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就这么如期而至了,我们领了军训的队服,整齐的站在操场上,听着主席台上学生代表讲话,这些多少年的老套路总是没完没了的重演,我想起了初中时候班主任在毕业前夕跟我们说的那段话:“你们是我带过的第七波学生,三七二十一年,也是我人生的最后一拨,送走了你们,我就退了,我今年整好六十岁,我的二十一年就是三年一个单位的过去的,将来你们也一样,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你们也会长大,在某一次的选择后开始重复自己的人生,直到退休。十年后如果我还能活着,或者还走的动,咱们聚一聚。我看看你们,你们也看看我。聊聊这十年的生活。让我也挑出几个有出息的,得意一下自己最后三年的教师生涯是多么有所收获。”
那天我很难过,我突然觉得原来人生会是这么的单调无趣,如果生活仅仅是这样一个轨迹那这辈子除了繁衍后代,人类可真是个可有可无的生物群体。一辈子制造了那么多垃圾,最后自己变成垃圾的一部分。我们当初积极改变的现状又是为了什么呢?活在当下仅仅是因为不想在结束的时候变得毫无意义,了无生趣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所以,后来我站在了这里。我不想在普通高中里普通下去,我总得学点什么总会变得有点意义。军训的队伍是浩大的,我站在里面有点晕晕乎乎的身边静悄悄的站着那么多人,气氛很奇怪,抬头看看天,大朵大朵的云彩任性的飘着。天空蓝的也特别的过分。我在想要是这种天气每天都有会不会很奢侈,一定会很幸福吧。
接下来的几天,差不多每天都是老一套,走正步,唱军歌,站军姿。。。。。。我跟何必她们被大太阳晒的黑乎乎油汪汪,每天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的闹腾。都是刚离家的孩子兴奋虽然有,生活上还是不太会照顾自己,我基本上前三天没怎么喝水,食堂里总是煮不开就被打走的温水喝着总是特别难受,超市里面的矿泉水有时候总是被抢的跟没进过货一样。所以基本上从第三天开始,天在热我也不怎么出汗,一个星期以后,我差不多就已经暴瘦如材了,不夸张的说,裤子都提不上了。如今我每次低头看见自己的五花三层都会咒骂自己一句:在肥下去就拉你丫去晒太阳,把水和油都犒干了在给你吃饭。我终于在第四天,看着军姿队伍里一个个开始晃悠的女生们,假装自己也壮烈牺牲,我知道如果我不装,用不了多久我也得真倒,还不如提前完成使命。
军训的教官脑子进了水一样数落我们这些坚持不下来的病号。我和一个磕磕巴巴的姑娘互相扶着去医务室吊水。刚走到一半她就拉着我转进了电教室,偷着看外面那些傻子接着晒太阳。
“靠,姐~~~是多么~机智。这教官简直没~~人性,我们是学~生,拿我们当畜~~生,跟报复社会似的,干~~什么呀这是。”
“我说你也装的啊?”
“废话,你以为呢。有几个傻子等到真~~~懵了在~~倒下。”
“也是,咱俩回寝室吧。”
“好呀,好呀。”
这货的小弯弯眼睛里充满了可爱和俏皮。我们俩灰溜溜的跑回了寝室。进了屋,我赶紧脱下那身死硬死硬的军服,换了个T恤,舒舒服服的睡着了。等我醒了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我心里没底,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果然一推门,走廊里还是没有人。心里觉得特别不踏实,赶紧收拾一下往外跑。刚走到宿舍门口就看见教官的头儿守在宿舍门口板着脸抓病号。往回跑是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电教室集合,快点,七点之前必须到齐。”
他面无表情的传达着消息,我一下觉得踏实了不少。其实他还能怎么样,也就是我心虚才觉得他可怕而已。我赶紧往教学楼跑,电教室里面已经挤满了人,我灰溜溜的靠着后门挤进去,里面闹闹哄哄的正在点名。我们班仙女的嗓门显然是不行,白枫站在前面替他声嘶力竭的喊着人名,我大概齐看了一下怎么也找不到何必和李道天,只好待在原地,期待着能遇见熟人。这时候教务处主任进来拿了一个对讲机,说了几句话,大家安静了下来。仙女拿着名单迅速的念名字,找到每个人的位置,我终于看见那两个傻子窝在中间座位,趴在桌子上累的头都不抬的休息。我的旁边混着好多男生,个子又大,都看不见脑袋,又不停的晃悠,让我觉得晕晕乎乎。索性从后屁股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书,是刘墉的《萤窗小语》,总算是不用浪费时间。我只顾低头看书,前面的事情基本上都不知道,旁边的男生有时候起哄有时候笑的,我也懒得抬头。教官们在例行公事一样轮流唱歌。哄着我们漂亮的仙女陪着他们唱那些老掉牙的马路情歌,我不禁感慨,真是暴谴天物啊。
我正闷头读书,一个男生推推我,说到我了?“啥?窝在这也能中枪?”我懵逼的看着前面,眼睛的焦距还没调整过来,稀里糊涂被推着往讲台走。原来他们这些傻缺玩的是一个拽一个,先抽一个人,然后这个人在指定下一个人。我前面的是思阳,广告专业的都能想到我这,这得多大的愁啊。我站在讲台前面看着人山人海的同学都盯着我看,险些晕过去。长这么大我还没面对过这么多人。
“你在表演懵逼吗?”
又是白枫,这货就是我的克星。同学们爆笑的我更不加知所措。我心里暗自较劲,老娘死也不能死在这么多人面前,留口气回去收拾那个冤家。
“要不我讲个故事吧?”我强咬牙说了出了第一句话。我觉得我对自己的分贝都无法控制,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听见。
“恩,这是个真事,不过有点恐怖,女生不要害怕,有一天我下晚课回家,路上基本上没什么人,两边的树哗啦哗啦的响,我特别害怕,这时候迎面过来一个女人,长头发,骑着个白车,穿着白大褂,带着白手套,白帽子,白口罩,还有双白鞋。。。。。。后面还驮了一个白色的箱子。我当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就这么看着她慢慢的,缓缓的过来,当走到我面前的时候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说了两个字~~~~雪糕~~~~~~~~~~~~~~~”
在我们八十年代孩子的世界里,从小就有一类人是我们打穿开裆裤就每天盼着见面的,这类人就是小商贩,什么卖棉花糖的,崩爆米花的,吹糖人的,卖冰棍的,卖茶叶蛋的,卖凉糕的。。。这些都是我们最美好的回忆。那天,我的笑话应该是全场最成功的一个表演,我颤颤巍巍的下台,心里还是挺满足的,也就是这次开始,全学年的人都认识了我,那个冤家嘴里的猪精。我往下点人的时候没点白枫,随便叫了一个人,这货竟然表演了胸口碎大石,其实都是表演班的道具,我记得也挺搞笑的。不过这货下台的时候可没手软,竟然点了白枫,然后。。。我人生第一次欣赏了一场,一人饰两角的样板戏,沙家浜。站在左边唱男生,转身站在右边唱阿庆嫂。绝了~!我突然想起了那句话:这人要不要脸呐,整个人生都是癫疯的~那一晚上,我和这个二货扎扎实实成了风云人物。后来我问老白,当时是被什么精附体了?他连想都没想就说,猪精~!我可真是自讨苦吃。随后的几天,很多女生都开始嘀咕白枫,就这样暗恋的小火苗开始窜遍了整个学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