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岚乱看着对面的风云溪,曾经的一幕幕再现,又一幕幕碎裂……
就算没有今天的事,他们始终都是要操戈相向的。除非,他不再是天界元帅,而她也不再是魔界魔神。
一年前————
仙童问:“元帅到底喜欢上谁了?”
他坐在栏杆上,看着翻滚的云海,声音带着许多难以言喻的伤感:“一个最不像敌人的敌人……”
“什么?不是仙子?”仙童瞪大了眼睛,居然是敌人?等等!敌人……“妖还是魔?”元帅的品味还真特别,兴许是天界的仙子动不动就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元帅审美疲劳了吧?
流岚乱回头,给了仙童一眼刀:“本帅的事为何要告诉你?”然后翻下栏杆就走。
仙童连忙追上:“元帅不要误会嘛,小童也是想要为元帅分忧!元帅放心,小童向心起誓!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向天起誓有什么用,天意老捉弄人。
流岚乱背对着仙童摆了摆手:“不用了,心也是会骗自己的。本帅的事用不着别人插手!”
仙童顿住了:“元帅……”
他很自负他承认,那就继续自负下去吧,他不想告诉任何人有关于她的事,因为他是天界元帅,而她是魔界魔神。
“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去了解她。”
为什么是魔就应该被诛?
杀孽太多?
或许,真的是被她迷惑了……
……
他经常坐在魔宫不远处的云层上俯视着魔宫,别的仙人看见了他也只会说“元帅在观察魔族的一举一动,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或者“元帅想讨回上次败仗的颜面”之类的话。
其实,他只是想看一看她,即使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
其实,魔宫有时候挺吵的。
“云溪姐!你终于回来了!花澜好想你!”
“昔魄,听到了吗?云溪姐说你马上就能听见了……啊!颜姐你干嘛打我?”
“昔魄听不见!你还问他听没听见!你经常和他在一起还犯这种错误,不打你打谁?”
“哈哈哈哈……”
他笑了笑:“貌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
后来,他转去观察魔宫的地形,上次送风云溪回魔宫时,她说走另一条路回去,而刚刚他听到有个声音喊:“云溪姐!你终于回来了!”这就说明风云溪出去过,又回来了。他一直看着魔宫,却没发现有任何一个人,哪怕一只苍蝇进出魔宫……那就只有风云溪说的另一条“路”了。
又几天后……
“云溪姐要小心!再见哦!”
“云溪姐再见!”
“云溪再见!”
“再见!”
“……”
他连续找了好几次,认为最有可能的也只有魔宫三里外的树林。
……
或许,风云溪从来都不知道,她的身后会有个人在跟着。
妖界、人界、仙界、甚至冥界、佛界,她都去过……
“嗯?药君的炼丹房门怎么开了?”
风云溪一惊,慌忙找地方躲。
“小子,你们的药君呢?”
“哦!是流元帅!药君去陪月老喝酒了,估计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如果元帅急着要找药君的话,就去月老祠找吧。”仙童背对着炼丹房门口,和流岚乱说着。忽然一阵大风吹过……“哪突然来的大风?莫非……”
流岚乱看到一闪即逝的黑影,笑了笑,对仙童说道:“有人偷进了炼丹房,仙童去检查检查可缺了什么丹药,本帅去擎那小偷便是。”
仙童连忙稽首:“那有劳元帅了。”
……
然后,就没然后了。
炼丹房的丹药一颗也没少,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流岚乱!”
有一天,风云溪终于忍不住了,上前抓住又再次“偶遇”的流岚乱的衣襟,怒道:“怎么去哪都能遇见你!你是不是跟踪我?!”
流岚乱觉得可笑的笑了笑:“那说明我们有缘,本帅向来无所事事都会四处云游,遇见你只能说明这世界太小了。”
风云溪放开他,错开身就走。
“本帅看见你笑了。”
“没有!”
“本帅眼睛没瞎,眼力好着呢!”
“没有!”
“……”
“你浪费时间跟着我,不如回去好好琢磨怎么打败我吧。”
“打败你又能怎么样?”流岚乱撇嘴,“现在唯一的乐趣就是跟着你了。”
风云溪:“……”
“你要找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
“你……喜欢我?”
“呵,这么明显你现在才看出来吗?”
“可我是杀人如麻的魔神。”
“我又不是不知道。”
“……”
————
那些外出寻药的艰难历程,因为有你的陪伴,每次想起,总会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风云溪抬手,掌心白光凝聚。她冷笑:“这次就做个了结!”
流岚乱的脸复又埋在阴影里。
只是一个月没有跟着你,就变成了现在不得不对彼此出手的局面……
风云溪,你究竟在我没有看着你的时候又干了什么傻事啊……
“我只不过是……”风云溪唇角上扬,像是知道流岚乱在想什么一样,说:“找了些毒虫蛇蝎放在魔宫外养着罢了。”说着,挥掌就向流岚乱冲去。
“这就是为什么魔界动.乱的原因?”流岚乱偏过身,躲过了风云溪的那一掌,接着迅速抓住了风云溪的手腕,面对着她,问。
风云溪摇头,仰起头看他:“魔界有魔族想要这魔神之位,欲借天界的刀除掉我……你会……放我走吗?”这个总是喜欢穿一身白衣又自负的男人……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他时,自己会不忍杀他?
流岚乱神色深沉,紧紧的抓住风云溪的手腕道:“不会。”然后不等风云溪反应,沉声喊道:“本帅负责牵制她,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攻下魔宫!”我不会放开你。
“!”风云溪一惊,拼命挣扎:“你……!”原来这场仗从开始,就是自己在感情用事,才会相信他……“可恶!”
两位元帅和天兵天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流元帅在用美男计!
午元帅和夙元帅带领着天兵天将向魔宫飞去。
“上啊——!”
“杀——!”
流岚乱回头,看到还有半数的天兵天将围着,对他们命令道:“一个魔神尚且如此厉害,魔宫里的魔又岂是泛泛之辈?况且你们在这里根本插手不了!你们也一起去支援午、夙二帅!”
“是!”
那些天兵天将十分忠诚的朝流岚乱点头,然后飞向了魔宫。
风云溪抬腿扫在了流岚乱的膝盖上,可是流岚乱却咬着牙不吭声,身体还是站得笔直。
“放开我!你知不知道我最在乎的是什么?我宁愿双手沾满鲜血也要守护的是什么?我跑遍六界,宁愿六界众生都害怕我、憎恨我、追杀我,也要不断祸乱六界又是为了什么?”风云溪大吼,眼眶溢满泪水,说完朝流岚乱的右手手背狠狠咬了下去……
泪水混着血水滴落……
流岚乱却勾着唇,放开另一只手,揽上她的腰,平静道:“你不是不想要这魔神之位吗?这么多天兵天将包围,还有两个元帅,不支开他们,我怎么带你走?”
风云溪松开了口,抬起头,她的嘴被血染得鲜红而刺目,她依旧挣扎:“放开我!万一他们还没走怎么办?我要回去救他们!”
“放开她!”突然,一个红色的人影闪现在流岚乱身后,一把剑架在了流岚乱的脖子上,冷声喝道。
风云溪不可置信的喊道:“颜且殇?”
颜且殇点头:“嗯。他们已经走了,不用担心。”转而把剑往流岚乱的脖子架近了几分,继续对流岚乱冷声道:“放开她!”
风云溪听到颜且殇说他们走了,满是泪水的脸却笑了:“他们走了就好,我还以为……”
流岚乱神色阴暗的放开了风云溪,忽然抓住剑身,转身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颜且殇看到这突变的一幕,震惊的放开了手中握着的剑,后退了一步,“他……”
风云溪看着流岚乱背后露出的鲜血淋漓的剑尖,心仿佛在那一瞬停止了跳动,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流岚乱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单膝跪了下来,鲜血从伤口不断涌出,将他的白袍染红,又顺着衣摆滴落……
风云溪连忙上去想要扶他,手刚要碰到他的肩,却被他打开了,他仰头,看着在自己面前弯着腰要扶自己却因被自己拒绝而震惊的她,柔声问:“我能再看看你的样子吗?”
风云溪跪在他面前,将斗篷帽脱下,空灵的双眸氤氲一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泪水又滑落脸庞。
流岚乱伸手抚上她空灵的眼睛,笑了笑:“你们走吧,我替你们善后。”本想替她拭泪,鲜血淋漓的手却在她苍白的脸上留下了刺目的血迹,手背上的两排牙印格外醒目,他的笑沉了沉,不着痕迹的收回手,说道:“快走吧……”
风云溪的表情挣扎了片刻,忽然避开剑锋,抱住流岚乱的头,吻上了他的唇就放开他,起身拉着始终在震惊中的颜且殇,头也不回的快速跑走了……
流岚乱:“……”
即使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疼痛却在她那匆匆一吻后消失了近半。
他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手指上留下了将干未干的血迹。
“她咬我手背的血还在啊……看来我没在做梦……”
他不禁眉眼温和的笑了笑,上次是拥抱,这次是吻,下次是不是该献身了?
真是个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