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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得失一念间

在这紧要的关头,突然夜之铮身边的得力暗卫青冥十万火急地驾马飞驰而来,翻身下马的动作一气呵成,在众人的惊诧的目光中直直跃上了高台。

“主子,大事不好了,”青冥赶到夜之铮的身边,附到他耳边悄声说道:“陆家堡少堡主陆折墨来到了我们夜府,不顾侍卫阻拦,执意要带走小姐。”

夜之铮徒然一震,“你说什么?”

原来夜之铮为了防止如初再做出逃跑之类的举动,特意安排青冥在暗中监视凌风苑东侧楼的动静。陆折墨来到夜府,以武林盟主之位要挟,以此来带走如初。苏淡侬怕儿子冲昏头脑做出错事影响大业,便下令禁止所有侍卫来向夜之铮报信。但是青冥对夜之铮忠心耿耿马首是瞻,所以罔顾夫人的命令偷偷溜了出来向主子禀告。

这时,夜嵊见情况有异赶忙来到夜之铮身边,看到青冥面有不悦之色,严厉斥责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着急火燎的跑来这里,不知道现在正在进行武林盟主的接任仪式么?”

“老爷,主子,陆家堡少主陆折墨来到我们夜府,以武林盟主之位要挟夫人,说是如果阻止他带走秦姑娘,就向武林同道宣布他和秦姑娘已有婚约的事实,是主子仗势逼人,欺负前任江中大侠的遗孤,强抢他的未婚妻。他说这样一来主子名声尽毁,这武林盟主之位恐怕就要易主了。”青冥见事情紧急,也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就一口气把事情的全部经过说了出来。

夜之铮气势突然之间变得凌厉起来,眼中的阴寒大炽,还带着噬人的风暴。就像一把已然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杀机尽显。“…陆折墨!”

夜嵊在震惊之余,急忙抓住了往外走的儿子,虽然台下的人群应该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夜嵊还是压低声音暗暗斥道:“铮儿,你干什么!”

夜之铮嘴角泛着一抹冰冷的微笑,“谁敢抢我的妻子,我叫他有来无回!”

夜嵊紧紧地抓住儿子的手臂,“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众目睽睽之下,你要是现在离开,这里怎么办,武林盟主的位子你不想要了?”

父亲的话语彷佛一声闷雷一样,将沉浸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怒意中的夜之铮瞬间炸醒。“我…”

“铮儿,你不能回去,即使你现在真的回到了夜府,陆折墨以武林盟主之位相要挟,陆家堡与我们势均力敌,我们又不能杀他灭口。所以你只能做出选择。”夜嵊顿了顿,面有不忍之色,但还是狠了狠心说道:“盟主之位与秦如初,你只能选择一个。所以还是…放掉如初吧。”

听到最后一句话,夜之铮似是站立不稳一般,竟然向后倒退了几步。刚开始的意气风发已然全都不见,反而面呈死灰之色,痛苦纠结的面容中还透着一股直入心肺的深沉绝望。

“爹…”夜之铮缓慢开口,嘶哑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伤,不长的话语似乎耗尽他全部的气力,“我怎能舍得…”

“铮儿,你马上就是武林盟主了,对于一个年轻的后辈来说,这是从未有过的殊誉。”夜嵊断然开口打断了儿子的话,“别忘了我们夜府的荣辱兴衰就在你的一念之间,现在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你,行事稍有差池,就会让我们夜家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铮儿,切记要以大局为重啊。”

看着老父花白的鬓发,看着台下无数翘首期待的人们,夜之铮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内心的绞痛像海水般泛滥,那是一种陷落无底深渊般的绝望。

心被尖刀一点点剜去,汩汩流出滚烫的血,痛不欲生之后只剩下一片空洞的无望。

如初…那个他从山谷中带出来的挚爱的少女…终于要离他而去了。只不过这次,是他先放的手。

冬日的阳光依然明亮,但是他再也感受不到一点温度了。

夜之铮慢慢的睁开眼睛,目光中已经没有了一丝光彩,徒留下痛极之后的怅惘。平静的声音无波无澜,“…授印吧。”

从今天起,他就是新任武林盟主。荣光万丈,世宠优渥。可是,他…只是武林盟主了。

再无欣喜处,心字永成灰。

直到坐上马背,如初才有了一点真实感。她…竟然真的从夜府出来了?像是窥探到她的内心一样,身后的陆折墨轻轻将她拥在怀里,“如初,我们回家了。”

刚才的一切如同做梦一般。对着鲜红嫁衣下定决心的她,刚刚拿出藏在衣袖中的利剑,就突然听到一声久违但熟悉的呼唤,“如初!”

彼时,如初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但当陆折墨真的出现在门口,那翩然俊逸的身姿,温润如玉的气质,让如初突然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一刻如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扑到了陆折墨的怀里,潸然泪下,声音哽咽地叫了一声:“陆大哥。”

轻轻拍着怀中哭的极近伤心的少女,陆折墨心中五味陈杂百感交集。那是他自小捧在手心里的少女,一时的遗失不但没有让他忘记,反而再次见到后更加珍惜。可是自己最终还是没能保护好她,让这个孤苦无依的少女受到这样的委屈。陆折墨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对不起如初,陆大哥来晚了。”

彷佛长久以来心中的苦楚终于有了一个发泄的对象,如初再也隐藏不住心中汹涌而出的情感,像个委屈的小孩子一样痛哭起来,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流落下来,雪玉般的脸颊瞬间被打湿。

哭过一场的如初抬起头,带着哭音小心翼翼地问道:“陆大哥,你是来带我离开这里的吗?”

不知如初受到的伤害有多大,以至于让她对着自己还流露出一种戒备的眼神。陆折墨心中剧痛,他将如初紧紧抱在怀里,“是,陆大哥带你离开这里,你再也不用害怕了。”

他本以为那个惊才绝艳世所不及的男子能够给她幸福,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也甘心放手。但是事实并非如此,看到眼前遍体鳞伤的如初,他恨不得杀了自己。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大错特错。

他曾经放过一次手,却导致了这样惨痛的后果。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从今往后他陆折墨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一次,他要好好把握住机会,把自己想要拥有的如初,永远留在身边。因为除了他,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和他一样喜欢如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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