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府的一间房间内,牧流枫躺在床上,随手翻看着一本书
这时候房门一开,只见牧原手上托着一张托盘走了进来。
“爹,药我会自己去吃的,就不用劳烦你啦。”牧流枫从床上坐起,笑道。
牧原将托盘放在桌上,然后坐了下来,语重心长地道:“你呀,什么时候能像这般听话,爹就不用再操心了。”
“我不也没干什么坏事么?”牧流枫来到牧原身边坐下,撒娇道。
牧原摇摇头,和蔼地笑道:“行了,就你会说,快吃药吧,不然就凉了。”
牧流枫点点头,端起碗,看了看碗里面棕褐色的药汁,随后抬起头咕噜咕噜的一碗喝了个干净。
“苦不苦?”牧原笑道。
牧流枫哈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道:“苦。”
“良药苦口嘛!”
牧流枫嘿嘿一笑,随即问道:“爹那位姐姐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去之后他才知道抢人家新娘这种事情的严重性,虽然事情能解决,但牧流枫也知道会给他爹造成不小的麻烦。
“还能怎么办,你爹我就如实将事情对那李员外说呗。”牧原给自己倒上一杯茶道。
“啊,都告诉那位李员外了?”
“不然呢?抢人家新娘子这种名声对我们牧家来说可不好听,如今实话实说才能将矛盾尽量缩小,好在那位李员外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最后也决定不将此事张扬,任由那位姑娘离去。”牧原瞪了牧流枫一眼道。
“还是爹好。”牧流枫上前给牧原揉肩捶背讨好道,他知道解决这件事情肯定没有像自己爹这般说的简单,不过事情既然已解决,自己也不用太过操心了,因为他信任自己的父亲。
牧原扭头,目光柔和地看着牧流枫,眼中带着浓浓地不舍。
“爹你怎么了?”牧流枫注意到了牧原脸上的表情,问道。
“流枫啊,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哥哥他们那样让爹省省心啊。”牧原语重心长地道。
“哎呀爹,家里不是有您和哥哥吗?再说了,我对那经商和考取功名这种东西真不感兴趣,您也别逼我了。”牧流枫道。
“唉,就算你对这些不感兴趣,可以后也得成家立业吧?爹老了,难道能管你一辈子不成?”
“爹您还年轻着呢。”牧流枫看着牧原鬓角的几缕白发,有点心口不一地道。
牧原摇摇头,伸手探进怀里,拿出一物,递到牧流枫的手上,道:“你娘死的早,终究是没能看着你长大成人,这是你娘留下之物,你且收着吧。”
牧流枫看着手中的东西,发现是一个红色锦囊,随后打了开来,在里面倒出了两样东西在桌上。
“这是你娘当年给你求得的一件平安符。”牧原拿起其中一张黄色符箓说道。
牧流枫珍而重之地双手接过,怔怔地看着手中的这张符箓,感受着其上那抹温凉的触觉,轻轻地唤了一声“娘”。
在牧流枫两岁的时候,他的娘就过世了,所以他也不记得自己娘是长什么样子,但通过这道符箓,牧流枫可以感受得到娘亲对自己那如同父亲对自己那般的慈爱。
许久,牧流枫才回过神来,望向桌上的另一物,问道:“那这件呢?”
这是一件圆形的玉佩,色泽油绿昏暗,其上纹理粗糙,样子颇为的普通。
“这一件么?”
牧原好像对这件玉佩有点害怕的样子,脸上露出追忆之色,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你出生那一年发生的事情么?”
“知道。”牧流枫点点头道,“我记得爹你说过,当年我生了一场怪病,为了治好我的病,你可是煞费苦心呢。”
牧流枫拿起桌上的玉佩,疑惑道:“难道,当年我的病是和它有关?”
牧原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情还得从你病好了之后说起……”
原来当年牧流枫病好之时,牧原和牧流枫的娘亲还在寻医途中,远在离清水镇六七百里外的地方。
牧原回去的时候,途经一处道观,而这件平安符便是牧流枫的母亲在这座道观里祈福所得。
当时在观里恰巧遇到一位道长,说牧流枫身体内有异物,需要佩戴这见玉佩方能度过一劫,如若能活过十岁,便可将这块玉佩摘下。
道人离去时还说了一句话:“此子身具灵根,多年后若能来寻我,定可送他一场造化。”
当时牧原夫妻两本是来观里祈祷求个心安的,对这个道士的话也是半信半疑,直到牧流枫佩戴了玉佩身体逐渐好转,十来年再也没有生过大病之后,他们最后才相信了那道士的话。
“虽然我不知道那位道长说的灵根是何物,但想来也必定不寻常。”牧原道。
“爹您这是要赶枫儿走吗?”牧流枫眼中开始出现泪花,听牧原说了这么多,他已经明白了牧原的意思,他爹是要他去找那位道长。
“枫儿以后再也不做坏事了,都听爹的,爹叫我干嘛我就干嘛好不好?”牧流枫搂住牧原的臂膀道。
牧原将牧流枫拉到身前,示意牧流枫坐下,然后道:“爹又怎么会舍得赶你走呢,可雏鸟也有长大的一天,终究是要到外面的天地闯荡的。”
“爹……”
牧流枫还想争辩什么,却被牧原摆手阻止道:“你是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爹又怎么不了解你的性子,你性子虽然顽劣,但本性并不坏,爹希望你能将这份纯真善良一直保持下去。
枫儿啊,这十多年来爹也想通了,你跟你的两位哥哥不一样,可能人生注定有着自己的不平凡之处,这次就听爹的话,就当去外面游玩,见见这广袤的世面可好?”
“可枫儿舍不得爹。”牧流枫继续哀求道。
牧原摇头道:“爹心意已决,不要再说了!已经写信通知了你大哥二哥了,等你大哥一回来,我们就准备行装,将你送去那位道长那里。”
牧原不容置喙的语气让得牧流枫为之一滞,从小到大无论他闯了什么祸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爹有过如此严肃的表情,现在牧流枫也知道,自己无论再说什么,他的爹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听他的了。
牧流枫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他一头扑进牧原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牧原轻轻拍打着牧流枫的脊背,脸上早已经是涕泗横流。
“枫儿,除了你出生那一天起哭过之外,这应该是你第二次哭了吧。”
十多天后,牧府的大门前,有十几个人站聚在一起。
“爹您不陪枫儿一起去吗?”牧流枫脸色阴郁,满脸都是希冀之情。
牧原站在门前,脸上的皱纹缓缓向两边散开,只见他笑道:“爹老了,这次有你大哥在你身边照顾你,爹也就放心了。”
“是啊三弟,舟车劳顿爹可吃不消,这次有大哥在旁边,你就放心吧。”
在牧流枫的身旁,一位身穿白衣,相貌英俊,脸部轮廓与牧流枫有点相像的中年男子说道。
“呵呵,傻孩子,这次学艺有成之后,还可以再回来的嘛!难道你还想不会来啊?”牧原笑骂道。
牧流枫经过这十多天也能对离家这件事情接受了不少,而且他性子贪玩,从小不知也想过机会走出清水镇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只是碍于牧原的严加看管才不能偷偷溜出去。
此刻牧流枫听到牧原的安慰,脸上也是渐渐绽放出了笑容,只见他摇头道:“怎么会,等枫儿学艺归来,还要带爹你一起游山玩水呢。”
牧原抚须一笑,道:“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上路吧。”
“青阳啊,这次枫儿就交给你了啊。可别出差错了。”牧原看向白衣男子说道。
牧青阳笑道:“爹,你儿子我也是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的人了,您就放心吧。”
“对啊,我也相信大哥。”牧流枫在一旁附和道。
“那就好那就好。”
牧原点点头,从肩上取下一只行囊,交到牧流枫的手中,道:“记住爹的话,男儿志在四方,男儿有泪不轻弹,出门在外,能靠的只有自己,记得要坚强!”
牧流枫重重点头,抬手轻抚了一下牧原有了好多条皱纹的脸,嘴角勉强扯出一点笑容,道:“爹保重。”说着便转身走上了马车。
牧青阳等人也一一骑马上车。
马车窗帘打开,牧流枫探出头来,挥手道别,牧原向前走几步,追着马车,也跟着挥手。
“路上小心,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