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儿……”段清狂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忽然挡在了慕千夜的面前,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夜儿,对不起,我没有做到我承诺你的。”段清狂哀伤地闭上眼睛。
“但是你却必须去做,不是吗,睿王爷,随性洒脱,不喜欢被捆绑着,但是这不代表你不是一个称职的王爷,不是一个称职的将领。百姓对你的爱戴不是假的,因为你的心里装着他们。”
“夜儿,你想要说什么?”段清狂的手捏着慕千夜的手。
“去做你应该做的吧。”慕千夜很清冷地说道。
“夜儿!”段清狂慌乱了。
“去吧,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应该有没有必要的犹豫。”慕千夜说完,从段清狂的怀里退了出来。
段清狂没有阻拦慕千夜的力气,只能看着她与自己拉开了距离。
“让我和孩子告别一下好吗?”段清狂道。
慕千夜点了点头。
段清狂蹲下身,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了慕千夜的肚子上,“孩子,对不起。”爹爹爱你,后半句,段清狂却没有说出来。
慕千夜仰头,看向二楼那个还开着门的天字二号房,“出来吧,你们随你们的王爷一同南下吧。”
花和尚和霍战越有些悻悻然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不敢直视慕千夜的眼睛。
“木头,陪我回庄园吧,小宝该想我了。”
“不准走!”段清狂拉住了慕千夜的手,他突然很害怕,怕他们这一分别,就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段清狂再一次将慕千夜圈入自己的怀抱之中,“如果气我,就扎一个小人,每天那针在上面刺,每天都打我小人,等我回来,骂我打我,答应我,好不好?”
“你可以怪我,但是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的,如果怨我,那就等我回来,我用千千万万个日子还你,就这样说好了,一定要讨回来,不可以就这样算了的,不可以的……”
段清狂像个小孩子一样,期待得到慕千夜的首肯。
见慕千夜没有回答,段清狂更加慌乱了,他抓着慕千夜的一只手,往自己的脸上打去。
慕千夜忙挣扎着缩回自己的手。
“夜儿,你没有说错,我放不下黎民百姓,放不下这江山,我不忍看这一片山河破碎,甚至,我对你食言了。”段清狂心疼地看着慕千夜憔悴的面容,转而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这里,会痛。”
“夜儿,求求你照顾好自己,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好不好?”段清狂的眼底都透着痛意,夜儿瘦了,那么纤弱的身子还挺着一个大肚子……“我答应你,往后,我每到一个地方就给你捎一封信来,让你知道我在哪里,让你知道我平安,好不好?”
他居然说“求”,他放下了一个男人的骄傲,他在恳求慕千夜,他是真的在害怕。
“你忘了吗?我是无伤公子。”慕千夜轻柔地说道。
这话,是那么的讽刺。
段清狂苦涩地笑了,之前他没有和慕千夜联络过,甚至没有告诉她他好好地活着的消息,她都知道,虽然不是及时的全面的消息,但是她还是能够将这些琐碎的讯息拼凑起来,聪明如她,她知道他要做什么。
北堂羽深邃的目光看着慕千离去的背影,这个女人,真的很特别,她没有哭闹着让段清狂不要走……
被指定陪段清狂离开的花和尚和霍战越对视一眼,终究没有说什么。
慕千夜走了,在郁木崖的陪同下,回庄园去了。
她不止是段清狂的夫人,还是无伤公子,这些日子,他们几乎要忘记这个事实了。
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
回去的路上,郁木崖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慕千夜。
“木头,听说娘是在爹出征的时候,病死在家中的。”慕千夜忽然开了口。“娘的身体一直很不好,爹出征的时候也很犹豫,最后娘还是劝他出征了,但是爹没有来得及见娘的最后一面。”
那么的相似,清狂和爹。
“你们不一样,你很健康……”
慕千夜抿了抿嘴,没有再说下去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不知道死去的娘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做不到,虽然她逼着自己去做了。
过去的三个月,很好的说明了,在他的心中,江山的地位比她更加重要。
泪水无声地滑落,她是不是太贪心了,她想让一个王爷陪着她一起组建一个安定的家。
郁木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的身体跟着颤抖了两下,终究没有开口说什么。
木头不会,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慕千夜不要流泪,他不懂,这是他至今都没有学会的一种技能。
回到庄园,慕千夜直接就去了段痕水那里,爹有权利知道他的儿子现在在做些什么。
慕千夜道段痕水的房间里的时候,发现他正坐在窗前,手上拿着毛笔,似乎正在绘画。
夏侯摘星走后,段痕水沉默了不少。
慕千夜走到段痕水的身边,发现他正在画桃花,不是三两枝的那种,而是成片成片的桃花林。
“夜儿,你怎么过来了,哎哟,这么大的肚子就应该好好休息。”段痕水痕疼慕千夜,忙拉过椅子让慕千夜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爹,我没有事情,多走走对我和孩子都好。爹,关于清狂的事情,我想和你说。”
段痕水的眉头皱了皱,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爹,清狂很好,之前受的伤应该都已经康复了。”慕千夜怕段痕水心急,忙道。
段痕水没有预想中的欣喜,沉默了一下,“其实,我大概也猜到了一些,孩子是我带大的,他的性子大部分都随了我,天下乱了,他坐不住了……”
他想过,狂儿到现在都不现身,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不治身亡了,一是他为天下奔波去了。
段痕水的话倒是反让慕千夜和郁木崖吃了一惊,原来爹比谁都要明白。
“夜儿,你要怪就怪吧,当年,明知道雪儿的身体不好,我还是出征了,直到战事结束,我才知道雪儿过世已经有大半个月了,雪儿临终的时候交代了,战事不结束,不能传信给我,我回到家中,看到的只有一副棺椁,和已经完完全全冰冷的雪儿的遗体,家里等着我回来,然后再盖棺,那一份遗憾,是永远不能填补的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