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房间,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若妍揉了揉眼睛,打开房门,只见虞越笑眯眯的朝她走来,说道:
“若妍,醒了啊,快来吃早餐,听锦恒说,你喜欢吃奶黄兔子包,我就去超市买了一点,还冲了一杯牛奶,快来吃点吧孩子。”
若妍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之前在柳玫身边,从来没吃到过柳玫做的早餐,她常常是睡到中午才起床,而若妍也是有睡懒觉的习惯,只是今天第一天,她不知怎么的就早早起了床。
现在忽然有人给做早餐,真是有点意外。
“谢谢阿姨。”若妍从卫生间洗漱后,拿起一个兔包啃在了嘴巴里。
“中午和晚上在这里吃吗?在的话,我就去买点菜,烧起来我们一起吃。”虞越这么热情,让若妍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惊喜,以前多么希望得到身边大人的关注,从来只有自己问别人的份,可现在有人问自己,关心自己,是不是幸福来得太快了。
“不了,阿姨,谢谢您的好意,我中午要出去买菜给他爸爸烧饭,晚上也是,您别算我的份了。”
“这样啊,那好吧。如果留在这里吃,记得早点告诉阿姨,阿姨去买点菜来。”
“好的。”
吃完早餐,若妍骑着新买的电瓶车,开向了就近的菜市场买菜,因为整个县城繁华的地方就只有以前市区一个街道这么大,开车骑了五分钟便到了。虽然是直辖市下面的县城,但是卖得菜色果然还是不一样,自己的家乡是以鱼虾蟹海鲜为主的菜式,而这里,因为是在山内,海鲜什么的自然没有市区的多,反而自养的鸡鸭,猪肉,羊肉就比较多,还有兔子肉也是比较常见,以肉食和蔬菜为主。这让本来就习惯一顿必有海鲜的若妍犯了难,不过想想忌忌口也好,既然来了,那就得适应生活。她简单的买了些肉食和蔬菜便开向了老房子,准备烧饭了。
午饭过后,王束拖着自己的身子,用那含糊不清的话和若妍交流着,原来他想让若妍给他剪脚趾甲。脱下袜子,王束那双脱皮严重又有脚气的脚露了出来,若妍往后站了站,有点后悔答应给他剪了,心想: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给我的父母剪过脚趾甲,自己第一次服侍人,居然是自己男朋友的爸爸,以后的日子都要定时剪,哎,这还真是我来这里之前没想到的。”
王束看着发呆的若妍,朝她叫了几声。若妍才回过神来,将凳子搬了出去,戴上一双一次性的塑料手套,憋着气,给他修理起脚趾甲。
“哟,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孝顺啊。”隔壁的卢阿姨操着矫情的口音,扭着屁股来了。
若妍朝她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是你的什么人啊?”卢阿姨开始反问说不清话的王束。
王束刚要开始说,若妍打断了他。
“他是我男朋友的爸爸。”
“哦,原来是你儿媳妇啊。你可真有福气,都这样了,家里还有人伺候着你。小姑娘,你人可真好真孝顺。只是可惜,以前他们家条件这么好,那个时候你没来,现在家道中落了,还能得到你这么不离不弃的帮着,真是他儿子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嗯,我听我男朋友说起过。”
“想那个时候,整个县城,他爸爸是第一个做生意的,那个时候他们家第一个开工厂,他妈妈冬天都穿七八千块钱的貂皮大衣,你想想那个时候大家的工资一个月也才几百块,他们一件衣服就那么贵,可想而知,多有钱啊。关系也是和县政府特别好,人脉广,你可别看你身边这个糟老头现在这个样子,以前多有钱,多气派,你可是不知道。”
若妍看了看眼前这个说句话都会不由自主的流口水,说话含糊不清,一半的身子已经不能动弹,生活有些不能自理的中年男人,怎么也不会联想到,他曾经会是一个百万富翁。
她顿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茬下去。
“不过小姑娘,你也心眼好,如果你是我闺女,我怎么也不会同意让我的女儿跟着这户人家,这不是受苦吗?”
若妍笑了笑,这好话坏话都从卢阿姨的嘴巴里说了出来。
卢阿姨见她不吭声,又追问道:
“小姑娘,你这样过来,你父母同意吗?”
“不是很同意,但我还是过来了。”
“你这可不对啊,你喜欢你男朋友是一回事,你帮你男朋友这家,也是一回事,可你不管你父母的感受,自己过来,这可又是另一回事了,父母把你养大不容易。”
这句话也许放在别人身上,确实有些不妥与不忍,可若妍想到自己亲生父母对自己的种种,也许自己在他们身边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反而自己来到另一个环境,才能展开自己更好的新生活。也是形势所逼,如果父母给了她一个良好的环境,和十足的关爱,哪个女孩愿意离开温暖的家,奔向另一个家庭去适应他们呢。
“好了,剪好了,爸爸,你先进去吧。卢阿姨,我也有我的苦衷呢,我先进去了。”若妍笑了笑,便把凳子搬了回去。
“好的,你们慢慢来。”看着若妍似乎不想对她透露些什么,卢阿姨转头回了自己的屋子。
刚进门没多久,王束示意若妍,自己平时吃的血压药没了。若妍记得,锦恒出国之前交代过,抽屉里还有另一个牌子的血压药,之前吃完的,就吃抽屉里的那瓶。
她把新的药拿给王束,可王束却拿着药瓶摇了摇手,说道:
“不……不……是这个。”
然后拿着吃完的空药瓶说道:
“是……是……这个。”
“爸爸这两个药都是吃血压的,只是牌子不一样,吃完了再买新的。”
“我……我……不吃。”王束将新的药瓶扔到了桌子上。
若妍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本身就想给他剪了脚趾甲赶快回家休息,这又被王束拖着,心情自是不好。
“爸爸,你为什么不吃,这药和你之前的药是一样的,只是牌子不一样。”
“你……你……骗我,你……你……想毒……死我。”王束瞪着眼睛对若妍说道。
“我?毒死你?爸爸,你想想,我毒死你有什么好处啊,你别闹了,快吃吧。”
“不……不吃。”
从来没有照顾别人经验的若妍,顿时被王束这自以为是又无理的脾气点燃了心中的怒火。她站起来,大声的说道:
“我好声好气和你说,叫你吃药,你倒好,还和我闹起脾气来了,我不是你家雇来的保姆,你别给脸不要脸。”
见若妍生气,王束更加叫嚣了,他随口骂出了一句脏话。
“谁……要你……照顾,你……滚,滚出去……”
若妍没辙,打了一个国际长途给了锦恒。
“锦恒,你爸无缘无故不吃药,他之前旧的药瓶吃完了,我拿了抽屉的新药给他吃,他说我要毒死他,我从小到大没给我爸妈见过指甲,可是到了你家,我又是买菜,又是剪指甲,又是伺候你爸爸起居,他还这样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骂我。那我过来是为了什么?!”若妍带着哭腔在电话里喊道。
“若妍,你别急,我爸就是这样,之前在医院,我妈还在世的时候,也是天天和他吵架的,他现在就是这样,脑子不灵清了,你和他说什么,他都反着和你来,你别哭了,我听了好心疼。”
“锦恒,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一个人到你家,我觉得好孤立,你小姨那边还好,你爸爸这边,硕大的房子里,就只有我和你爸,还有二叔三个人,你爸爸和我吵架,也没个人出来劝架说理。”
“对不起,若妍让你受委屈了,你把电话给我爸,我来和他说。”
若妍把手机递给了王束。
“喂,爸,我是锦恒,你要是再闹,我就叫若妍回去了,现在家里妈已经走了,我又要出去赚钱,家里根本就没人照顾你了,我女朋友好不容易过来照顾你的起居,你还这样骂人家,那你以后都自己一个人生活好了,我也不管你死活了。”
“她……她要……毒死……我。”
“什么毒死你不毒死你的,抽屉里的药是我交代给若妍的,药没了,吃那瓶新的,你再闹,我就叫她走了,你以后也没人管……”
王束听着不舒服,还没听完,便把电话推给了若妍。
“喂,喂?”
“喂,是我,你爸把电话还给我了。”
“真是的,你别理他,他爱吃不吃,如果他不吃药,你就回小姨家休息,别管他了,万一出了事,也不用你管,他自己自作自受。”
“好了,先这样吧。”
若妍挂了电话,上了楼,在空旷的房间里,大哭起来,她心想:“怎么事情会这样呢,自己那个时候来县城,真的没想到锦恒的家庭会那么难接触与复杂,自己又莫名其妙的成了半个保姆。现在自己是不管王束也不是,管也不是,不管,出了什么事,锦恒还不是一个电话叫她过去解决,麻烦的还是自己,管吧,他这样骂人难听,又不好好的配合生活,着实为难。”
她跑下楼对王束说道:
“你到底吃不吃药。”
“不!”
“好,以后你自己照顾你自己,我不管你了。”
若妍气极了,自己的一番好心,被他爸爸当成驴肝肺不说,还得挨骂。想起虞则的去世,锦恒出国打工,这个家庭的“罪魁祸首”,还能这么安享晚年一样的在家里,有吃有喝,想到这个不负责的父亲,和自己的父母一模一样,她顿时对这个公公莫名其妙的恨了起来。她拿起包,骑着电瓶车开回了虞越家。
晚上虞越见若妍闷闷不乐,晚饭时间,又留在家里,没出门,觉得不对劲,便询问起来:
“怎么了,若妍,吃饭了吗?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若妍看着虞越,泪眼汪汪的告诉了她今天的事情经过。
“我就知道这王家一个好人,都是龟孙子,这个可恶的家伙,害死了我姐,还想怎么样,若妍你别管他,以后就在阿姨家吃饭,他爸爸就让他自己看着办,饿死了最好,也不会成为你们两个的负担。”
虞越安慰着坐在沙发上的若妍,说道:
“好了,孩子,别气了,跟着阿姨去针灸吧,我听锦恒说,你有痛经,上次我问过针灸师傅,他说痛经也可以调理的,走,现在阿姨就带你去。”
想到针灸什么的,又是花钱的项目,本身锦恒走之前留下的钱就不多,若妍想了想说道:
“阿姨,谢谢你的好意,针灸我就不去了。”
“去啊,怎么能不去呢,你是担心钱吗?放心吧,阿姨交了会员,你过去算我的次数的,别推辞了,走吧。”
说着虞越带着若妍去了一家针灸会所。
“虞姐,今天来做针灸啊,怎么还带了个人过来,难道是给我介绍生意来了?”
一进门,脸上插满针灸针的老板娘便上前招呼。
“是啊,老板娘,这是我家里的小姑娘,是我侄子的女朋友,你帮她调理调理痛经吧。”
“好的,来来,躺在床上,一会儿我帮你扎几个穴位。”
就这样,若妍第一次体验了针灸,本来以为会很痛,但当针灸针插进去的时候,只是小小的刺痛,偶尔会扎进神经,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电击一般,但是针灸完之后,确实人会放松很多。
回去后,若妍草草的洗了把脸,便倒头睡去,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自从上次针灸后,虞越还拉着若妍去汗蒸,平时在家,也是经常会烧一些兔子肉,羊肉配合当地的草药,煮成药膳给若妍补身体,痛经的时候,虞越则会给若妍泡上一碗红糖姜水,来缓解疼痛,而若妍跟着她,也渐渐地开始改变自己的口味,虞越开始煮八宝粥吃,若妍也跟着吃,平日里也减少了对海鲜的食用,改成了多吃果蔬,宵夜从以前一碗碗瘦肉丸,猪脏粉,麻辣烫,改成了燕麦粥,鲫鱼汤,紫薯。虞越似乎把若妍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一样来疼爱,每次准备这些东西给她时,她都没让自己儿子参与,也许是儿子的不争气,让她失望透顶,也许是她的为人招待客人就是这么热情。每次若妍在虞越家吃饭,她都会买若妍爱吃的菜招待,让庸平洗碗,若妍如果不在,两个人只会简单的烧碗面条来解决。
上次的事情后,若妍给了王束一些生活费,以后的饮食,都由他自己出门去吃,自己也不愿意再伺候他。谁让王束那么不知好歹,上次的事情还没过,就又开始嫌弃起若妍做的饭菜难吃,天天都只有几个菜,没新花样,让若妍彻底的放弃了想好好表现当个未来媳妇的念头。
而这段时间,若妍对虞越产生了莫名的好感,她开始比较自己的亲生母亲和虞越比,真的是天壤之别,一个对自己关怀备至,一个则是没有什么温情可言,她认了虞越当干妈,这下可是乐坏了虞越,一直想要一个女儿的愿望,终于达成。在县城的生活,除了王束偶尔无厘头的发脾气,不听使唤,让她气恼,大多数时间过的还是比较悠然自得的,每个月锦恒定期打生活费给他们用。有了固定的经济来源,生活似乎渐渐地走上了轨道,有了所谓的生活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