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徐瑾的陪伴,肖杰住院的时候倒也不会觉得特别的难挨,有时候,他甚至怯怯地想,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呢?一个礼拜很快过去,回到家的那一刻,肖杰才真正感受到家里是多么的温馨安逸。
再过六天,就是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了,一年一度的春节是商场最热闹的日子,潮水般涌来置办年货的热潮席卷了飞岭镇的街头小巷,肖家的批发市场为了喜迎这个难得的大好商机,早早地就把店面打扮的漂漂亮亮,端庄秀丽的服务员一脸笑容地迎接着来来往往的顾客。家里的人除了肖杰,都早早投入了这场鼓舞人心、赏心悦目的商战中,忙得不可开交。
徐瑾自从早上和母亲一起到店里去,已经大半天没有回来了。肖杰的中饭是可华让员工送来的,他吃得是没有一点滋味,心里的不满开始不知不觉膨胀,感觉房子里的压抑越来越浓,身体内的火气越来越大,烧得他手脚发痒,头脑发热,思绪也开始漫无目的地飘向空空荡荡的孤独寂寥的荒野,心里不知一次恨恨地想:该死的徐梦,要不是你,我本来一定可以过一个安逸而快乐的寒假的,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床边书桌上的饭渐渐凉了,肖杰的胃口再也提不起来,看着还剩大半碗的中饭,他那心中的火气不由自主转到了可华的头上:你小子,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看上的人,你也不自量力瑾儿瑾儿地叫着,你会为你的行为而感到后悔的!
就这么百无聊赖地想着,自言自语地生着不知道谁的气,肖杰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一阵匆匆的敲门声惊醒了他的无聊。“进来吧,门没锁。”肖杰习惯性应答道。自从他回家后,父母为了方便同学们找他玩,他家的门白天一直是不锁的。
进来的是徐梦,肖杰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着她,爱理不理的,心里怪怪地想:为什么偏偏是她,这个可恶的人,为什么总像阴影一样围绕在我身边。徐梦讪讪地笑着,说:“杰哥,那天晚上的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你回去吧。”
徐梦低声下去,继续问道:“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和你说话。如果你真心为我考虑,你就先回去吧。”肖杰不耐烦地回答说。
“杰哥,我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的,对不起。”徐梦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肖杰烦躁依旧,几乎叫着说道:“不要说这些了,我不想听,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徐瑾受李红的委托,正从外面给肖杰送点心来,听到他们的争吵,便在门外停下了脚步,暗自偷听。
徐梦被气得不行,也顾不得女孩子的羞涩,心里的话滔滔而出:“杰哥,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我,你不就是喜欢上了瑾姐吗?你要知道,她和你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她有什么好,她哪点能比得上我,你对她的感情只是同情,怜悯是代替不了爱情的,只有我们,我们才是门当户对的,天设地造的,只有像我们这样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才更适合在一起,你应该好好想清楚。”
肖杰的理智被徐梦教训的口吻训得早已不知了去向,歇斯底里地叫道:“你走,你走开,我不要听你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会后悔的。”徐梦扔下最后一句话,气冲冲跑了出去,迎面与徐瑾撞了个满怀。正要道歉,抬眼一看是她,一肚子的怒气顿时化作坚实有力的一推,把毫无防备地徐瑾推得后退了好几步。也真怪,明明看到她已经好不容易站定下来,一个踉跄,却又突然被谁更用力地退了一把似的,摇摇晃晃就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银铃儿见终于逮着教训徐梦的机会,暗自欢喜不已,留着蛇丹护住徐梦的心跳,自个儿一溜烟上了半空。徐梦眼睁睁看着徐瑾从自己的眼前滚了下去,心中早已后悔莫及,急忙跑了过去,抱起她,却见她双眼紧闭,气若游丝,昏厥不醒。徐梦被眼前的一幕活活吓破了胆,惊慌大叫:“杰哥,徐瑾摔着了,你快来看看。”
肖杰闻得惊呼,顾不得自己的脚疼,匆匆忙忙拄着拐杖从房间里跳了出来,只见徐梦抱着瑾儿,小脸早已吓得煞白,而她怀里的人,却是紧闭双眼,一动不动。肖杰此时心里的急,可不是语言能形容的,也顾不得问什么,连扑带跳的,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她们的身边,一探鼻孔,尚有一丝气息仅存,一颗提在嗓子眼的心稍稍安置,恶狠狠地盯着徐梦,骂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你是不是想害死她才满意。”
银铃儿躲在半空,看着眼下乱成一团的两位,内心深处感觉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爽快。
措手不及的徐梦本想着肖杰能给她点鼓励与安慰,或者给她想想办法,却不料他反而又凶又狠地骂她,可见他心里除了徐瑾,完全没有她的位子,失望至极。徐梦越想越不甘心,大小姐的脾气很快上来,怒气冲冲把徐瑾往地面一扔,毫无理智地叫着:“你想怎样就怎样,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肖杰见徐梦说完,就要不管不顾地离开,瞬间火冒三丈,大声喝道:“你给我站住,给我回来,徐梦,你杀了人还想跑吗?”
“你看到我推她了吗?是她自己摔的。”徐梦惊惶失措掩饰着自己的恐惧,厚颜无耻地说,“你再敢乱叫,我还说是你把她推倒了呢!”
铃儿本来也就是想跟他两玩玩,给他们一点教训,如今看着这两位不谙世事且没有一点责任心的样子,心中那股爱打抱不平的公德心被突突激起,袅袅腾腾升在了正义的上空:好啊,想跟我斗,来啊,本公主正无聊烦闷呢,正好陪你们好好玩玩。心里想着,游离在瑾儿身体之外的真气一时三刻也就再也不想回去了。”
“你,你血口喷人。”肖杰急了,叫道,“我要报警,让警察来抓你!”
徐梦一听,方才如梦初醒,感到真正害怕,央求说:“别这样,杰哥,你别冲动,你在这里等着,我告诉大人去。”
徐梦飞也似地跑回家叫来了父母,接着又跑到肖杰父母的店里,慌慌张张地把大致的情况对李红讲了一遍。李红一边忙着招待客人,一边叫可华:“可华,你回家去看看,说是徐瑾摔着了。”
看着可华急冲冲离去,李红自言自语埋怨说:这群孩子,就没一天让人安心的,真是多事!
待可华急急赶到楼梯口的时候,徐梦的父亲已经抱着徐瑾快速从二楼下来。可华上前靠近两步,见徐瑾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双手下垂,不由心慌,大声连叫着她的名字,却也没听见有任何反应,心里是又气又急,想也没想,抡起拳头对着肖杰就狠狠揍了过去。这一拳落下去,肖杰英俊的小脸霎时开了花,殷红的鼻血呼呼直流而下。这小子哪里受过这等委屈,上前一把抓住可华的耳朵,两人拼了命扭打在一处。徐梦又惊又怕,哭咽着叫道:“可华哥,不是他,求求你们别打了。”
可华气喘吁吁停下手,没好气问道:“不是他难道是你,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梦乞求说:“别这样了行吗,先救人要紧,快准备跟我父亲去医院吧。”
医生对徐瑾的身体做了全面的检查,说:“病人脑神经严重受损,心脏完好,能不能醒来,
还得看她自己的造化。”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诊断的结果吓傻了,如果不能醒来,不就意味着成为植物人了吗?
可华一把抓住徐梦的衣领,怒发可冲冠,吼道:“都是你干的好事。”
徐妈妈看着徐梦的眼泪落下来,心疼得都快支撑不住了,哀求说:“可华,你别冲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的,先就病人要紧。”
“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可华绝望地蹲在地上,双眉拧成疙瘩,双手不停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两腿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一种难以言状的恐惧和痛苦折磨着他,象虫儿撕咬着他的神经,疼痛一阵强过一阵。
徐家人的无助此时一点也不比可华少,一头是自己的爱女,一头是刚刚还和女儿一样豆蔻年华活力四射的同学,现在却因为女儿的鲁莽而即将成为植物人。徐母紧紧拉着徐梦的手,颤抖地安慰女儿说:“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醒过来的。”
徐梦机械地点着头,睁着两只惊恐地眼睛不安地看着父亲。徐父一个劲自言自语地重复着:“不管怎样,我会负责到底的,一定会负责的。”
可华愤怒地说:“你拿什么来负责,这可是一条活蹦乱跳的鲜活的
生命。”
徐父信誓旦旦表态说:“不管怎样,从现在起,她就是我的另一个女儿,我一定会千方百计全心全力去救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