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华霆山上依旧吹舞着冻人的寒风,值守山门的弟子伫立在那儿一动不动,唯有身上的道袍随风肆意狂挥。
“那是,师叔回来了!”其中一人突然指着天边说道,可他话音刚落,另一人便接着道,“我去禀报长老。”他说罢一溜烟的跑开了,那速度之快让人难以想象。
“唉,慢了一步,”那仍在山门处的弟子说道,“又让他有偷懒的机会了。”
又过了片刻,只见一行二十几人已从天边来到了华霆山门处,他们降落在地,那弟子连忙道,“见过师叔,师兄。”
千屈摆摆手,开口问道,“怎么就你一人在这儿?”
“回禀师叔,他去长老那儿通报去了。”那弟子恭敬的说着,可千屈却面有愠色,直言道,“山门重地,切记疏忽,又不是外人,通报干什么。”
“是,敬听师叔教诲。”那弟子又道,千屈这才嗯了一声说,“切记,不要玩忽职守。”说罢众人才迈步向华霆主峰而去,而待他们走的远了,那山门处的弟子才叹息一声道,“唉,师叔还真是不留情面啊,哼,下次说什么也要让我挣到去通报,免得在这儿挨训。”说罢他又想起了什么,然后自言自语道,“怎么刚才好像不见韩毅师叔在啊?”
自两位长老与华霆山众人撤回之后已过了五日,至此千屈等人才彻底结束了放火烧山的诸事,今日他们回到华霆,首要之事自然得先通报长老,何况这次回来的不止华霆山弟子,风子淳因为当日有约在先,因此便独身跟着千屈他们一并回来了华霆。
千屈走在最前,眼神却不时打量着身后的风子淳,这几日来他一直旁敲侧击,可是却从风子淳口里套不出半句话,心情自是不佳。
“这风子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问题千屈已想了不知多少次,韩毅也早劝解过他,千屈当然知道只要风子淳不说,自己就是想上多久也想不出来,只是这念头总冒出来,自己也管不住。想到这儿,千屈心中不免又叹道,“韩毅你是轻松了,说是去王都禀报联军,可既然沐彤也跟着,那多半还要逛一阵子。”
这会儿工夫,众人已经来到了望星阁前,千屈驻足在此,对他们说道,“一会儿我与风子淳去就好,大家一直奔波,今日便回去休息吧。”
千屈说到这儿,众人也不加客气,都是点头称是,片刻功夫便都已散去,这时只剩千屈和风子淳两人,千屈才说道,“请吧。”可还不等风子淳动身,望星阁内却突然走出一人。
那人正是先前来通报的弟子,他虽是早就出发,但一路偷懒磨叽过来,竟是此刻方才说完,此时他见千屈已至,自然心虚,连忙称了声好,便匆匆忙地跑走了。千屈猜也知道为何,但却并没多说,便是让那人快赶了回去。待那弟子走后,两人这才动身进入望星阁之中。
望星阁内,掌门玄英正坐于大殿正前,而正阳宁致两位长老则一左一右分列两旁,千屈本以为掌门闭关,可不成想竟然在此,便先是行礼拜过掌门,这才又向两位长老问好。风子淳未见过玄英掌门,但玄英一身仙风道骨,任谁看了也知他便是执掌华霆之人,风子淳当即施礼,同样拜过了眼前的三人。
待礼过后,千屈上前一步开口道,“南岭一事弟子等人已经办妥,大火烧山至今日方才结束,各处火势已灭,未曾多伤一草一木。”
“如此就好,”玄英轻捋胡须道,“世事皆于造化之中,南岭此劫乃是命数使然,既未枉造孽债,便当为善举。”
“是,”千屈又道,“韩毅与沐彤师妹两人前往王都禀报,其余之人皆已回山,剩下的……”千屈看了风子淳一眼,不再言语。
玄英自知其意,颔首道,“正阳已与我说明,此地并无外人,风师侄,但说无妨。”
风子淳见玄英出言相问,自是不再保留,当下开口道,“此事拖延至今,实非子淳所愿,但其间牵扯之大,一言半语绝难说清,因此才待今日与贵派说明,还请见谅。”风子淳说罢又深鞠一躬,这才继续道,“其实那日在南岭之中,子淳与诸位师弟曾偶遇卫道。”
“哦?”千屈一惊,打断风子淳问道,“卫大哥他怎么样了?怎不见他与你们一起?”
“这便是那难言之处,”风子淳郑重道,“卫道那人绝非善类,异虫一事与他绝脱不开干系。”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是大为震惊,玄英掌门也是眉头紧皱,轻抚长髯不做开口,显然在心中不断思索此事。
千屈震惊之下仍是口快,忙问风子淳道,“这事儿你从哪儿听得?要只是妄加猜测,我劝你这毁人清誉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不错,卫家在北疆乃是名门大户,何况其族中子弟皆已降妖伏魔为己任,虽是几年前卫家族中生变,如今只剩卫道一人,但他也不至与异虫为伍,干这等糊涂事情。”正阳与卫道有师徒之情,此刻自然出言维护。
但宁致素来冷静,他知风子淳不会突然出言污蔑卫道,便开口道,“先听他说完,此事非同小可,若无根据,谁又会无端来生这事。”
千屈听后也是连忙点头,催促风子淳快说。
“其实此事已无须猜疑,我们天道宗一十二人已在南岭与他有过交手,此事我那些师弟皆可作证,卫道这人心怀不轨,绝非是天道宗有意抹黑。”风子淳神色凌然,绝不像有半分虚假。只听他将南岭之事与华霆山众人慢慢道来,待到讲完这事,已是时至晌午。
千屈哑口无言,沉默着站在一旁低首视地,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卫道竟然会与异虫混在一起,而且从风子淳口中所听那人,也完全不似他熟悉的卫大哥,突然间,千屈脑中灵光一闪,忙开口道,“会不会,那人不是卫大哥,而是组织中人假扮卫大哥,嫁祸与他,意图分化我们,这是挑拨离间之计!”千屈越说越觉得事实就是如此,言语间也激动起来。
而风子淳却摇头道,“他确实用的是卫家的灵气练体之术,而且灵性相合,这一点外人无法假扮。”
“组织中人高深莫测,难说便不能做到。”千屈立即辩解,可风子淳又道,“卫道这人实属狼子野心,此前行径怕也是人前扮演,为的便是骗过众人,好有朝一日突然发难,让我等措手不及,你一味为他辩护,正是他求之不得。”
“你!”千屈心中本就不快,此刻自然恼怒,但他仍是控制自己,一甩衣袖不再言语了。
风子淳见状也不再多做辩解,仍是继续道,“况且我有一猜想,那虫王之所以未能化为人身,羸弱至此,怕就是与卫道决裂,以至于卫道从中作梗所致。”
千屈此时双耳不闻风子淳所言,只是心中想道,“要是韩毅也在这儿,决不能让你这么说卫大哥。”此后风子淳又继续讲了什么,千屈便一句都没听到,只是见玄英掌门突然挥手打断风子淳,千屈这才回过神来。
“其实此事,老夫也略有猜想……”玄英突然开口,又让千屈惊的说不出话来,他没成想掌门竟也认同如此,只得听玄英继续说道,“卫道在历经家族一变之后,确实性情大改,自此隐世不出,至日今年方才现身,也一直与异虫脱不开关系……”玄英说找到这儿叹息一声,神色间颇为惋惜,只见他将桌上一瓷瓶向前一推说道,“此中还有一物未曾查明,不知天道宗可否代老夫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