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妃的这一声娘娘叫得诚恳,听到了颛顼玉的耳中却是显得这般的刺耳,白衣的女人站在她的面前高傲地扬起下巴,与银冥宸所差无几的脸,这个女人给她带来的厌恶却整整高出了银冥宸好几十倍!
“潋辰在夜门见过王妃,王妃应该也是对潋辰影响深刻吧?那一夜王妃抱着小王爷来找主上,可是把潋辰吓得不轻呢。”颜妃逼近她,一张脸却不似先前在皇后面前的那般娇柔,她的言语之中有着狠劲,眼底也有着瘆人的寒意。
颛顼玉记得,就是那一次,她在漓火的床上见到了这个女人,她记得那日漓火一剑穿心,这女人的血洒了一地。
“你为什么会活着?”颛顼玉低声厉问,自从银冥宸死后夜隐就带回了各种各样的女人,全都是与银冥宸有着极尽相似之处的女人,却是没有一个能够在厉王府上成功地活下来,因为漓火,因为那个男人。晨曦初露的时候,她总能在白楼之上看到那滴着血的地毯被人从攸宸殿里拖出来,那些地毯里包着女人的尸体,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一共有八个。
颜妃精致的脸上划过震惊,她不曾想到这个素来失宠的女人对王府里的事情居然一点都不含糊。“这么说,不怎么得宠的厉王妃也是知道,府上的小姐没有一人能在主上的手里留着自己的命……”
低笑之声响起,颜妃掩嘴,颛顼玉略带警告地望着她,她的容忍并不表示这个女人就能如此的肆无忌惮!
“抱歉,潋辰失仪了。”颜妃正色,端了端身子望向颛顼玉,“潋辰相信有些事情王妃比我清楚,主上的心思与夜门的所向,潋辰虽说只是一个为了别人而存在着的影子,但是潋辰明白什么对主上是重要的,而什么又是对主上有害的。”
颜妃的灰眸沉冷,望着哑口而立的颛顼玉,言辞之间暗示已在,“潋辰可以告诉王妃,主上正是因为觉得潋辰有用,觉得潋辰的这条命对夜门还有意义才会留了潋辰活命,入宫之事也是因了主上的帮忙才会如此的顺利前路平坦,但是潋辰觉得,王妃要想的不是潋辰为什么会留下,而应当是主上为什么没有将这些与你说。王妃是主上的正室,是荣宠万千于一身的郡主,主上的事便是厉王府的事,可是主上情愿瞒着王妃您,却来潋辰这寻求交易……”
“你……”颛顼玉怒极,只是她们在皇城之外,即便是气急攻心颛顼玉也只能低吼,“你这是在嘲笑本妃不如你么?”
“不是么?”颜妃的嘴角带着挑衅,即便是如今的皇后她都不曾放在眼中半分,皇后又是如何,现如今后宫不还是她颜妃的天下?先皇亲封的郡主?玉锦郡主再是风光也只是主上床下不要了的女人,不对,主上应是从来没有要过她才是,即便是有了小王爷又是如何,依旧是那弃妇的命运!“潋辰只是别人的一个影子,这话不假,但是身为王妃的你,如今却是连一个影子都不如。”
颜妃笑,有风吹过,将树上的枯叶凋落;那落叶不偏不倚地落到了颛顼玉的肩头,颜妃伸手,仔细地替颛顼玉移开了那片枯叶。
“这张脸是让我恨过,因为它,主上总是将我当成了另一个女人,却不是看到我,但是与你相比我很庆幸,有了这张脸,才让我遇见了主上,才让我拜托了你这样的命运……”颜妃放下手,压低声音,颛顼玉看着她,喉间哽咽竟然已经说不出话来。“所以……我甘愿受那一剑,尽管那让我很痛,尽管那次我快要死过去……但是,只要是为了主上,即便是万箭穿心,我潋辰也毫不畏惧!”
“因此……你爱的人不是皇上……是漓火?”大胆的猜想,却只引来眼前女人的一段低笑,颛顼玉突然不懂了,既然如此,这个女人又为什么千方百计地要挤退那名宸妃,又是为什么要如此这般地为了荣宠……
颜妃苦涩,她如今的这一切,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朝堂之上那个男人的爱恋,只是黄袍加身的那个男人,却并非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她学习那个女人的眉眼、神态、习惯,直至点头言笑间,她将自己葬送出去,却是无非想要告诉漓火,自己对他而言,尚且是有用的。
“王妃的年龄与潋辰相仿,若是让你选,主上与当今的皇上,你会选谁?”颜妃问,颛顼玉却不答,莫说皇上是她的姐夫,及便不是她也不会与皇上有丝毫的牵连,她的姻缘早在数年之前的那匆忙一瞥间便是定下了,那一年的颛顼玉就告诉自己,此生此世,她非这个灰衣的男人不嫁。
“答案很显然……”不用她的回答,颜妃已经猜到了颛顼玉的心中所想,白衣的女人叹息,颛顼玉与她,所求的又何尝不同……
叹息……
潋辰能做的似乎只有叹息……
她们都是不择手段的女人,她们都是别有所图的女人,而她们的兜兜转转千方百计,到头来却是只为了那同一个的男人对自己的些微的认可;她进宫是如此,颛顼玉抚养小王爷也是如此……
“潋辰此番前来并非是想求王妃隐瞒什么,亦非是相求王妃帮助什么,潋辰只想告诉王妃,若是王妃爱他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所做的事并非为了皇上的江山也并非为了你颛顼家的权势,荣耀财富向来不是主上所在乎的……他所要的从来只有一个人,从我还没来的曾经到现在……能被他捧在手里算在心中的,独独只有那一个而已……”
安静的于栖宫。
床榻之上的女子双眸紧闭两颊酡红,浅衣满脸焦急地守候在床边,端水擦身地伺候着;这已经是第十日了,自从那日皇上离开了之后,娘娘便发烧了,高烧不退久病不醒,在床榻之上纠缠着,这一躺就是十日。
“心儿还没醒么?”身后传来女人温婉娴静的声音,静妃挺着小腹微隆,由侍女搀扶着坐到了祈心床边的矮凳上。
祈心双眸紧闭已有十日,传了太医来看了几次都是不见好,由于祈心被皇上下令禁足一月,那些个太医们做事也没有从前那么用心,来过之后象征性地把了脉,开了几贴药便离开了,这药都喂了好几日了,却是丝毫起色都没有。
“是,自从上次您离开后娘娘就是这个样子,不吃不喝也不醒的,这一日三餐都是奴婢熬稀粥硬是喂下去的,这药也是,都是娘娘闭着眼睛给灌下去的。”浅衣的脸上只剩忧愁。
娘娘长此以往可也不是个办法,问了太医,太医只说娘娘这是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药石只能算是治疗的辅助,她浅衣也知道娘娘这是因了皇上的冤枉才病下的。
皇上对娘娘没了信任,再加上嬷嬷的违心背叛,娘娘也算是忧郁攻心,可是按照太医的说法这可得皇上亲自来看了才有转醒的希望,娘娘的禁足令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皇上对娘娘的误会尚在,如今这境况,皇上又是怎肯再踏足于栖宫……