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礼貌地和父母道了晚安,推说很累,早早上床歇息。夜渐渐深了,对面床上隐隐传来徐梦均匀的呼吸声。铃儿赶紧化作一阵青烟,满腔热情回到了社庙。铃儿抬脚刚走,徐梦就迷迷糊糊醒来了,浑浑噩噩翻了个身,惊出一身冷汗,经常在梦中出现的那条黑色的身躯上有一道道银色环纹的小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成大蛇了,足足有一米多长……
徐梦惊恐地望着徐瑾床的方向,心想着怎样跟徐瑾说说梦里的事,记得母亲曾经告诉过她,梦里的任何事情都不要当真,说出来就过去了,现在,她正想跟徐瑾说说呢,但一时又想不起该从哪里开始。自从杰哥抓了小蛇后,她就觉得很不吉利,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弄得她焦头烂脑的。“瑾姐,喂,瑾姐。”漆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徐梦在黑暗中小声叫着,心里矛盾着该不该叫醒她。连叫了两声,不见回应,徐梦就想着徐瑾一定是身体还没完全复原,便不忍心再去吵她。自己也准备闭上眼睛数绵羊。突然,窗外一亮,几道闪电划空而过,接着,一声响雷。噼噼啪啪,雨点开始毫无秩序地敲打窗上的玻璃。被噩梦惊醒的徐梦,再被这凭空春雷一闹,睡意就像那忘记收拾的衣物,全被雨水淋湿,心疼、失意,却无法拧干。睡意全无的徐梦悄悄开了床头的电灯,心想,即便风雨交加,徐瑾也能熟睡安然吗?不想不看还好,这一看,那真是叫徐梦不得不心惊肉跳:徐瑾的床上竟是空空如也!打在玻璃窗上淅淅沥沥的雨点,好像一记记直接落在徐梦的心上,叭叭生疼,溅起一朵朵恐惧的水花……
铃儿见着大王,满心欢喜将失忆的创意和回到徐家当女儿的事情发展经过汇报了一遍。大王和金环听了,都觉得这个创意确实不错,直称赞铃儿的聪明,亦是对铃儿暂新的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期待。突然一声惊雷想起,曲径立刻催促说:“你快回去吧,之后没有什么大事,也最好找个适当的理由或机会回来,尽可能不要惊扰身边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铃儿觉得有理,遂匆匆与大王、金环作别,赶回徐家。
徐梦惊惶失措地起床,到卫生间看了看,没人,接着又撩起窗帘,窗外的天空早变成了一块大黑幕,把整个天空都遮住了。徐梦不停地给自己提出一个个设想,此时此刻,她是不可能一个人出去的,那么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呢?她为什么会出去呢?难道她去父母房间了吗?她惊恐地推开房门,正要去父母房间看个究竟,冷不防迎头撞在徐瑾的怀里,也不知撞着了什么,不由失声大叫“鬼啊!”
徐瑾一脸的惊恐茫然像都是被她叫出来的,手足无措问道:“在哪里?”
听清是徐瑾的声音,徐梦方停止了呼叫,抱紧徐瑾,双手使劲捶打着她的后背,努力使自己静下心来,责怪道:“姐姐,你吓死我了,黑不溜秋的,你到哪里去了?”
徐瑾轻拍她的后背,小声说:“没有啊,口干的很,我就去喝了一口水,怕吵醒你,没开灯,有手机呢。”
徐梦仍是疑虑重重,问道:“我醒了好一会了,你喝茶怎么这么长时间?”
徐瑾说:“我起来喝茶的时候,因为睡意已消,就把楼下的摆设仔细看了看,真实奇怪哎,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要急,慢慢就会想起来的。”徐梦嘴上虽这么劝着,心里可生气了。你有印象才怪呢!平静下来的徐梦一下子忘记了先前的恐惧,骨子里的傲气又上来了,心里继续不痛快地想,都是让你给害的,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星期天一大早,肖杰醒来,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感觉室内的空气已潮湿一片,开了窗,温和而潮湿的春风从窗外吹进,像个极不安静的小精灵,给了他的脸一个浅湿温润的轻吻,他的心情就是在那一刻随风飞扬的,被春风抚慰被春雨滋润的内心,从未有过的舒畅。
陈康和红林早早等在肖杰的楼下,待他下楼来的时候,迫不及待问道:“杰哥,下大雨了,今天怎么安排。”
肖杰拿着一大摞的书本和笔记说:“以后大家都要专心学习,你们先回去拿课本和作业吧。”
红林傻傻地问:“去哪儿学?”
“当然是徐家啊,你个笨蛋。”陈康拍拍他的头,笑道。
肖杰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不好意思地说:“大家都是兄弟姐妹,瑾姐落下的课程多,我们应该一起去帮忙补习的。”
陈康知趣地避开话题,说:“杰哥,你等会,我拿了作业就过来。”
红林双手抱头,边喊着等等我,便跟了上去。
看着他两双头抱头狼狈地离去,肖杰重又折回楼上拿了两把雨伞,一把给自己,一把准备给陈康和红林。小婷这会儿正打着小红伞朝这边慢吞吞走了过来,顺口问道:“杰哥,你们要去哪里?”
“去帮徐瑾补习功课去,她明天就要回学校了,落下的课真的不少。”肖杰很不自然地重复了一遍。
小婷试探着问道:“我也可以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啊。”肖杰说。
“算了。”小婷想了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我还是觉得离徐梦远点好,你们去吧,我找绿儿玩去。”
看着小婷失意的离开,肖杰心里初生隐隐不安,他不知道是自己变了,还是小婷变了,总之小婷今天说的话让他觉得很不是滋味,难道仅仅因为徐梦,小婷就不再愿意跟随他了吗?她说去找绿儿,那是不是等于说,以后绿儿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玩了呢?肖杰突然对自己感觉好陌生,已经好久没注意绿儿的一举一动了,听不到她的声音,看不到她的靓影,却依然没觉得有什么遗憾,难道……肖杰疑惑重重,不明白自己的情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对绿儿的依赖的呢?赌牌的时候吗?丢书之后?还是丢自行车之后?或者只是在徐瑾来到他家之后?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很快淋湿他的思绪,沉重地让他无所适从。
陈康和红林很快回来,容不得肖杰多想,三人并排往徐家走去。来到徐家一楼的店里,只有徐梦的妈妈在。肖杰问道:“阿姨,徐瑾和徐梦起来了吗,我们想一起做作业。”
徐妈妈不无惊讶地看了看他们三个,要知道,在这之前,他们可是从来没有主动到徐家来学习过,但是不管怎么说,在家一起学习总比出去撒野要让父母们放心得多,于是十分热情地欢迎说:“你们快上楼看看去吧,她们应该早起床了,要是觉得书房挤,大家就到昨天徐瑾的房间吧,那个房间光线好,也宽大,正好可以当你们的学习室,你们能在家里一起学习,我就放心多了。”
“瑾儿,徐梦。”肖杰叫道,“你们在吗?”
徐梦刚刚在楼梯口早听到肖杰他们和母亲的对话了,本是一番欣喜,这一刻听到杰哥“瑾儿”的叫唤,心里已经极不是滋味,有点不情愿答道:“在楼上呢,你们上来吧。”
三人上得楼来,见徐家姐妹才刚刚起来,便按照徐妈妈的安排,对徐梦说:“我们先去瑾姐的房间排好桌椅,等会一起做作业吧。”
“哦。”徐梦三心二意地答道,心里早已没有一点兴趣。暗自思索着怎样才能引发杰哥进一步的关注。这些日子以来,徐梦觉得自己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更主要的还是心灵上的纠结。自从徐瑾摔伤后,父母,同学都把目光集聚到了徐瑾的身上,都把她当成罪人一般,也不管她的心情是不是一样需要安慰,也不管她之前其实也非常的委屈,如果可以交换,她宁愿摔得不省人事的是自己。
“杰哥。”徐梦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大声强调着问道,“瑾姐明天也要到学校去上学了,落下来的功课我该怎么补?”
肖杰胸有成竹回应说:“瑾姐的功课全部由我来补就好,你们做自己的作业。”
“你?”徐梦简直不敢相信,杰哥的成绩可一直都是全班倒数第一,有什么资格帮全校第一名的徐瑾补课,于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有什么不可以吗?为了瑾儿,我自从开学的第一天起,每一节课都全神贯注地听讲了,而且还做了两份课堂笔记呢。”肖杰拿出为徐瑾做的笔记,递给她,说,“瑾儿,我可是一直努力等着你醒来呢,终于让我等待这一天了,谢谢你。”
徐瑾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接过笔记,趴在徐梦的耳边,佯装羞涩难为情,怯怯地问:“梦儿,杰哥之前是我的男朋友吗?”
徐梦心里不服,悄悄对她说:“不是的,杰哥的女朋友叫柳绿儿,他是因为同情你才帮你补课的。”
“哦。”徐瑾怅然若失地点点头。
大家都专心致志做着作业,徐梦偶尔抬头看看大家,不时偷偷用眼角余光瞟向肖杰,看着他那么近距离挨着徐瑾,对照着书本,一字一句,有模有样地给她讲解着作业及习题,不时还露出一丝丝愉悦的笑容,她的心就像爬满了小蚂蚁,痒痒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