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有一次她打电话让他帮忙带教科书,他第一次进她房间,才发现有两面墙居然都是满满的书架,上面也几乎摆满了书,什么领域的都有。
她倒是涉猎很“广”。
后来那个房间随着两人关系的变化变成了他们共同的书房,他们曾一起窝在双人沙发上看书,她喜欢把头靠在他大腿上,自己的双腿则耷拉在沙发扶手上晃来晃去,举书举得累了就直接盖在脑袋上睡觉。
她不喜欢出门,在家除了吃饭睡觉,做得最多的就是看书看碟,两面墙的书,好几个抽屉的碟,这些积累不可能不需要时间,她一个人在那套公寓已经住了很长时间。
在他的认知里,喜欢看书的女人应该是斯文安静的,可这两个词跟姜乔这个女人似乎沾不上边,想到这里,他笑着随便翻了翻,就发现了唯一一块没有放书的书架层盖着一个木制相框,他翻过来一看,是一张黑白遗像,照片上的女人三四十岁,眉眼间有他熟悉的样子,姜乔的样子。
那时候的姜乔多大?十几岁,上初中?
他恍然,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谙于世故却又棱角锋利的矛盾性格是该有什么理由的。
也是那一刻,他脑子里出现了这个词。
可怜。
不论她之前在他面前如何巧舌如簧讨价还价,如何胡说八道还一本正经不羞不臊,在那一刻,他也曾觉得她可怜。
所以他也曾纵容她。
想到这里沈亦晖笑了一下,当年自己到底是怎么鬼迷心窍才会对这样一个女人心软。
笑着笑着,却又忽然顿住。
他知道她年幼丧母,却也只有这算是他对她的家庭唯一的了解,比不上一个跟她相处不及半月的陌生人。
那半年,到底该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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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从安回到连部的时候差点就没赶上聚餐。
大伙在荒山野岭待了几天,营长之前就吩咐过晚上给大伙儿加加餐,所以当他直接把车开到食堂门口,已经差点被食堂里飘出来的烤串香给熏晕了。
姜乔昨晚在招待所过的夜,今天一觉睡到自然醒,慢悠悠吃了中饭,一直到大部队班师回朝时才搭了顺风车回来,此刻也已经摩拳擦掌了。
前两天相处融洽,见姜从安风尘仆仆赶回来,姜乔主动同他打招呼,姜从安只当没看见,扯下头上的迷彩帽坐到刘天身边,拿起桌上的牛肉串就撸。
姜乔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看到满桌子的肉又重新振作了起来,烤串没办法吃得太淑女,姜乔也就不去顾自己的形象了,刚吃两口,嘴角就沾上了酱汁也浑然不觉。
“怎么现在才回来?多大点事儿团长至于训这么久?”刘天问。
姜从安看了姜乔一眼,想笑又笑不出来,他咽下嘴里的肉说:“团长的心思咱就别猜了,他爱训多久训多久,你管得着么。”
刘天若有所思。
姜从安又说:“哦对了,团长让我通知你一事儿。”
“啥事儿?”
“检查,两千字,熄灯前交。”
刘天明:“……!!!”
要不是碍于姜乔在场,他简直就想质问姜从安:“关我屁事啊!”
姜从安心底那点不痛快终于在看到自家兄弟那脸憋屈样儿后烟消云散,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倒是手里的肉串儿也没见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