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沈亦晖休假结束,想要回老部队,可作为母亲的夏平卉在经历了差点失去儿子的巨大打击后说什么也不让他回去。
他并不退让,直到后来夏平卉用性命相逼,他进退两难。
最后还是沈老将军出面,把他直接从西北特种大队调到A团当团长。
从刀口舔血的特种部队到装甲步兵团这样的常规部队,不用再面对真正的杀戮,而只是在演习场上尽情挥洒汗水。
保证了沈亦晖的安全,也怕真的和儿子闹僵,夏平卉最后同意退让一步,而沈亦晖,并无其他选择。
他从军的梦想从一开始就是在爷爷的支持下才得以实现,沈家在军、商两界都有很深的人脉,如果失去了爷爷的支持,他父亲一定有办法把他从部队弄回来。
而那时,一向支持自己的爷爷都选择了折中,他除了答应,也就只有离开部队这一条路可走,所以他最后只得妥协。
那个时候姜乔刚失踪,他一边还没从“姜乔跟别人跑了”这件事里回神,就又为自己的去留问题烦得焦头烂额。
后来一纸调令下来,他必须马上赴任,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调查姜乔的事。
那段时间他精神状况很差,一直陷在周遭对姜乔的诋毁中无法自拔。
他想把她找出来,问清楚。
问她是不是像大家说的那样,恶毒地将怀孕七个月的沈亦洁推倒,导致她流产且精神崩溃最后被送进精神病院。
问她是不是像大家说的那样,知晓了夏山和夏雨这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作为兄妹以外的情侣关系,为了讨好他母亲,去她那里告状,导致后来夏家以夏山的去留相威胁,逼迫夏雨和别人结婚。
问她是不是像大家说的那样,跟给她出书的出版社老板眉来眼去,最后出了事,就找了他当护身符,心甘情愿被他养在了国外。
可他无法质问她。
他找不到她,而新的工作单位,他有许多事情要忙。
那时候的沈亦晖几乎不知道什么叫累。
他用在特种部队训练的那一套来训这一团的普通士兵,而自己从来都是亲自上阵,每天练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A团上下怨声载道,他充耳未闻。
而夜里,当整个A团都归于平静,他却无法入眠,酒精过敏的他也只好借助酒精入睡,所以第二天总能看到他一张浮肿的脸,一双通红的眼,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都是大块大块的红斑,明明虚弱得不行,还是撑着病殃殃的身体往死里练。
沈老将军通过自己的老部下A师的顾师长得知这一切,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拜托他照看着自己的孙子,顾师长又把这个重任交到了政委孙淳北的身上。
孙淳中虽然是文职,但喜欢下基层采风,他老弟觉得老哥文人一个主意多,不像他们一帮糙汉子,经常找他帮忙想办法,他才能对沈亦晖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
而这样不论是对士兵还是对沈亦晖来讲都算暗无天日的日子,在A团持续了将近一年。
后来大家开玩笑,A团这几年在全军区的军事大比武中总是年年拿好成绩,都是那段时间打下的好基础。
姜乔听到这里时眼泪已经像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往地上掉。
她没有哭出声音,甚至连哽咽的声音都没有,就只是止也止不住地掉眼泪。
“后来,是因为刘暮吧,他才振作起来的。”她问。
孙淳中点头:“看来刘暮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孙淳中又笑:“这家伙,早知道这样就能治住他,当初也不至于让淳北和我焦头烂额了。”
“他责任心挺重的。”姜乔说。
“从特种部队过来的,真正经历了生死,就懂得惜命,他救了刘暮,也救了自己。”
姜乔苦笑了一下,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孙淳中在姜乔肩上拍了拍:“以后安安分分跟他过日子,当兵的,心多少都有点空,别的不图,就图有人能给他一抹柔情,填上那块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