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似乎也听到了背后的声响,加快了脚下的步伐,那带头人身材不弱,此刻全压在道长的背上,也不晓得道长哪里来的气力,竟然还加快脚步,走到了我们身旁。
我也顾不上再纠结道长将他背会回来,急忙喊道“道长,有个石头样的棺材从那树干跑出了。”
道长没有理我,小心将那带头人靠在了墙上,那带头人神情漠然,对道长救他一事,没有半分感激之色。
我见他那般模样,又看看躺在地上的小道士,心中好似有团烈火烧灼,当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声对那带头人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父亲,长这么大,也遭人白眼,受人欺负,我也恨过他,恨他为什么抛弃我们,但今天我看到你!我明白了,出生不能选,但我这辈子却能选择活法,总有一天我会让他明白,没有他我依然可以坚强的活着!!”
我对他说完这番话,我心里对父亲的恨,莫名的消散了很多,也许就要死在这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好想见见他!泪水忍不住的流了出来,但我不想让那人看不起我,从小到倔强性格,让我忍住了哭声,只是不停的抽泣着。
也不知道是我的哭声让他听到了,还是我的身世和他有些相似,他靠在围墙上,转头看了看我,没有说话,强撑着断腿,扶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只才几下却已是满脸通红,脸上的疤痕因为充血,像是活了过来。
我不再管他,对这道长的背影说“道长,这门打不开,像是从外面锁住了,我们该怎么办,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人来帮我们。”
道长没有回头,他正在关注这那棵枣树的变化,我看他没有理我,只好也看向那枣树,此刻树干已经完全分成两半,那石棺已经完全显现出来,看起来不是很宽,外面像是青绿色的石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毒,而里面又有什么?
但我心想,时间紧迫,不管里面是什么,总之要离开再说,我上前扯了扯道长的衣服,小声说道“道长,快走吧,一会那棺材里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出来,我们先出去再说,也好喊人来帮忙!”
道长轻轻挣脱了我的拉扯,没有看我,自言自语说“长青棺,往生府,飘渺所在,世间难寻,若有所得,祸福相兮。。。”
我正听的出神,这时小道士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我急忙回头看去,发现她已经醒了,我连忙跑到她身边坐下,我正高兴时,忽然发现她腹部有一小片殷红,看来刚才牵扯到了伤口,又裂开了。
道长也发现她醒了,自然也看到了伤口,他知道,小道士的时间不多了,他转身对那带头人说道“没想到竟然会是长青棺,我若猜的不错,那馆内妖物历劫已过,想必借那死血恢复了肉身,此刻若不乘它元神未稳施法除去,到时候,这方圆十里内,必定人畜不留!”
那带头人没有说话,但我看到他眼神闪烁,似是天人交战中。道长又说“我与你父亲相交十余年,大江南北,数次联手,但没想到他遭人暗害,魂归法山,他生前最重道义和信诺,他人所托之事,不应也罢,若是应了,生死不负!!章言传啊,章言传!,你可知你这言传二字由何而来!!!”
道长还想在说什么,但这时那棺椁忽然晃动起来,发出阵阵刺耳的声响,我坐在小道士身边,将她小心的靠在墙上,疼痛让她秀眉紧锁,额头都是冷汗,但她眼神坚定,没有半点哀怨悔恨之色,想不到她小小年纪,经过此番遭遇,尽然看破了生死。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她一直在望着道长,道长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也回头看向他,苍老的面颊浮现一丝温馨的笑容,看看她又看看我,便只留下了背影。
小道士突然将头靠在我肩上,大声的痛哭,那哭声在我耳边,是那么的令人揪心,引人落泪。
我忽然明白了,道长是要拼上自己的性命了,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
那声音越来越刺耳,棺椁震动的越来越剧烈,正当道长准备要朝它走去时,半靠在墙上的带头人忽然沉声说到“语之所贵者意也,意有所随。意之所随者,不可以言传也。”
道长听到他说的这番话,朝他望去,没有说话,好像放下心中心事一般,淡然说道“既然你已经明白,老道在这向你请求,若此番能够离去,请照顾好我这徒儿,她也是可怜之人,我捡到她时不过才刚刚数月,这么多年也不知自己父母所在,拜托你了!”
说完,道长对带头之人深深的行了一礼,也不等他是否答应,便向那石棺缓缓走去。
我低头看看还在哭泣的小道士,想不到她竟然是个弃婴,道长将她养育成人,难怪会对道长这边情重,会以性命相博,我又看向带头人,他背靠在墙上,神情似是有些激动,目不转睛的看着道长的背影,嘴中呐呐自语,场中噪音太大,我只听到二个字“父亲!”
我听道长刚才的话,似是要将小道士托付给他,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们这几个之间,由互不相识,到生死相搏,再到如今的身后托孤,我是真不明白,还是我们这些人,为什么却那么复杂!
这个问题我一直在苦恼了很久,直到我后来经历很多事情后,我才明白,原来我们这些人之前还有个过程,这个过程叫做仇恨和情义。
道长缓步向那石棺走去,一只手放在胸前,像是在怀着摸索着什么,直到他将手放下后,我才看到,竟然又是那盏命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