱花树上已经光秃秃一片,曾经的繁华了无痕迹,像极了我们的人生,在生命画上句点的那一刻,你留下过的痕迹,什么都不重要了,它们已经无声无息变成了纪念品,几千年后,已经不是为了怀念你,真正有价值的成了它们。
我们成了风中的流沙,飘进别人的眼里,都揉不出一滴眼泪。
林沙突然伸过手来,揉揉我的头发,“你记不记得,你以前最爱揉我的头发了!”我微笑,“当然记得!我还记得,我还喜欢捏你的脸蛋,抢你所有好吃的东西。反正,只要是你的,我要是看上了,你必须恭敬地送上!”林沙无奈地笑,“你那时候和容槿还真有得一拼,要是你俩打起来,加上我的帮助,容槿都得对你俯身称臣。”微风拂来,林沙的额前的刘海飞扬,他的眼里闪烁着泪光。
现在想来,原来这些事已经过去好多好多年。曾经觉得自己可以一辈子都记得,会把林沙对我的好铭记于心。可是时间被越来越多蹦出的新事物占用了,我好像很久都没有怀念这些了。
是不是,有一天,当我突然间回忆起往事,发现已经记不清了呢?我害怕起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哭得很伤心,因为这些,是我此生最珍惜的宝物。
我对林沙说:“林沙,你抱抱我,行吗?”他愣住了,可还是最温暖的臂膀抱住了我。那一刻,我觉得什么山盟海誓都可以不需要,只要让时间在这一刻多停留一秒。
我想要安静地睡在林沙怀里,做一个关于过去的梦,梦里,有容槿,有羽寒溪,有我,有林沙,我们还像当初一样,每天都背着书包屁颠屁颠地去学校,再屁颠屁颠地回家。我和林沙牵着手,笑容像太阳一样灿烂。
一声呼喊打破我的平静和安详,噩梦突然来临。睁开眼,不远处,站着已经哭泣得满脸泪痕的夏至,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却比任何人都熟悉他的身影,就算于万千人海中,也可以不费力气地找到他。
我猛地挣脱林沙的怀抱,站起身来,“夏至,你怎么在这?”夏至摸摸眼角的泪水,苦笑了一番,“是不是打扰了你们,良辰佳夜,我不该出现,对吧?”我摇头,恐慌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像是要把我吞噬掉。“没必要解释,如果你真得忘不了他。”夏至看了一眼林沙,“我成全你们!”林沙却在此时冷笑起来,“你TMD算什么男人,不管自己女朋友的心情,就胡乱猜疑!”“你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夏至瞪了一眼林沙,转身,“再说了,我和她已经分手了!”跑走了,义无反顾地跑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我没有站稳,跌倒在林沙的怀里,泪水不断地从眼里涌出,朦胧了我的视线。电话声响了,是老妈的,刚接通老妈的一句话,更令我如被一辆压路车压得粉身碎骨,全身的力气就跟浮云一样,风一吹,无影无踪。
手机落地,我终于承受不住,昏倒了。
脑海中回荡着老妈那句带着哭腔的话:秋依,你爸爸得了癌症!
什么时候醒来的,我已经不知道了。满鼻子的消毒水气味,让我知道自己身在医院。第一眼看见的是满脸疲倦,嘴角最突然扬起的林沙,他说:“秋依,你醒来了!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我拉住他,不自觉地流出眼泪,划进了嘴里,满是苦涩。我说:“能不能不要走,陪着我?”林沙怔住了几秒,然后重新坐回我身边,“放心,你什么时候能吃下一整个火锅,我才走!”我无力地笑。
老妈看我时,我以为我看花了眼。仿佛是一夜变老,老妈眼袋特别重,身子骨特别瘦。见到我醒来了,却立马打起了精神,“秋依,你醒来了!”我点了点头,“我爸怎么样了?”她呼出一口气,很累的样子,“做完手术,没事了,幸亏是早期,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着说着,老妈又哭了出来。
我爸曾经和我说,我妈年轻的时候是她村上的一朵金花。那个时候,还是很封建的,而且又因为是农村,所以重男亲女的思想很是根深蒂固,女人的婚姻基本上是由家长决定的。
上我妈家提亲的不计其数,可是我妈已经和我爸在一起了,我外公嫌我爸家里穷,不同意他们的婚事。结果,我爸一有时间就往我妈家跑,脏活累活全往自己身上揽。整整三年时间,我外公见我爸如此真心,才同意了我妈和他在一起。
我爸说这话时,一脸幸福的样子。我有时候很弱智地想,如果外公不同意我妈嫁给我爸,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我了。
看着眼前的老妈,风韵犹存,只是脸上已经多少留下了流年的沧桑。以前我总觉得我妈臭美,现在我才觉得这么做的原因,一定有一点是为了我爸,因为爱情,所以想要无时无刻都想保持年轻的样子。
如今,我二十二了。面对父母的年老色衰,我想无论我能有多门强大的内心,都不可能不伤悲。如果有一天,我妈都服老了,再也不臭美的每天晚上躺在沙发上做面膜,我肯定比任何时候都难过。
父母才是陪我最久的,最爱我的人,原谅我到现在才知道,没有为他们好好爱自己,好好爱他们。
我正想得出神,林沙来了一条短信,他打开看,瞬间变了脸色。我问怎么了,他把短信给我看:林沙,下辈子,你可不可以爱爱我,像爱秋依那么爱我?
发送人是夏妮。
㈡因为很爱很爱你
已经凌晨两点了,街上人烟稀少。星光也显得冷清,依旧灯红酒绿,可是内心像是被什么抽空了。酒吧门口,一个年轻的女孩站在那呕吐,眼影被眼泪冲掉了。
我突然间像是看到了曾经的我,拥有着一颗年少轻狂的心,好像什么都不怕,好像什么地方自己都该去闯闯。如今,我的心像是被冷藏了太久,那种狂热再也无法令神经兴奋起来。
这么多年的磨练,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我了,什么不羁,疯狂,矫情,乐观都成了浮夸,取而代之的是爱怀念过去,却再也回不去的总是忧心忡忡的我。
林沙已不是当年那个阳光,干净的少年,即使还像当年一样,脸上总是洋溢着明媚的笑容,可是我知道,那个笑容里有了虚假的成分。因为我们都没有勇气去坦荡荡地面对他人,我们一路奔跑,一路丢失纯真。
夜风吹来,卷起风尘仆仆。无数生动的曾经的画面从我眼前一闪而过,终于又如尘埃落定。林沙说,我们会伤感是因为即使我们还站在原地,却怎么也回不到当年的感动。
我点头,是啊,即使林沙,容槿还陪我在最初的地方,可是我们的心已经荒凉了。我闭着眼,深深地呼吸,黑夜的沉重让我有点窒息。我原以为我是最适合黑夜不过了,现在看来处在黑暗中,我更会感到不安。
我问:“你要不要去看看夏妮?我怕她会出事!”林沙朝我疲倦一笑,“没事的,她有舍友陪着她!”我点头,“你回家吧,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他摇了摇头,“不差这一会了,把你送回家我再回去!”不等我拒绝,就走在了前面。
看着林沙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了曾经的一个嗜好,那就是每天放学,若逢晴天,就一定会痴迷地看夕阳下他的背影。我总觉得林沙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像是秋天里落单的鸿雁一样令人心疼。
把我送回家后,林沙就离开,嘱咐我一定要好好休息,这样才可以打起精神。我点头,上楼。
回到卧室,我觉得闷得慌,就把窗户打开,意外地发现林沙还站在楼下,眼神正注视着我,微笑像萤火虫一抹淡然的光。林沙发现了我察觉到了他,就往回家的房间倒退着跑走了,对我用嘴型示意早点休息,动作很是夸张。
我忍不住一笑,林沙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发呆地看了我好久。风呼呼地吹着,吹得我们额前的刘海飞舞,吹得我的眼睛朦胧,吹得所有的思绪如落花般堆满地,让回忆喘不过气。
我“咯咯”地笑着,泪花一朵朵地落下。谢谢你林沙,谢谢你陪着我怀念过去,尽管回不去,却让我找到了出口,慢慢走出回忆的包围。我想即使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我也可以继续走下去。
那一夜我睡得如此安心,内心的起伏也因为林沙而风平浪静,暂时得安静了。我向许哲阳请了三天的假期,想要帮老妈照顾老爸几天。
第二天去医院,没想到林沙早就到了,帮着老爸削苹果。我走过去,“让我来吧!”他躲开,“你还是多休息休息吧,这几天出的事够你费神的了!”老妈倒来一杯水,笑脸盈盈,“这个小伙子心地还真是善良啊,要不是你和夏至已经订婚了,我就把秋依???”“啊,那个,林沙啊,我还没吃早饭,你能不能去给我买点早点过来啊?”我赶紧打断老妈的话,对林沙瞪眼睛。聪慧的林沙会快意会出我的尴尬,就出去了。
老妈蹬鼻子上脸,“瞧,这个林沙对你还真好啊!”我不打算理她,老爸这么多天以来终于笑了一回,“看着你母女娘斗嘴的样子,还真是过瘾啊!”我看着老爸眼角的皱纹,心疼起来,原来突然间再次注意起老爸的容颜时,他已经老了。
时光荏苒,无论我怎么抗争,可谁能逃过苍老呢?
林沙回来的时候,一脸的惊恐,脸色苍白。我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林沙?”他愣了一下,然后吃力地笑,“小事一桩,我自己去处理就好了。”然后把买来的早餐放在桌子上,收拾起东西,“伯母伯父,不好意思,发生了一些事,我得走了!”然后脚步错乱地离开了。
老妈也察觉出有点不对劲,“秋依啊,你追去看看,我总觉得那个小伙子有事瞒着,好像挺严重的!”可是我却摇了摇头,林沙尽量隐瞒,一定是不希望我为他担心。如果我追问下去,他一定会为难,我不想让他再多一重烦恼。
看了一眼早餐,包子加肯德基的鸡翅。我笑了出来,老妈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脑海中却千丝万缕起来。只有林沙一直知道,我比谁都矫情,也只有他可以比谁都能容忍我的矫情,从来不厌烦。
在医院一直待到了下午,消毒水气味熏得我快要把肠子都给吐出来了。可是林沙的一条短信却像兴奋剂一样,我立刻浑身充满了力气。他说:夏妮出事了!
我赶紧跑出去找林沙,连老妈在我临走的时候说的话还没听清楚,就已经出了病房。跑到马路上,计程车一辆辆穿过眼前,可是都载着人,急得我眼泪都掉了下来。
一不做,二不休,我心一横,干脆拦下一辆车,学着容槿之前的霸气,把坐在里面的人扔出去,就冲司机师傅大吼一声,奔向了目的地。
找到林沙的时候,他满脸泪痕,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哭得这么伤心,我知道发生了天大的事。林沙看见我,“秋依,怎么办,夏妮发短信和我说‘下辈子再见了’,我找她可是根本找不着!”林沙如此无助的样子,就像个打碎了妈妈心爱的花瓶的小孩子。
我也跟着害怕起来,可是我在心里警告自己不可以,所以我装得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安慰林沙,“说不定她去哪玩了呢?”林沙蹲在地上,疯狂地扯着头发,“我问过她的舍友了,已经一天没有见过她了!”我想起昨晚夏妮的那条短信,心里涌现出无数黑暗的潮水,起伏着拍打着心墙。
我蹲下身子,轻轻地拍打着林沙的背后,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话停在喉咙口,发不出任何声音。夏妮是林沙的妹妹,比任何人都重要的妹妹,因为林沙对她比任何都亏欠的多。
林沙的心看似强大,可是总有一个缺口,那便是不愿意看见任何人伤心。而夏妮这个缺口,更是致命的,只要一击,便可以完全地打败林沙所有的设防。我能理解林沙的心情,夏妮就像是他失而复得的一件珍宝,重新回到自己手上,也是患得患失,所以倾尽一切方法守护。
街上响起了奶茶的《很爱很爱你》: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拥有爱情,我才能安心。
直到现在,我才一下子将一切遗憾丢掉,林沙留在我身边,不可能活得幸福,也不可能拥有真正的幸福。一路上,我左右了他太多次,也太久太久。我应该放手的,他因为夏妮已经够心碎了,我不能让他再为了我付出更多的精力。
因为很爱很爱你,我不想要牵绊你了。
很爱很爱你,所以我才会真正地把爱你的心收起来,让自己知道,却不再让你知道。如果有一天,林沙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女子,我想我不会哭了,我会比谁都笑得灿烂。
林沙的手机铃声响起,冲破我的沉思。我清楚地听到:夏妮服了过量安眠药,正在送往医院抢救!
林沙的脸色瞬间苍白,冷汗直流,眼泪哗啦啦地流出来,身体却僵硬得不能动。手机掉落???
一道光突然射过来,所有的心情一时间全部蒸发掉,脑中唯剩空白。
㈢好死不如赖活着
清早起床,风很大,吹得风衣呼呼作响。雨落下一片清新,天蓝色的忧伤,跟着不均匀的呼吸,起伏着一圈又一圈的心痛。地面的落叶时常被风卷起,飘在半空中打着旋。
我有些冷,双手拥在胸口。黄沙调皮地落在我的眼里,泪水泛滥起来。抬头看天空,候鸟向南飞去。多少个相似的秋天,景色几年不变,可是这些鸟我已经不认得了,它们或许低头看过我一眼,记住了我的泪眼,可是来年依旧陌生。
眼泪风干,继续前行。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想哭的时候一定要抬头看天空,因为它会包容我所有的懦弱和悲伤,然后帮我保守秘密。
我已经出走在温暖的花季,奔向了一个不清不楚的暗黑世界,摸索着周边的环境。曾经答应陪我浪迹天涯的人,现在失约了,我唯独记得他们的样子和声音,倒映在回忆的长河里。
多年望眼欲穿,红尘滚滚,到底我看出了些什么深邃的道理,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爱了林沙六年,泪流干,烛光灭,到头来我自己都放弃了。
看了一眼手表,才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