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弟兄带了医生进来,医生是没心没肺的主,看到我疼到咬牙切齿,不急不慌的嘲笑道:“哟哟,看到我们的战神受伤可真难得。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我任他检查了一翻,直到他一个人嘀咕了半天,我笑着道:“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确实,也就是皮肉伤而已。以你这身子骨,养两天就好了。如果不放心,做个CT也好。不过,我认为你没那么娇嫩。”他半开玩笑道,慢慢悠悠的拿出了针筒和药物,我不解,“不是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吗?怎么还打针了?”
他正欲解释,我的手机响了,是黑子的。除了海边的风声和黑子的声音,我听到了阿兰咽咽的哭声。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拿着电话走到窗边,“怎么样了?”
“向哥,没有找到。”黑子的声音很低沉。那边阿兰哭着吼道:“你让他赔我的朋友,赔我的夏。”
医生已经赶到窗边涂了典酒了,我顾不得他看到我痛苦时兴奋的脸,一把推开了拿着针筒的他。冲出门去。我不停的问着自己,妮儿,你到底是怎么了?请你,求你,不要出事。
我慌慌的驾着车去了妮儿的海边。我急切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大局,什么武力,全都滚一边去。我几乎是将油门踩到了底,好几次红灯都闯了。我应该庆幸,我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当我以开着火箭般的速度赶到时,阿兰已经哭到没有力气,看到我来,她似乎又有了斗志,挥着拳头向我招呼,“都是你这个混蛋害的。阿夏本来就脆弱,本指望着在你这里找一点依靠,没想到,离开不到一百天,就和武力那个男人婆勾上了。她是你害死的。”
我没有还手,任她打。我还嫌她打轻了,真想一捶把我打死好了。静了静心神,问她,“妮儿到底对你说了什么,凭什么说她死了?家里找过了吗?她这里的同事,朋友呢?”
阿兰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抽咽着说,“她打电话给我说,她说,她说。她说如果有一天,我们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请不要慌张,她没有走远。她想了很久,她觉得还是剑波比较爱她,所以,她想和剑波做伴了,他一个人在冰冷的海水里,肯定会很孤单,她去了就不会孤单了。”
“她还说,她觉得我活不长了。她已经感觉到了,剑波在向她招手呢,是剑波来接她了。”
“她怎么会这么想?”我问着自己。她怎么就觉得我不爱她,我还要怎样爱才算爱她。
“还不是你和武力那个臭女人,你以为她傻呀,她都知道,只是她不说而已。她对你很失望你知不知道,失望透顶了。”阿兰再次向我哭着吼。
我转向黑子,“都找了吗?”
黑子沉重的点头,“该找的都找了,但是,却没有人看到有人往海里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走向海里,一个猛子扎了下去。那天,我在冰冷的海水里找到半夜,从浅海到深海,从近处到远处,方园十海里,我都找了个遍,什么也没有。我再也没有力气划动一下了,仰躺在海上,一动也不动,远远的看着,以为是浮尸了。
妮儿,你去哪里了?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了,求求你了。我不是有意的,我是有苦衷的。我不是不爱你,不是真心和武力在一起的。你怎么就这么任性,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余剑波是好,可他已经死了,你真的好狠的心啊,竟为了一个死人什么也不要了。
两个人划近了我,将半死的我拖到了岸边,“向哥,也许她只是跟你闹着玩的,你不是都说她孩子心性吗?她人又开朗,不会那么想不开的。你先休息休息。”
“向羽啊,你先别急,我刚才向她以前的两位同事了解过了,几天前她得了重感冒,医生让她打针,但她怕疼,改吃药了,我到她的住所看过了,药已经吃完了,我想,她肯定是好了,然后跑出去找朋友玩去了。”老邓这个大哥也来了,听着他的分析,我的心里还是不得安宁。
他们扶着我到了妮儿的住处,黑子之前来的时候已经把门给喘开了,我顾不得浑身湿哒哒的,一下挪到了沙发上。阿兰看着这样朱魂的我,也不再忍心骂我了,从厨房里端了一碗面条给我。看到面条,我又想起了妮儿,阿兰说她最会煮面条了,可是,她还没有煮给我吃过呢!
黑子和老邓也不知再劝我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拉着阿兰走了。我含着泪吃完了阿兰煮的面条,我静默的打量着这个房间,还留着妮儿余味的房子。她的卧室,我还没有进来过,被子都没有整理,狗窝一样的。床上被很多的衣服占居,衣服也是胡乱了撒落在床上的。窗台前桌子上笔,纸,都是横七竖八的躺着。这哪像是去寻死的人,明明就是急着出去与朋友们约会的疯丫头。
打开抽屉,里面静静的躺着两个信封,一个大大的信封上写着我的名字,然后,里面是厚厚的一沓现金,我想,这是那次我来时给她的吧!她果然,还是分得那么清,就是不愿意花我的钱。其实,在她的心里,我一直都比不上那个死去的人吧!我无意间看到信封的背面,上面写着:谢谢你,祝你们幸福。
祝你们幸福,祝你们幸福,我反复的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终于明白,她指的是我和武力。真傻,真大肚。连吃醋也没有,连责骂也没有,连质问也没有。她说,她怕余剑波孤单,所以她选择去陪着他。她怎么又不知道,她走了,谁来陪伴我走过余生。
另一个信封是给家里人的,里面也是现金,我想,这是她所有的积畜了吧。最底下的,是一个白色的信封,上面是飘逸的字体,我打开看,竟是余剑波写给她的绝笔。信纸已经起了一层毛毛的,上面已是斑斑点点,看得出,她为这封信流过不少眼泪,至少,每看一次,她就会泪流不止。
抽屉的最底层,是一个大大的画夹,翻开,里面全是她的画像,或俏皮的,或娇嗔的,或大笑的,或害羞的,或调皮的,或嘟嘴生气的,或怒目而视的,唯独,没有伤心哭泣的。这样的妮儿,真的很美。我想,画这些画的时候,余剑波的心中一定是幸福的。
这样的男子,任是怎样的女子,都会难以忘记他的这份真情。
我真不该,真不该让她离开我,阿兰说的没有错,她不但没有从悲伤里走出来,反而钻进了死胡同。当时,看着她平静的样子,我还以为她会没事的。原来,我错了。忘记不了,那个人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看着她桌上散落的药粒,想着她重感冒的时候,我竟不在她身边,连一声朋友般的问候都没有,真是该死。我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走进她的衣柜,里面整整齐齐的挂着我让老邓带给她的衣物还是崭新崭新的挂在那里,还有,一件雪白的婚纱,静静的占居了整个柜子的大半。这就是余剑波送给她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