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路车上乱成了一锅粥,游客们有的要求赔偿损失费,有的埋怨导游胆小怕事不敢过去,对秋天很不满意。解释了好几遍都无效后秋天不再说话,只是咬着下嘴唇着看着激动的游客们。秋天的样子让我突然产生了想保护她的念头,我两三步走到车前挡在秋天前面对游客们说:
“都别吵了!来的路上导游跟咱们讲过这纳木错是圣湖,大家或多或少都有点儿朝拜的心吧。如果你们相信有神灵的话,过不去就是神的意思是不能违抗的!再说,这么大的雪,车子在山路上停的时间长了如果油用光了回不去,导游和司机可不会代替我们挨冷受冻,苦地还是咱们自己。咱们别这样乱嚷嚷,集体商量好怎么办再跟导游谈。要么退钱,要么回去,大家要统一!”
不知道是因为我的一番话,还是因为我还算魁梧的身材,车上的游客安静了下来。到了纳木错景区门口,秋天下车不久回来告诉大家,景区同意给大家退门票钱,这才算解了纳木错之行的急。
中午吃饭的时候,秋天把我拉到一边跟我说谢谢,我问她导游经常会遇到这样的状况,她通常是怎样处理的,
秋天说:“人有情绪是难免的,让他们骂够了,情绪平静了就好了。大家还是讲道理的。”
她的话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多管闲事,但我还清晰的记得我帮她挡住游客时她眼眶微红的样子。
因为没去成纳木错,回来的路上游客们的兴致都很低。为了安慰大家,秋天主动要给大家唱歌,她唱的是我在老兰车上听过的歌。秋天的嗓音不高亢,但却很有味道,听着仿佛真的在阳光灿烂的大草原上一样,一车人跟着她摇头晃脑打拍子。歌声停了,天也晴了。游客们纷纷鼓掌让她再唱,于是我们就在秋天的歌声中回到了拉萨,这一天的行程顺利结束,秋天说过几天她还会带团去纳木错,我决定再跟她的团去。
等着去纳木错的日子里秋天忙着这样那样的事情,我每天跟着老兰在拉萨市闲逛,着实泡了不少酒吧,撩了不少姑娘,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以致于我完全忘了家。好容易挨到秋天的团明天上纳木错。我才发现,我的假期也所剩不多,老兰帮我订了两天后回北京的机票。
这次终于如愿看到了美丽的纳木错湖,再从纳木错回到拉萨已是快下午7点的样子,老兰开车来接我,我们先回他的客栈,等着秋天回公司交接完工作来找我们吃饭给我送行。
我洗漱完毕闲着无聊,搬了个凳子坐在二楼阳台上听着音乐看景。此刻正是我最喜欢的黄昏,太阳西斜,阳光因即将消逝而用劲气力燃烧着最后的辉煌,把天的那一边晕出一片酒醉的红。我抬起头将面孔朝向余晖,享受着光扑在脸颊上的温暖,音乐声中,太阳的缓缓下落和云彩的游动也有了节奏和旋律,如果杨冰也在就好了,我们可以一起欣赏这支黄昏的浪漫曲,想起杨冰我心中微微一疼,就在这时,楼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低头看,秋天站在院子里扬头看着我,柔和的阳光在她身上分出界线,一半灿烂着一半忧郁着,光影里的她也是柔柔的,脸庞柔和,眼神柔和,微笑柔和……我呆呆得看着她似乎又回到了和杨冰第一次相遇,也是秋天,也是黄昏,也是这样的我看着你,你看着我。
迎着我的注视,秋天没有走开,她也一直注视着我,直到老兰走进来这才惊醒了画中的我们,秋天跟老兰打招呼,我赶紧回房间拿衣服下楼。
晚饭秋天特别找了一家北京餐厅。老兰要了一瓶二锅头,我俩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个敞快。秋天挡不住我俩的劝也陪着我们喝,两杯酒下肚,秋天的脸颊绯红很俊俏。吃完晚饭老兰酒喝的还不过瘾,一定要拉我和秋天到他还没有入住的新家继续喝,秋天劝他半天看不管用,只好随着他去了。
车子往老兰家开,秋天似乎有些不胜酒力斜靠在座椅背上。我冲动着想揽过她的头靠在我肩膀上,但却没敢伸手。被路灯拉长了的树影掠过车窗,看着玻璃上时明时暗的光线,我又想起曾经和杨冰在一起的日子,那个时候的我也酷爱喝酒,每次酩酊大醉回家路上,杨冰总是很乖巧的把头放在我的肩膀上,她曾说过我的肩膀是世界上最宽厚的港湾,此刻,我的杨冰一定在大洋彼岸靠着她那个金融博士的丈夫的肩膀,而我却浪荡在天涯。再转念想想父亲,或许这是爱情的宿命,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忠诚,更何况杨冰,想到这里我禁不住叹息了一声。我的叹息刚落,旁边的秋天也叹了口气,我转头看她,她依然看着车窗外没有回头,不知她想起了什么,我暗暗想着又回到自己的回忆中。
不晓得是因为拉萨小还是回忆长,我的回忆还没结束就到了老兰家门口。老兰的新家坐落在城市的边缘。很漂亮的住宅小区,老兰家是那种现代与民族结合的风格,一个客厅三个卧室,其中一个卧室放着一张大大的硬炕挺有趣。
刚刚坐定气还没喘匀,老兰又拿出一瓶二锅头说今天谁不喝醉谁是王八蛋,本来我就觉得喝酒婆婆妈妈不是男人,再加上心里乱,时间不长一瓶二锅头又被我和老兰消灭一空。
老兰边嚷嚷着再来一瓶,边枕着靠垫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睡着了。秋天给老兰盖了一床毛毯,任由他在地毯上酣睡。她看我还没有睡意,倒了两杯普洱茶,关了客厅的灯,叫我到老兰那间有大炕的房间里。我仰躺在床上,秋天盘腿坐在旁边,她提议一起看星星,于是,她关掉房间的灯拉开窗帘,顿时一片亮晃晃的月光毫无阻拦地冲过窗洒满了房间。从窗口能看到远山的轮廓和漫天的星星,秋天抬头看着星星说老兰的这个房间很像她小时侯爷爷奶奶的家,那时她总喜欢躲在房间里看星星,说着,她指着闪烁的星告诉我哪个是北斗星,哪个是大熊星座,看着那张在月光下更显白皙的脸庞,我恍惚间分不清眼前的姑娘是谁。坐起身子我问她:
“你相信爱情吗?”她听了我的话一愣,我接着问她:“你相信天长地久吗?”
听到我问天长地久,她开口的时候声音低了很多,她说,“会有的!”
“你既然相信爱情,既然相信天长地久为什么还要离开!”我追问她,话音未落我紧紧揽过她抱在怀里,不断重复着对她说:“我爱你,杨冰,我很爱很爱你,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