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诡匠
那丝线细的快要看不清楚,好像三根蜘蛛丝。
但是就是这样三根蜘蛛丝,紧紧缠住了颜捷羽的手臂,让他的凝聚了涅槃巅峰力量的一拳落到了空处。
这三根当然不是什么蜘蛛丝。
长河安首先认出,她看得真切,惊呼:“缚鬼线!你……诡匠师?”
她口中的那个你,此时就站在三根细线的另一头。
阿盘坐在地上,长河安坐在他的身边,刘姓男子已经被吓得昏过去,至于颜捷羽更是不可能。
除了他们四个,场间只有一个快要被遗忘掉的人。
阿九。
此时的他,双手拉扯着两根丝线,站在另一头,和颜捷羽的手臂相连。长着麻子的稚嫩脸庞此刻布满了紫色的图腾,显得诡异异常。
谁也想不到,这不起眼的侍从少年居然是一名诡匠师。
……
大陆上有一种职业,叫匠。
任何一个强者,都离不开匠师的支持,强者之间的对决,一把神兵利器就是致胜的关键,更不要说护甲之类,故此,匠师是尊贵的。
匠师这个职业里有一个分支,正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诡匠师。匠者,炼造,改造,锻造;诡匠,炼鬼,锻鬼,造鬼。诡匠是大陆上最为诡异的职业,需要与灵魂、邪术经常打交道。
五十年前,皇宫易主,于此而来的还有凌宫的改革。从那天开始,诡匠之法被视为歪门邪道,焚尽了所有有关经文,禁止任何人修炼,罪等叛国。
而如今,终于在许府门前重见天日!
诡匠师的分级,要看他们灵魂的强度。灵魂强度最直接的体现,就是那缚鬼线——每多操纵一根,都代表灵魂的增长。
阿九袖子里里有两根,那就是引气期。
这个其貌不扬的侍从,不仅是诡匠师,修为更是达到了引气境。
长河安不禁开始重新揣摩他的身份,定然不只是一个侍从这么简单。
……
阿九拦住颜捷羽一拳,脸色却是不好看,紫色图腾密布的脸有些苍白。诡匠师最是擅长借奇门术法取巧致胜,眼下却没有给他太多思考时间,他只能来得及放出缚鬼线,万幸算是勉强挡住了。
他能以引气的实力挡住颜捷羽涅槃巅峰的一拳,就是占了诡匠的妙。
但是问题来了。
“你想做什么?”颜捷羽杨起眉毛,眼神不善到了极点,“我不介意再打你一个。”
所有人都盯着阿九。
阿九稳住气息,然后正色道:“他不能死。”
“谁说的?”颜捷羽毫不退让,“你?”
阿九的脸顿时涨的通红:“家主……师父他会遇到麻烦的。”
事到如今,阿九知道就一个侍从的身份已经拦不住他,只好开口。
所有人都知道它说的师父是谁。
“你听师父说客卿暗中干预许家事物,觉得我们受了欺负,所以要帮他出头是不是?”
颜捷羽一愣,长河安眼睛渐亮。
果然是了,这少年当然不可能只是一个侍从。
“不是,和你们没关系,我只是看不惯这个人,以自己的名义找麻烦而已。”
“然后他想杀我,那我就杀了他而已。”
阿盘听着,忍不住插话:“能不能不要总打打杀杀的?”
没人理他,长河安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问过师父他的意思没有?”
“我做事情什么时候要问他的意思了?”
阿九脸涨的更加红,努力的组织了下语言,然后道:“…人死了是藏不住的。”
这次颜捷羽点了点头:“有理。”
他点点头,转头就走。
阿九则是翻出了一根黑色的长绳,将刘姓男子捆了起来,然后扛着他往回走。留下阿盘一头雾水:“什么?”
长河安看他的样子,扑哧一笑:“他是皇宫的人,如果死了,那一定藏不住。”
“他被颜捷羽打伤,既然打伤人的是他,那皇宫或者不见得会怀疑到许尊者头上,但是如果他杀了客卿,那皇宫一定会对许尊者有所戒备。”
阿盘半懂不懂的点点头。
长河安知道他不可能完全听懂,因为以上的一切,都建立在许尊者的身份上——建立在皇宫对他的忌惮,猜疑之上。
“具体的,你看着许府的动作就知道了。”
“把结界给我关了啊!”一声大喊声传了过来,颜捷羽看似潇洒离开,实则根本就走不出去,结界石是皇城重宝,就算他涅槃巅峰,强行破开也会有些勉强。
阿九哦了一声,掰开那客卿的手,拿出那两颗结界石,握在了手心里。
“今天的事情,可以不要说出去么?”他看向长河安和阿盘,很诚恳地说道。
他知道对方是长河家未来的主人,和皇宫关系深厚,但今日之事,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是非。
阿盘点点头:“好。”
长河安看了看阿盘,也点点头:“我知道了,说到做到。”
听到他们的话,阿九脸色放松,露出开心的笑容,脸上的紫色图腾早已消失无踪,变回了那个平凡的小孩子。
他愿意相信长河安和师父一样,是个有良知的人,他是对的。
最近京都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今天他却看到了三个。他走回门里,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结界不算大,声音在里头回荡,很清楚。
“谢谢你们,等到师尊出关了,许府重开了,我请你们吃饭。”
砰地一声,紫色的结界如同玻璃一般破碎,露出了外面的天。
……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三位…能在这里住两夜吗?”
他的声音非常响,好像要让全京都,乃至全世界都听到。
颜捷羽毫不犹豫地说好。
长河安略微颔首后说好。
阿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到长河安示意,也点点头。
其间的理由,他想很快就会有个解释。
……
……
“许家一事,你们怎么看?”
一个男子端坐于主座之上,两旁围坐着几个人。
他的声音很小,像是在密谋什么,但是他所在的地方却没有半点昏暗,亮的很彻底。
“杀了他最安全。”一个声音响起,平淡到了极致,完全听不出是在说杀人。
“七长老,你说了一句废话。”他身旁的人摆弄着桌上的茶杯,“谁去杀他?”
“没错,除了圣人,这世上又有谁敢说杀他?”
所有人都沉默了。
所有人都看向主座。
因为主座上坐的就是一个圣人。
他发话了,手搭于头上,眉头紧缩,一看就知道心情极差:“本来这件事情或者可以这样做,但是现在不行了。”
没有人插话或是发问,所有人都在等待后话。
“…因为我那个宝贝女儿,现在就在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