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冰凉的寒风透过微弱的窗户拂面而来,可却是感受不到丝毫的触觉,身心皆被疼痛所占据,那是割裂身心的阵阵刺痛。
身体的疼痛不由得让余华眉目紧皱,却还是不会叫出声来,也许,现在真正痛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那颗几乎极致到冰点的心。
刺痛的让余华发出闷哼声,捆绑在身躯上的铁链发出铿铿的声响。
外界的暖黄之光,却是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温和的点点晶莹芒光。
微弱,且缓慢。
黑夜再次降临,透过窗户的不再是阳光而是星光。
淡淡的星光照在余华的胸口,是所有星辰的结晶之力,均匀又淡雅,端庄而又清新。
可他却是感受不到丁点的暖意。
抬起头来,望着外界的星空,颇为无奈且无助的长舒浊气。
夜,不知觉,已经深了。
而他自己也整理思绪有半个晚上了,然而老人所说的夜空决,不管怎么想都没有找到一丝头绪来,微微抬起了头,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引的他嘴角一扯,差点没忍住叫出来声。
“夜空决?夜空花?爸?这三者有什么联系?”余华话语声微弱,且毫无力气,叹气声,充斥了全部的呼吸。
余华想略微调整一下姿势,好将伤口与衣物分离开,让它结痂。
这才缓缓的挺起了胸膛,而那淡淡的星光也透射而来,恰好照在了余华的胸口正中央的位置。
无意间,却突生有意。
突然,余华感觉胸口一亮,一朵花的印记悄然浮现。
让人诧异,这诡异的暖意,让身体依然冰寒的躯体,且消散知觉的他,有些莫名的怪异。
其上,出现了一颗种子,并且迅速的抽出来芽茎。
这一切,似曾相识,不过如今从梦中而走到现实,让他有些惊异,这到底是什么?余华不敢细想,却也无法揣测,不过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眉头紧锁,脑海之中的一些东西,就随着面前出现的这一意象而怦然破裂。
晶莹的花如光一样,只是看得见,但却摸不着,漂浮在半空的花妖艳的舒张着自己的身姿,渐渐地开出来两瓣花,一瓣红,一瓣紫,余华看着眼前的花,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沉迷。
当花开出第二瓣的时候就不在再开出第三瓣。
幽深的牢狱里的所有的寒冷,不知为何,瞬息消散。
余华这才从花的美丽里摆脱出,嘴角撕扯,隐约的刺痛感都是消散,再而继续感受而去,疼痛感,依旧,不过微有退去。
余华嘴角血迹干涸,还是勉强的低声说道。
“这花一直在我身上,我怎么不知道呢?难道一直在吸我的精气,虽说我是阳刚之躯,也扛不住这样吸吧。”
微微的笑意,不由的让他清晰的感受到真实困境,不得不接受,只有如此来承受一些东西,才会有所缓解。
夜深,室寒。
困境如此,也不知该如何去做。
黑色迷茫,更多的是如同余华的双眸般,无法看清。
刹那,余华忘记了疼痛了,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息间,便是瞪大双眼。
脑海中的意识一阵翻滚。
不对,这是由于星光才引起的,不是吸他的精气!
难道那天晚上的星空异象就是由它引起的,余华越想越心惊,逐渐的联想到了夜空决与父亲。
散落了一地的珍珠仿佛找到了一根线将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许多的疑问清晰了起来。
除了真相,但带给余华更多的是冷汗。
他现在都还清晰的记得,妈说爸是驾着星辰来的这里!
难道是真的?
难道我爸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难道这朵花是爸留给我的?!!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不可能!
那……
妈叫我在十八岁的那天去哪个地方,说能看到我爸,难道是真的?!
余华的疑惑又再一次的产生。
夜深,为思索最为繁杂且凌乱。
黑夜之临,夜段之降。
可,还容不下余华细想,便是感觉到一股暖流在全身流淌。
而伤口居然是在迅速的结疤。
不知为何?
余华感觉全身充满了力气。
难道是哪朵花,身体的温度开始回升。
若是如此,这一切,必定是隐藏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身体,开始有劲。
这不是错觉,疼痛如同潮水退去般迅速退去,现在的他,力量超越以往。
使劲一扯,绑着他的铁链就发出了咔咔的声音,一声脆响,余华挣断了绑在身上的一切,便迅速的往门口跑去。
夜空花在没有接受到星光后,便是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花瓣,重新化成了一颗种子与印记一起融入他的胸口之中。
迅速开门,化为一道黑影在黑夜里不断穿梭,生命的气息都几乎将其忘却,夜深,视线昏暗,无法揣摩究竟。
即便有人巡逻,也最多是有些疑虑,无关紧要罢了。
且,王家如今的声势,怕是没几个人敢进来吧!
巡逻松散并且无人,也无意识的给余华创造了机会。
给他的逃跑换来了时间,并且在王家的地牢里,猜,都不会有人能逃出的,然而,现实是余华是个例外。
突然一闪,跳进了沿壁的茂密草丛,用半边草丛挡住了自己的身体,看着往旁边走过的一群黑衣人,耳边有着更多的刺耳嘈杂声出现,似乎是他们的谈吐之声,不过内容有些低俗。
这些低俗的内容,也正是余华所关注的。
“老黄,你晓得不,那个长得像个溜溜球的胖子带着他妈在那边求老爷放过,那个样样喔,笑死老子啦!”
刺耳的嘲讽余华,让余华一愣且一顿。
聚精会神,摒住呼吸,心跳的跳动声,都是显得多余且刺耳。
“诶,那个肥子又没的家境,又没的钱,居然喊老爷放过黑狱的人,他是讨死喔,多半在草屋都会死喔。”
余华听到这句话,身子一颤,眉目紧锁,化为一道黑烟,迅速离去。
片刻钟,不远处,恰是余华所在之地,隐匿极为的深入,并且不易被人发现。
夜虽深,月色亦虽微,可入目勉强可行。
看着黑衣人远去后,偷偷的潜伏到茅草屋旁,几乎毫无异动,相信他们也根本不知道余华已然逃出,而就在他快要移到门面之时,惊天之音,叱咤而来,那是两声枪声,
“bongbong!”
旋即,夜鸟群飞,夜归静!
可对余华而言,那是远远超越身体上的疼痛,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心如同石化般,可也瞬息碎裂!
而余华移动的身影,刹那停止,颤抖的身影在黑暗里看起来极其慌张,好像一只无力的兔子在黑夜里默默孤颤。
夜深,风较寒。
月微,星亦光。
就在余华差点叫出声时。
从屋里传来老人古井无波的声音。
“留着他们的头,其他的丢给小花吃了,小花也很久没有吃过人肉了,让他开开荤。”
屋里再度传来滋滋的撕扯声。
可那微弱的撕扯声,却仿佛是在撕扯着余华的身体,坐在地上,捂着嘴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瘫在地上,无力地抱着自己的腿。
可眼泪总是那么不听使唤,像奔涌的浪涛一样,浻浻的滴在了眼镜片上,荡起一片片的浪花。
可时间来不及让他伤感,让他感受极致的是一种痛彻心扉的凉凉刺骨。
余华轻声低喃,却宣出年少的誓言。
怒意和仇恨,以及年少的不甘,化为了此时的忍耐。
化为年少的一道誓言。
“我会给你们报仇的,相信我!”
余华没有在待在原地,转身,向边墙跑去,一个侧跳,单手的旋转,完美的落地。
身体,瞬息有力,且变轻。
伤口的疼痛感,隐匿其中,消失不见。
疯狂窜入丛林之中。
浑然不知,几里之距。
这才从一片草丛里窜出,跑到马路上,穿着血色的烂衬衫,不断的招手,想要上车。
现实果然如同余华所预料一般,停下的司机都不愿意搭乘,因为的此时对他,满身是血,怕引祸上身!
人之长情而已,习以为常便是如此。
余华有些焦急,如其燃眉。
“小子,我这,快来我这。”
这是熟悉的声音,好像是!
今天的那个邋遢大叔!
而且正在向他招手,想都没有多想,几个健步就飞到了出租车上,语气凌乱并且快速!
“老师傅,快,去夜山!”
“小子我对不起你啊,那个胖子才下车就被人带走啦,我不敢报警,这就算是我赎罪吧!”
司机认真的盯着前座镜说道。
看着余华一身血衣,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敢插手,因为他有着自己的轨迹,一旦插入他们的轨迹,那么自己的生活,说不定也会因此而方寸大乱!
说罢,便一脚油门就飞了出去,余华着座位旁的玻璃,看着玻璃中的自己,不知在想着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发呆。
“老师傅,他已经死了,能不能快点!”余华侧着脸轻轻地说道。
有些疲惫,去透露出深深的绝望和无力。
还有那深藏的刻骨恨意!
老司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用力的踩了一下油门。
如果可以正面看到老司机的话,他应该正在强忍着泪水。
他心也在碎,可却依然不敢言语。
人世间,总会有些无奈和无力,需要充分的去认识。
“小伙子,到了!”
“我老了,有太多东西我放不了,只能祝你好运。”
“嗯。”余华点头,便转头向山顶跑去。
没有停顿,没有哭泣,如此平和的往山顶跑去!
看着漫天的星辰,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啊!”
一声咆哮,穿透了幽静的山谷。
现在的他需要发泄,无尽的发泄!
可他却是只能如此无力的嘶吼咆哮,无用且无力!
瞬息间,怪异突生!
星辰的光照在余华的身上。
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
胸口再次出现了夜空花。
它仿佛受到了接引,再一次自主的显露了印记,一颗晶莹的种子渐渐浮现,迅速的抽出枝条,开出第一瓣,一点点星光洒出,浮绕在余华周旁,第二瓣开出,流出一滴紫液,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了余华的眉心。
再一次,斗转星移。
夜空花显露,无尽星光散落下来,渐渐地第三瓣花舒张开来,晶黄色的光泽,在黑夜里闪现,淡淡的雾气出现将余华包裹着浮在了半空,无尽的星光集成一束,仿佛形成一个通道,在接应着余华。
接着第四瓣花开来,是看不清的黑色,将余华包裹着,在黑夜里再也见不到了踪影。
很朴实的花瓣,却是化成了护道衣,想趁机骗过这天道,也就是讲现在的他即将离去?
他不知!可若真是如此的话!?
潘子的仇,还有他母亲的仇,杀害他自己父亲的仇,这一切!
这一切的一切,又如何去算!
又该找谁去算!
他余华不服!
不服这命运!
不服这王家!
不服这苍天!
“我不愿!”
“我要杀死王家的人!”
“我不要走,啊!”
余华在花瓣里痛苦的挣扎着。
话语声的嘶吼,占据了这个世界,更是占据了这个黑夜!
夜山,醒了。
而醒来听见的第一道声音便是余华的嘶吼咆哮、挣扎之声!
如此撕心裂肺!
如此地动山摇!
如此撕天裂地!
如此无论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