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微风从窗户吹进来,甚是凉爽。
但云帆却没有一丝睡意,躺在床上,干望着床顶的雕花图案。
皇宫里的床,果然跟别处的不同,连床顶都雕着各式栩栩如生的图案。按照礼制,云帆登基后本来得搬到别的地方住,但云帆嫌麻烦,于是一直没搬,所以这床顶的图案也不是什么龙凤之类的,而是一群神态活泼的小动物。
云帆盯着眼前这些小动物,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那三个熊孩子的身影。或许是因为从小便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云帆第一次见到这三个小孩的时候,心里十分激动。当他知道这些都是在那次政变中留下的孤儿时,他就决定一定要好好对待这些小孩。
他没养过小孩,但他知道该怎么养。家雀巷里有对喜欢到处捡小孩回来养的老年夫妇,云帆经常到他们家蹭饭,也看惯了老夫妇和五个孩子的相处。他一直很羡慕那种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他希望自己跟三个孩子也能如他们一样。
夜风继续吹着。窗门轻轻的晃动,窗边传来了一声很轻微的动静。透过纱帘,云帆看到,窗下正立着一人。
似乎也闻到了别样的气息,一个小小的脑袋立马从轻薄毯子里钻个出来,滴溜溜的眼珠一转,看到了窗下的人影,张口想叫出声来。
云帆连忙伸手捂住了它的嘴,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它不要开口。
窗下的人先听到床上有动静,倒是先开了口:“既然醒了,那就出来见见面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云帆心中一阵惊讶:“是他?”
撩开床帐,一白衣男子正笑意融融地看着他。月光如水,披在他身上,原本就清逸俊朗的人更显得像谪仙似的。
“你怎么来了?”
“许久没见到你了,今天刚好有空就过来看看你。”
云帆哦了一声,拉了把椅子过来给他,又觉得不对:“这可是在宫里,你怎么进来的?”
“我本事大着呢,来你这儿就像喝碗水一样容易。”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皇宫里?”
“你的事我都知道。”
“都知道?”
“对啊,包括你把恰恰也带进宫这件事。”
白衣人说到这,啪的一声收起手中的折扇,朝床上说道:“怎么?不出来见见我吗?我可带了你最喜欢的糕点。”
话音刚落,一个小小的身影如离弦之箭,“簌”地从紧闭着的床帘里飞了出来,趴到白衣人的胸前,扭着身子说:“天哥哥,天哥哥,还是你最好最英俊最潇洒了!”
然后小爪子往白衣人跟前一放:“我要吃的!”
白衣人捏了捏它胖乎乎的小爪子,又摸了摸他的翅膀,故作惊奇地说:“哎呀呀,我们恰恰长大很多呢,你看翅膀都变长了。不过好像瘦了,是不是阿帆这小子缺了你吃的。”
恰恰的小脑袋瓜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就是就是,我都半年多没吃东西。好东西都被他独吞了。”
一旁的云帆不乐意了:“你蜕皮期不吃不喝还能怪我?”
恰恰不理他,独自拿着糕点大口大口吃起来。
白衣人把恰恰抱在怀里,伸手轻轻地捏着它肉呼呼的肚子,抬头问云帆:“做了皇帝,感觉怎么样?”
云帆叹了口气,满脸愁容。
“奏折看得懂吗?群臣可还听话?”
“看是看得懂,不过批阅起来还是有点困难。”
“不忙,批阅的事情可以慢慢学。”
云帆伸手戳了戳桌上的茶具:“反正我就是个临时顶包的,过不了多久还得换回去。”
白衣人的一双含笑的眼睛忽的睁大了:“谁说的?”
“还用人说吗,我之所以能做这个皇帝,不就是因为我的便宜大哥耍性子不想当皇帝,才有天选这种荒唐事。他在朝堂上经营了这么多年,势力雄厚,一旦想通了,我就该乖乖滚蛋。算了,不说这些糟心事,李天大哥,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住哪里呢?”
“啊?我呀,我住城东。”
“这么多年,我处处受你的恩惠。现在轮到我报答你了。”
李天人闻言微微笑了,脸上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多谢了,只是我现在还想靠自己奋斗一阵。”
“可我想帮你。”
“那等以后吧。以后我若是遇到困难,便来找你。到时你可万万不能推辞。”
“以后的事情我可不能保证。”说到这,云帆显得有些忧伤:“到时候我大哥一回来,我说不定连命都会没了,还怎么帮你。”
李天垂下眼帘,嘴中喃喃说道:“不会的,阿帆,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云帆没听到他的话,又自顾自地问道:“李天大哥,你娶妻了吗?”
“没呢,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李天的声音中满是诧异。
“我来当媒人吧。”云帆兴奋地抖着腿,眉飞色舞说道:“据我这些天的调查,宫里有很多未婚优质妹子。”
“调查,你怎么调查?”
“亲自问啊。”
李天抬起头来望着窗外,使劲绷住脸皮,努力使自己不笑出声来。
难怪啊难怪,难怪进宫才三天就落下个好色之名。
窗外,楼宇森然,那最高的一座,便是乾坤殿。
李天的眼神暗了暗,转头对云帆说:“阿帆,你可记得咱们之间的约定?”
“约定?你是说“无条件帮你做三件事”这一个吗?”云帆兴奋地抖着腿说:“来来来,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我办得到就一定不会推辞。”
“好,记得就好。以后我若开口,你万不能推辞。”
云帆挺起腰说道:“若不是违背天理伦常之事,就算要我这条命去换,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