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两人身处牢底,却能听到外面人们嘈杂的声音,那似乎是某种仪式,祭祀,只是如今的韩毅却毫无心思关注与上。卫道说过的话他一直不能忘怀,相较于自己中毒一事,关于天道宗的事情更加让他不解。
“有脚步声,是不是……”董天闻忽然开口,韩毅侧耳倾听,果然有人向两人这里走来,看来已经到了面见大长老了的时候了。
韩毅刚站起身子,头顶盖着的树叶便已被揭开,几个人手持火把向下张望,不知为何,他们手中的火把发出的却是淡淡的绿色。那些原住民嘴里不知说着些什么,紧接着便有一根长藤从上方抛下,就在韩毅与董天闻两人不明所以之时,那长藤却忽的一动,随机便将两人一卷而起,缓缓带到了陆上。待两人落定,那长藤便又缩了回去,韩毅定睛观察,见那长藤盘在了一人腰上,而那人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全然与之前见过的人不同。
两人毫无开口的机会,便被那几人押着向那棵巨树上走去,韩毅在此时才看清,原来那火把并非真正之火,而是用薄纱将众多萤火虫罩住,如此一来既能照明,也可提防明火落下,将这棵巨树付之一炬。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董天闻问道,他毫无头绪,完全不知走到那儿才是尽头,望着这棵看不到头的巨树,董天闻难免心中不快。
“大长老大概就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人,那恐怕是在树顶吧。”韩毅望着头上的绿荫说道,在那里仿佛是一个孤立在树上的城镇,人们作息在树上,永远也不需要走下。
“树顶……天啊……难道我们要走到明天吗?”董天闻叹息道。可那些押着两人的原住民却丝毫没有考虑这一点的意思,仍旧是谨慎的围在两人身边,完全不在乎要走多远。
这里的景观可谓出奇,在一棵树上修葺的栈道,房屋,每一样看起来都是那么独特,他们脚下踏着的虽说是这巨树的树干,可是它却是被修整成台阶的样子,而且十分工整,若不是木质特有的纹路,便是说是石阶怕也有人相信。远处的那场祭祀仍在进行,数千人围绕着那熊熊燃烧的篝火舞动着,他们没有一刻停歇。
韩毅忽然发现参加祭祀的人似乎都是住在下层的居民,他们路经过几处树屋,可都是空空如也,不见一人的痕迹。可抬头向半空望去,韩毅还能隐约看见在很高的上层,有不少人都在屋外注视着树下这场盛大的仪式。而董天闻也已发现这点,便是开口道,“看吧,他们也知道,住太高就是不方便,所以这种活动他们也只能看看了,要不然等大家都跑到树下,起码都要十天半月吧。”
这时那押着两人的原住民忽然发怒一般,叽里咕噜又说了一大堆,看样子神情十分激动,可无奈两人完全听不明白。
“看样子好像是不想我们说话。”韩毅叹气一声,而董天闻也是无奈道,“是啊,可惜我们如果想的话,随时逃掉都不是问题,只不过他们不懂罢了。”
两人说话之时,那些人又发怒起来,其中一人更是用手中的长矛撞了董天闻一下,而这一下也是让董天闻恼火起来。
董天闻一只手强行按住那人手里的长矛,开口道,“我已经很配合了,能不能把你手中的长矛收一下?要知道这东西还伤不了我,如果不是为了能打听到足够的消息,谁也不想被押着走这么远的路,更何况赵师兄的死跟你们的关系也还没弄清呢!”董天闻忽然说了一大堆,然后才松开手让那人将长矛抽了回去,董天闻叹了一声,自嘲道,“唉,他们又听不懂,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这是我们伟大的祭祀,放尊重,外来人。”冷冰冰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董天闻回头看去,正是那个腰间盘着藤蔓的男子。
“你会说我们的话啊?”董天闻惊讶道,可那男子却并不搭话,神色淡漠的看了他一眼,便对身边其他人说了句话,伸手向前一指,示意他们继续向前。只是董天闻已经知道这人能讲他们的言语,便是忍不住又开口说道,“拜托能不能告诉我们,要这么走的话还有多久啊?我们真的要爬上树顶?”
那人依旧沉默,对此董天闻更是无奈,若是言语不通还好,可明明能够交流,但那人却就是不理他,这点让董天闻很是接受不了。
“算了。”韩毅开口道,“如果他不想说,那我们也没必要追问。”“我也不是想问他什么,就是感觉他……总之很难交流……”董天闻说着说着自己也放弃了。
他们继续向前,可这路上却是安静了许多,在知道那人能够听懂之后,董天闻与韩毅的交流也少了起来,毕竟那人能够听懂,一些话也并不是特别方便讲出,索性干脆便直接闭口不谈,专心向前走了。他们走了许久,韩毅向下望去,这高度也应有华霆山一般高了,可抬头仍望不到树顶,委实不知这棵巨树究竟多高,又或许当真支撑着天穹。走到这里,董天闻也是忍不住抱怨道,“这么走下去,还不得走到明天啊?而且,这树到现在还看不到顶,说不定明天也到不了……”他已有些累了,说话也断断续续,毕竟这里的天候与外面截然不同,甚至韩毅也开始喘息起来。
“这里的空气太稀薄了。”韩毅说道,他再次向下张望,那篝火已化作一团灼眼的红光,它在黑夜里跳动着,而周围围绕着的人小的就像是蚂蚁一般。虽说至此都没有烟云阻碍视线,可目力至极亦不过如此,“再上面的人应该就看不到了。”韩毅心里想道,“那么这场祭祀一开始便不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参加,如果不是这样,那么这个祭祀的作用是什么呢?”像祭祀这种大型的盛典,向来都是要所有人都参加的,只是这里看起来却并非这样,但究竟是因为民风如此,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韩毅一时也不能断言。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一个少有人烟的地方,虽说这仍是在一棵树上,但这树生的极粗,单已占地来说,怕是与寻常的大城相比也有胜之,而且又加上这树的高度,因此才能居住上万人。只是如今四下已不见人烟,两人也不知是来到了什么地方,只是见到脚下花草丛生,藤蔓遍布,很难想象这些都是生长在一棵巨树上的。再向前走,藤蔓便又几倍增加起来,它们蜿蜒在枝桠之间,交错纵横宛如迷宫,几乎阻挡了眼前所有的视线,如果外人来此,定是会被困在当中。
“怎么越走越偏僻了,我们到底是要去哪儿?”董天闻疑惑道,而这一次那人竟是回答说,“花宫。”
“花宫?那是什么?”董天闻又问道,可那人又是一副冷漠表情一言不发,仿佛刚才那句话并不是从他口中说出一样,到头来只知道了花宫,可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却是让董天闻怎么能听得明白,“花宫是什么地方?大长老在哪儿吗?这不是没到树顶吗?”董天闻心中诸多疑虑,但再问那人他却又恍若未闻一般,最终只得是董天闻暗生闷气,再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