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流颜遇到什么好事情了,她这些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地好,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消失过,即便在上班时遇到些不好的事情,她也能很快抛之脑后。我有时候也会问她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但总是被她用各种借口给糊弄过去了。我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这样的状态,流颜已经维持一个星期了。虽然说她能够高兴是件好事情,但没有由来的高兴,这不能不让我有点害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因为要外出写生,所以流颜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等于这个月的假期她就用完了。以前每个月我们都是一起请假的,这样我们就会有很多时间在一起,吃饭,聊天,逛街,睡觉,可以做很多事情。她告诉我很多她家里的事情,得知她从小真的很刻苦,也很懂事,吃了许多哭,可就是不抱怨,对父母和其他的亲人很孝顺。而我,则总是静静地听着,但从来不曾提过自己的家。有时候流颜也会问,为什么我从来不说自己的家庭,这个时候,我就会将目光放到很远的地方,然后不再说话,每次无论是谁谈到我的过去的时候,我总是在沉默。而流颜见此,也就不会再过问什么了,她是通情达理的人,知道不该问的不多问。这样的经历有过两三次,自此之后,流颜再也没有在我面前问过类似的问题了。
这次不能和流颜一起休假了,送流颜走的时候,我只是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注意安全。已经半年多了,早就习惯了闲暇时有个人在身边陪着说说话,突然剩下我一个人,觉得有些落寞。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谁让流颜还是个学生呢,而且还是美院的学生。
我以为流颜不在的这一个星期里,我会和认识她之前那样,过着上班,下班,吃饭,睡觉,这样不停循环的。但是,我却没有想过,正是因为流颜的到来,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无论是我的生活方式,还是即将到来的日子,我的世界,因为流颜而出现了转轨,
第四天晚上,大概一点半的时候,我才刚刚从一个包厢里面出来,还没来得及喝口水,经理就火急地叫我去VIP房间,我正觉得奇怪,平时不都是会叉开号来叫的吗?根本不可能这样连着排班的道理呀,只有这样我们才有休息时间,只是今天……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问什么,经理就说:“别多嘴,到了里面客人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要是今天再给我搅黄了,你和那个叫流颜的女人就直接给我走人。”
这和流颜有什么关系?她又不在这里。“经理,这不关流颜什么事情吧?”
“别废话,快进去。”
原来我们已经到了指定的包厢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让经理这么紧张,只是VIP而已呀,又不是像上次那样,白金VIP,经理有那样的反应还理所应当,今天连黄金VIP都算不上啊。更何况,我去VIP的次数已经不下百余次了,所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经理这次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敲了敲门,也不等里面的回答声,就直接打开门,示意我进去,看来他是没有进去的打算了。我只好向经理点点头,表示我会注意的,然后自己走进包厢,将门关好。
里面并没有把灯全部打开,只是开了壁灯,紫色的灯光,使得房间看上去充满了神秘的情调。沙发上只坐着一个人,因为太过于昏暗,所以只能看见那个人大致的样子,很瘦,至于究竟长相如何,却没有办法看清楚。他端着酒杯,摇晃着里面的红酒,原来酒已经送过来了,也就是说,一会儿不会再有人进来了。
我始终站在门边,没有走进,在得到客人允许之前,我们是不能走得太近的。“先生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我的脸上,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过来。”寒冷的声音。
但是,这个声音,好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在哪里呢?我脑子中开始不停地回忆着,一边想一边往前走。对了,是那个……我不再走了,而是停在离沙发不远的地方,是那个人,就是那天要对流颜施暴的那个人……怎么回事?经理为什么安排我来陪这个人,他明明知道那天的事情,却还是这样安排,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按照经理的性格来说,他本该是能避免就避免由我来接待这个人的。但是,这些都是我的推测,而目前的现实是,我确实在这个包厢里,而被经理所重视的客人,就是那天叫翼的人。依然是衬衫西装,没有系领带。
“怎么,害怕了?”嘲笑的口吻。
我做了个深呼吸,说:“我害怕什么?陪谁不是陪,只要您愿意,我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走近些。”
我开始挪动步伐,一点一点朝那个男人走过去,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在害怕,我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像流颜那天遭遇的事情一样?或者是暴力?还是别的什么呢?即便如此,我的脸上也不能流露出丝毫的恐惧的表情,否则就被他打败了,至少,得有这一件事情不能让他如愿。可是,另一方面,我又在担心,如果真的让他不高兴了,经理会不会真的叫我和流颜走人啊,这才是我现在最在意的事情。那么,为了流颜和我自己,还是不得不向这个人屈服吗?
“怎么,在想什么复杂的事情吗?”他似乎可以看透的思想,一针见血地就指出来了。
我立即否认道:“当然没有,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让您笑着离开这里。”其实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完,那就是“而非像上次那样不欢而归”。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您要我怎么样呢?”我再次露出职业性的笑容。
就在我没有注意的时候,翼忽然强行抓起的胳膊,野蛮地把我拉到他的身下,他的手,把我的脖子勒得紧紧的,我难受得快要无法呼吸了。而他自己,则是坐在一旁,欣赏着我的这副窘态。这样折磨别人,在他看来,就是如此有趣吗?
我咬着牙,努力忍受着疼痛,尽量不让自己看上去很吃力。“不好意思,如果这只是酒后助兴的节目的话,我们似乎应该先喝些酒才对。”
“似乎有些道理。”翼终于松开了手。
我立即感受到一阵新鲜的空气从鼻腔注入肺部,因为呼吸畅通了许多,但也因此而猛烈地咳嗽着,好一阵子,才顺过气来。脸上通红的血色还没有退下去,我就拔开酒塞,往翼刚刚的杯子里添上红酒,又给自己倒了半杯,说:“我先干了。”仰头,一饮而尽。
整个过程,翼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见我喝完了酒,他才再次端起酒杯,但并没有喝。好一会儿,他才放下杯子,站起来,指着我的脸说:“跟我走吧。”他的表情,再次显示出冰冷的不屑。
“我一般不出台的。”没有经过思考,我脱口而出。
“不出台?”翼轻蔑地反问道。他从从口袋中掏出钱包,然后掏出一叠钱,放到面前,说:“这样呢?够了吗?”说完,便将那一叠钱用力地摔在我的脸上。
我没有说话,脸火辣辣地疼着。也许,很多人为了尊严,都会怒视着眼前的男人,对他说:“不要以为钱就是一切,钱也有很多东西买不到,也有很多事情办不到,所以,今天晚上,我不会跟你走的。”但是,这样的情节一般只出现在电视中,实际上,要生存于世,就得学会面对现实。而现在的现实就是,我需要钱,所以,我没有说话,也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只是蹲下来,一张一张地将钱捡来。等全部的钱都捡起来了,一共是两千元。这时我才站起来,对他说:“够了。”
“很好,那我们走吧。”
我跟在他身后,距离像个大约一米远。走出包厢的时候,很多姐妹不解地看着我,她们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时候往外走。我面无表情,无论其他人怎么看我,我就如同没有看见她们一样。走到大厅的时,经理看看我前面的翼,又看看我,没有过来询问,只是望着我跟着翼走出大门。
车很豪华,坐着也很舒服。但是坐在后座上的我,却一动也不敢动,不是怕损坏什么,就是动弹不得,身体似乎被绳子捆绑住了。我能看见前面正在开车的翼的后脑勺,头发散发出一股清香的味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为没有看世间,而且再加上整个路程中,脑子都是一片空白,所以根本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只是觉得,很漫长,漫长得我都快要睡着了。但是,我知道我不能睡。窗外起初是灯火通明的,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外面一阵漆黑,只有偶尔路过的车的车灯,刺痛了我渐渐习惯黑暗的双眼。
车停了。
前面的头扭过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