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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都在说故事

画面都是黑白的。

四处张望,到处都是水。她踩在洁白的沙子上面,海草在她的身边摇摆。她低着头看见一只五彩斑斓的虾游进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心血来潮的弯下腰把玻璃瓶拿了起来,顿时钻进玻璃瓶里面的虾感受到瓶子在晃动于是从里面游了出来。她四处看去,到处都是生锈的铁皮,爬满了海草的铁链缠在一起,锈蚀的炮台横在水中。随后她仰起头看到了不断摇晃的水面,不知道为什么,感到这一幕很熟悉。

随后画面切换到另外一个地方,庞大的战舰停在码头边,码头上是前呼后拥的人群,他们摘下帽子趴在码头的护栏上挥舞着手,她听到那些人在说话。

“俾斯麦,我们德意志的骄傲。”

“至伟大的元首,德意志万古长青。”

“嗨,第三帝国。”

前呼后拥的画面再次消失,周围的画面变得具有压迫性起来,此时她发现战舰处在大洋之中。天空阴沉沉的,数艘军舰围绕在周围肆无忌惮的倾泻着各种口径的弹药,甲板上烟火缭绕,船员四处奔走。她只听见到呼喊声、皮靴踩在金属甲板上的声音、手掌拍击金属舰门的声音以及弹药落在甲板上的轰鸣声,一种悲伤的感觉在心头升起来。视线看去,甲板上人群奔走,机舱内船员摇晃着舱门,只是舱门早就被卡死,升降扶梯也已经停止运转。她能够听到下层舱室的许多水兵嘶哑无力的喊声,也听到水兵无助地祷告。

飞机在天空盘旋,巨大的水柱在弹药的轰炸下腾空而起,战舰在摇晃。

不久后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很显然战舰的沉没已经避不可免,而这里便是这艘战舰的水下坟墓。

她恍然想起最初看到的那一幕,早已被海水腐蚀的庞大战舰静静的停在海底。

紧接着她突然惊醒过来。

******

俾斯麦醒过来,脑袋恍恍惚惚的,首先出现在视野里面的是厚厚的白色蚊帐。她从床上面爬起来靠在墙壁上,随后抬起手突然发现自己原本穿的那身衣服变了。此时穿在身上的是蓝白格子的衬衣,这身衣服不是自己的,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呢?记忆中只剩下自己沿着小河在跑,于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出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情的俾斯麦伸出手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不管了,不管了,反正记得自己是避开了高雄她们的俾斯麦想不通遇到什么事情干脆不再理睬是什么人救了自己,反正总是会遇到的。这样想着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想要爬起来,被子才一掀开陡然发现自己的双腿光溜溜的,“唰”的一下她立刻把被子盖上。

“你醒了啊。”

俾斯麦听到了说话声,那是一个男声。

纵然她战斗力强大对于任何艰难的战斗多无所畏惧,不过毕竟她不过是个少女也是舰娘,而在某些方面完完全全是新手,她的脸顿时红了红。于是她伸手揉了揉脸,哈,脸办起来,变得好严肃了。

“谢谢。嗯,我的衣服。”

衣服递进去。

“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不过我记得你,俾斯麦吧,在图书馆里面啊。原来看见你和那些人在桥上打了一架,到后面那座石桥都塌掉了,你们都掉进了水里然后就看不到了,我本来想过去看看的,不过被人拉住了,不久后大家都散掉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我在河边提水看到你从上游跑了下来,然后就摔倒在河里。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回事,不知道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不过我把你救了起来。”

“我去了警署,还说你是舰娘,被骂了一顿说是疯了怎么可能。然后找到了这里的老板娘,她正忙着整理自己的花圃,说不管什么事情这事情不关她的事情。最后我就只能把你安排到我这里了。至于你现在的样子,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办法,你那个时候全身都湿漉漉的,也晕了过去。我不太懂你们舰娘的事情,所以只能够把你当做普通人来看,但是总不能把你放在太阳底下晒干,虽然这些天都很热,不过也不能一直让你那个样子吧。”这样说着,说到后面突然升起一些急智,“嗯嗯,不过不用担心,这里是旅馆,你身上的衣服也是我找女服务员帮你换掉的。”

毕竟对方只是少女,虽然不至于谈到什么清白不清白的,有些东西隐瞒一下却是好的,所以说除了最后面的话,他完全没有乱说。

在旅馆不远的地方的确是有一所警署,一开始本着遇困难找警察的想法他立刻就去求助了,只是可惜的是那个正在逗狗的警察完全没有为人民服务的想法,尤其是听说救起来的是一个舰娘的时候几乎立刻就露出了冷笑,接着在他继续说的时候随即就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走走走走走,有病啊,你骗谁啊,舰娘需要你这种人去救吗?还要说啊,再在这里纠缠我就放狗了啊。来福,来福。”

狂犬疫苗他已经打过好几次了,绝对不想再打一次。何况这里的社会他已经颇为熟悉了,这个旅游小镇仅有的一家医院简陋得可怕,不要说狂犬疫苗这样的东西,看起来恐怕是青霉素都没有吧,那一家医院居然邋邋遢遢的。

后面找到了旅馆的老板娘,此时对方正拿着果剪整理自己的花圃,旅馆院子里面的月季已经快一人高了。本来听说他救起一个人还想要去看看,只是当他说救起来的是一个舰娘的时候,顿时脸上的表情就变了,那一副像是看待什么生活障碍的人的表情到现在还记得。也就是才说完那一句话,那老板娘立刻解释自己没有事情,如果今天不把花圃整理好,自己老公就要骂人的。只是谁不知道啊,她老公跑船去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谁骂来着,隔壁老王啊。后来想一想,就算是老板娘信了好像也弄不出什么花来,自己一个人救了就救了,都已经扛到房间里面了。

当然把对方从河里面拉到岸上,是在等了好长时间都遇不到路人又恰好在周围有野狗游荡的情况下才卖力自己一个人把对方扛到自己的房间里面的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说的。

“所以说啊,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

听到对方说的,俾斯麦想起那天的事情,随着身上的燃料越来越少,等到燃料殆尽的时候也意味着她所拥有的力量不会被普通的人类少女强大多少,弹药也越来越少,再一拳打飞了舰娘高雄之后,想着只能破釜沉舟马力全开火力压制了,然而被一颗鱼雷击中而摔倒水下。不记得当初如何逃走的了,只记得再跑,不断地跑。虽然身为强大的战列舰,但是面对一整个镇守府依然捉襟见肘,后勤跟不上啊。

她想着那些倾泻而来的火力,想着河边的两岸上在那在战斗当中被炮弹吞噬殆尽的房屋和奔走着手足无措的人,俾斯麦说道:“真是谢谢你了,不过我现在既然醒过来了,那么我很快就会离开,以免给你带来麻烦,现在有人在找你,你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简明理说:“比起待在这里你出去会更加危险吧。”

“你不知道她们有多厉害,要是她们找上来了,我护不住你。”

不久后简明理看着已经穿着整齐的俾斯麦,想着在书中介绍的俾斯麦有着异常冷静又洒脱的性格,暗想书中还真是不尽其详,显然是对方有些糊涂。他说道:“额,今天是十三号,也就是说你昏睡了差不多三天。这么多天,你昏睡的时候她们没有过来找麻烦,总不能你醒了反而过来找麻烦吧,她们是真的没有找到。”

这个时候“咕”的声音突然传出来,简明理看向俾斯麦,少女脸上顿时泛起红色。

“我打了饭来,你先吃吧,虽然打开了我没有动过的。”

******

这是在第二天。

“说起来你们都是舰娘吧,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打了起来?”

俾斯麦坐在床上,背靠在墙壁上面,脸上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似乎曾经那惊心动魄的经历只不过是故事,而自己只是故事的旁白说书人而不是故事的主角。她的手指紧紧的攥着白色的被单,声音依然冰冷而有条不絮,她说道:“我在海边遇到了她们,大家打了一个招呼说了一些话。我太天真了,我说了我是个流浪的舰娘,也就是不属于任何镇守府的舰娘,然后她们就邀请我加入她们的镇守府,不过我拒绝了她们。大家后来分道扬镳,到第二天又遇见了,她们再次邀请我加入,我依然拒绝。然后开始争吵起来,满口提督提督提督什么的,我厌恶极了,然后走了。她们想要用武力让我就范,我讨厌这样的行为,正如你所说的,旧世界的俾斯麦战列舰宁愿沉没也不愿屈服。”

“没有镇守府,当然没有资源,燃料是我们的动力,弹药则是武器,她们一刻不停的跟着我,偶尔也会发生摩擦。我身上的资源越来越少,而她们一共有两批人,可以随时回到镇守府补充,理所应当到最后我所拥有的燃料快要殆尽了,我失败了,正如历史上的那样。”

俾斯麦低着头,褐色的短发垂下来把脸遮住,肩膀微微抖动,虽然听不到哭泣声,不过能够听到沉重的呼吸声,随后她说道:“就像是那天我问你的,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吧,总之我宁死不屈。”

坚强清冷的人骤然换了一个风格变得凄美,不由的让人心生怜悯。

“比起屈服我宁愿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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