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那个人,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
苏慕琳用权杖支撑着快倒下的身体,望着面前的人,不禁颤抖。“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活着,你不是鬼吧?伞且介,你已经死了啊!”苏慕琳颤抖不止,使劲让自己以为这是梦,这一定是梦,不过,面前的伞且介确实是真的,而且一脸恨相地看着她。没有什么比这股气息更加恐怖的,没有。“珀伽索斯就这么被你放走了,废物。”伞且介将手中的破伞撑开,尽力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不过她的身躯依然那么萧条,那些伤痕一道也没少。“废物,废物,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废物。”越来越愤怒的伞且介拿起破伞就向苏慕琳挥去,不过她用权杖轻松挡下了这一击。“哈哈,废物还有这种东西,卡律布狄斯的权杖吗,为什么不把他做成引秉?一定很强吧,哈哈哈!”接近疯狂的伞且介将破伞扔出,直接进行了肉搏。“有没有搞错,你到底怎么了。”苏慕琳被这气场吓到了,不是疯子绝对做不成这种事情。
不过伞且介仍然没有痊愈,她的每次走动都很艰难,就像是僵尸的脚步一样缓慢,病态从她的脸上显现出来。“伞且介,你都这样了,放弃吧。”苏慕琳站在高处,而伞且介看起来根本没这个力气去攀登。而且,这里是苏慕琳的结界,伞且介现在根本就没脑子,完全无视着周围,大步向苏慕琳走去。“呵呵,你为什么还会怕我?”伞且介摸着面前的破伞,意味深长地说:“那天我终于见到遂了,他还是那个样子,呵呵,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呀。”不知不觉,她已经到了苏慕琳的面前,但是她并没有攻击苏慕琳,而是将手搭在了苏慕琳的肩上。“我也知道了真相,遂从那之后就在不断地找我,不是因为惦记着我,而是引秉,没错,他的心里只有那把引秉。”伞且介的眼神突然狰狞了起来,尽管她没有直接攻击苏慕琳,但是这种感觉却让人难受。
如此下去,苏慕琳都快窒息了。“想再听听我的故事吗?”伞且介退后了一步,蹲在枯萎的草丛中,看上去就像是个受委屈的少女一样。不过一定是残酷的家暴?身上的伤口一道深一道浅的,这种程度都算是犯法的虐待了。苏慕琳见到这种情况,那就只有听下去了啊,虽然伞且介看起来挺颓废的,但是刚才那些尸体不是珀伽索斯杀的,就只有可能是她杀的了。
“看来我终于可以找到一个听众了啊。”伞且介笑了笑,这次的笑不那么狰狞了,反而露出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笑容。
“故事有点长呢,不过希望你能够听完我的这段唠叨,即便你现在不是想逃走就是想要杀了我,如果你想的话,在我讲故事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来杀掉我然后跑掉的。”伞且介望了望天空,开始了她漫长的故事:
“在我小的时候,我和爷爷奶奶住在一个山里的小村子里,没有比那时候更加有趣的事情了,我以前很害怕那些怪物来着,因为他们确实怪吓人的。每次我被吓哭了,爷爷奶奶就会告诉我,那些都是我们的朋友,会和我玩的。我当然是不相信了啊,哪有这么吓人的伙伴?
不过爷爷奶奶还是对我说,‘伞子啊,不要害怕这些东西,它他们都会和你玩的。’听了他们的话,我开始尝试和一些怪物玩耍,不过事实没有进展那么顺利,起初,那些怪物会把我弄到很高的地方然后摔下来,很疼很疼的,不过每次我哭的时候,爷爷奶奶都会来安慰我,而且对着怪物批评一番,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能看见怪物,不过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和怪物们玩,而且怪物们也很乐意和我一起玩。
很奇怪我爸爸妈妈哪里去了对吧?我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在我的记忆中就没有过这个人,连照片都没有,只有曾经在外婆家住的时候,她给我讲过妈妈的样子,总是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又不注意着,每天回来都变成黑的了。至于我爸爸,呵呵,不提这个贱人也无妨,从我出生开始就没有好好照顾过我,我记得那是九岁的生日,他到爷爷奶奶那里把我带走了。
当时爷爷奶奶很讨厌他,不想让他带走我,特别是奶奶,特别反感他。当然我也挺讨厌的,甚至我不想叫这个人叫爸,但是也没有什么好叫的了,我连他名字都不想记。‘伞子啊,走了以后不要忘了回来看爷爷奶奶啊,以后回来了,我们给你做好吃的。’虽然我答应的很好,但是这确实他们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个贱人在我们走了之后一把火烧掉了房子,其中也夹杂着两条性命。
当然这个贱人的作为还多了,不过后来就是道听途说了。
我真正和他断绝关系是在我十二岁,那天他在家对我拳打脚踢,还破口大骂,我当然受不了了,他一次次地打在我头上,很疼啊。我拼命地抓着他,但是他却还抓着我的头发使劲扯。我很生气啊,也对他发火了,他觉得心里还是面子上过不去吧,拿起一把刀插在了桌子上,留下了个很深的痕迹。
他很不高兴,追着我打,于是我便逃出去了,但是我没有他跑得快,他两三步就抓住了我,把我拽起来,我的四脚都离地了,然后使劲把我甩了出去,甩到马路上,我觉得我的内脏都快摔出来了,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心脏在艰难地喘息。他还是依旧在一旁破口大骂,我没有理会他,那一摔我已经很虚弱了,没有人来救我的话,我就只好葬身在此了。不过这也好吧,死了就好了,谁会在意我?
等我看见他向我踹来时,我来不及躲闪,一下又飞出了几米远。没人看到过这么残忍的画面吧?不过这样的父亲也不是说没有啊,这个世界,不缺少这样的人。这样的世界,人生而就不平等,为什么都要说是人人平等?难道桃源乡那样美好的幻想就真的存在吗?不,不存在,永远不存在。只要人类还活在这个世界,就不能够和其他人一样平等。
那天晚上,我差点死在马路上,等我回去后,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我拿起遂给我的引秉,硬生生切下了他的两只手,还有腿,还有心脏,没错,就是这样。当我忧愁怎么解决尸体时,一只只怪物从外面走了进来,慢慢将它肮脏的身躯吞食了下去,没有留一点血迹在家。从此,我可以自己生活了。
不知道我这样过了多久,他留下的钱已经不够用了,我发现了一个适合我的角色,噬灵人。吞噬鬼怪的性命,不久就让我变得很强,我开始帮助那些饲鬼人或者饲灵人来办事,由此我赚到了很多钱。从那把引秉救了我之后,我就开始寻找着遂,我期盼见到他,他是最后一个能给我温柔的人了。
但是,当我明白真相后,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毁灭,毁灭。
我的心里有很多的仇恨,它们大部分来自我的父亲,那个不是东西的人。在我的仇念化解之前,我都不会死。没错,吾乃,不死之伞且介。”
让伞且介惊奇的是,苏慕琳居然听完了她的废话。“很感谢你的倾听,现在,我可以杀了你了。”伞且介依偎着草坪上的枯草爬了起来,一切都是淡黑色的,连风都是淡黑色,都渲染出浓浓的墨色,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辛臭,是那些尸体发出的吧。莫名的难闻。“呵呵,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现在我需要同情一下自己了。”苏慕琳向刚站起来的伞且介打去,不过权杖被她轻松接住了,就像是接棒球一样。伞且介将权杖旋转了360°,苏慕琳狠狠被摔在了地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伞且介就已经抬起腿朝她脸上踩了下去,不过她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但是伞且介就这么踩在了她的喉咙上。
鲜血一股股地从她喉咙口的大动脉涌出,她捂住自己的喉咙,但是没有用,整个脖子的中间部分都被伞且介毁掉了。“既然你听完了我的故事,那么就让你感受一下我当时的感觉吧。”伞且介冷冷地捡起了破伞,这时苏慕琳竭尽全力地爬出去,血从她的身下被擦过,留下很长的一道痕迹。伞且介飞奔到苏慕琳的面前,嘴角露出了从来没出线过的笑,她将伞头笔直插进了苏慕琳的脑袋。
44824的店长,苏慕琳就这样死在了伞且介的手上,毫无反抗的余地,连最基本的反击都没有使出,就被残忍的杀害了。“哈哈哈哈,果然是个废物呢,和我的父亲一样都是废物,不过你可比他好一点啊。”伞且介坐在苏慕琳的尸体旁,她哼起了婉转的小调,短裙无法遮住她腿上的伤痕,但是有几条已经很陈旧了,时光将它冲刷得比旁边的那些浅伤痕更加令人惋惜。“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真正愿意对我好的人呢。”她摇晃着满是伤痕的腿,“看来是找不到了呢。满是伤痕的脸哪个男孩子肯要呢。”伞且介撑起破伞,一瘸一拐地走向了远方。
苏慕琳的尸体上,被刻画上了一串清晰的字迹,“吾乃不死之伞且介,寻求着这世界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